第1章 第一章 原宿的最后一支舞
讲台上，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二次函数图像”的最后一道弧线，尾音落在空气里，带着午后特有的慵懒：“日向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声音像一颗小石子，砸进绘奈纷乱的思绪里。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太急，椅腿在地板上蹭出一声轻响，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垂在肩头的白色双马尾随动作晃了晃，发尾缀着的小颗珍珠挂件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嗒嗒”声——那是去年圣诞演出时，索菲亲手给她别上的，说“这样跳舞的时候，就像带着星星在转”。
可此刻，那双总含着笑意的蓝紫色眼眸里，只剩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张了张嘴，目光扫过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又落回自己课本上——书页停留在第37页，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美妙天堂”舞台贴纸，是她和桃乐丝一起设计的***款，可公式里的x与y，此刻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我……”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缘，指甲在纸页上留下浅浅的印子。
脑海里翻涌的不是函数图像，而是昨晚养父麟太郎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模样——他手里捏着一张烫金的邀请函，语气带着几分歉疚：“绘奈，爸爸要和朝日奈阿姨结婚了。
之后你和绘麻姐姐，要搬去神奈川的‘Sunrise Residence’，和阿姨的十三个儿子一起生活。”
十三位兄长。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得她一整晚没睡好。
她甚至偷偷在网上搜过“朝日奈家”，却只找到零星的信息——听说有做医生的，有搞声优的，还有在篮球社当主力的……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职业，陌生的家，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发紧。
更让她不敢想的是，要离开住了十年的原宿，离开帕布卡学园的教室，离开……美妙天堂里那群陪她从练习生走到神级偶像的朋友。
“请坐吧。”
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粉笔在黑板上圈出正确答案，“下次上课要专心，马上就要期末考了。”
绘奈坐下时，后背己经沁出一层薄汗。
她偏过头，正好对上斜前方索菲的目光——浅金色的长发被阳光染成暖融融的颜色，索菲正用课本挡着，偷偷冲她比了个“没事吧”的口型，指尖还转着那支她们一起在原宿竹下通买的草莓图案钢笔。
那支笔，是去年绘奈第一次拿到“月度人气偶像”时，索菲送的礼物。
当时她们挤在竹下通的小文具店里，索菲踮着脚从货架最上层够到它，笑着说：“以后绘奈写歌词的时候，用这支笔，灵感肯定像草莓一样甜。”
那天下午，她们还在隔壁的鲷鱼烧店分吃了一个红豆馅的鲷鱼烧，索菲把最脆的鱼尾巴留给了她，说“偶像要保持好身材，我替你多吃点”。
想到这里，绘奈的鼻尖忽然有点酸。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把那张被手指捏得发皱的转学通知书，悄悄塞进了课本最里面——那是早上大神田校长亲自交给她的，上面印着“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徽，还有一行小字：“请以神级偶像之名，振兴当地美妙天堂场馆”。
立海大附属中学，那所以网球闻名的学校。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里的操场边全是网球场，学生们讨论的不是舞台造型，而是发球速度和击球角度。
校长说“当地的美妙天堂刚建成，几乎没人知道”，言下之意，她要从零开始，在一个“体育至上”的环境里，重新搭建属于偶像的舞台。
下课铃终于响了，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书包，讨论着周末去原宿新开业的游戏厅，或是“美妙天堂”最新的限定演出服。
绘奈慢慢把课本放进书包，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她知道，索菲一定会来找她。
果然，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绘奈，”索菲的声音放得很轻，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这己经是今天第三次走神了。
早上排练的时候，你连熟悉的舞步都记错了，桃乐丝还问我‘绘奈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绘奈抬起头，撞进索菲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
那里面满是担忧，像小时候她第一次登台紧张到哭时，索菲递纸巾的眼神一样。
她想说“我要转学了”，想说“我要搬去神奈川了”，想说“以后不能和你们一起在美妙天堂跳舞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只是有点累了，可能昨晚没睡好。”
索菲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追问，只是弯了弯嘴角，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酸梅干盒子——那是索菲的“秘密武器”，每当她跳累了或是没精神，吃一颗“Red Flash”就能立刻满血复活。
“给你，”索菲把盒子塞进她手里，“吃一颗，下午去美妙天堂排练就有精神了。
我们还约好，今天要把新编的《星之华尔兹》练熟呢。”
绘奈捏着那个冰凉的铁盒子，指尖传来酸梅干特有的酸甜气息。
她看着索菲转身去收拾书包的背影，浅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晃出柔软的弧度，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怎么能对最好的朋友撒谎呢？
从帕布卡学园到“美妙天堂”的路，她们走了三年。
春天的时候，她们会绕路去看街边的樱花，花瓣落在头发上，索菲就会笑着帮她摘下来，说“绘奈现在像个樱花精灵”；夏天的时候，她们会买一支巧克力冰淇淋，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生怕融化得太快；秋天的时候，她们会捡一片最红的枫叶，夹在演出服的口袋里，说“要把秋天的颜色带到舞台上”；冬天的时候，她们会裹着同一件厚外套，在美妙天堂的后台喝热可可，讨论明年的舞台计划。
这条路上的每一块石板，每一家小店，每一盏路灯，都刻着她们的回忆。
可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走吧，绘奈。”
索菲收拾好书包，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莉安娜说她己经提前去美妙天堂占好排练室了，还带了她妈妈做的曲奇饼干。”
绘奈点点头，任由索菲牵着她走出教室。
初夏的阳光落在身上，暖得有些发烫，可她心里的那块冰，却怎么也化不开。
“美妙天堂”的入口藏在原宿百货商场的地下一层，推开那扇画满星星和音符的玻璃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穹顶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把整个星空都装在了这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甜香，是舞台旁甜品站飘来的焦糖布丁味；远处传来莉安娜爽朗的笑声，混着桃乐丝哼的旋律，熟悉得让人心安。
绘奈跟着索菲穿过走廊，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偶像们的演出海报——有她和索菲、桃乐丝第一次组队时的青涩照片，有朱莉穿着白色礼裙的独唱海报，还有莉安娜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宣传照。
每一张海报下面，都有她们用马克笔写的小字：“2023.4.15，第一次完成三人舞台！”
“2023.12.24，圣诞特别演出顺利！”
“2024.1.1，新年第一支舞，要一起跳到永远哦！”
“永远”这两个字，此刻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绘奈心上。
排练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桃乐丝的声音：“莉安娜，你那个旋转动作再慢一点，要和音乐的鼓点对上才行！”
绘奈推开门，就看见桃乐丝穿着粉色的训练服，正对着镜子调整姿势；莉安娜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嘴里叼着一块曲奇，手里拿着节奏应援棒，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朱莉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乐谱，正低头认真地做着标记。
更让她意外的是，房间角落还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真中啦啦穿着标志性的粉色运动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浅紫色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南米蕾则坐在调音台前，指尖夹着笔，笔记本摊开在膝头，上面“立海大附属中学”几个字被红笔圈得格外清晰，旁边还附着“美妙天堂场馆振兴计划”的初步框架，连设备清单都列了两行。
“绘奈酱来啦！”
莉安娜第一个从地板上弹起来，嘴里的曲奇还没咽干净，就快步冲过来把手里的曲奇盒子塞到绘奈手里，“快尝一块！
我妈妈早上刚烤的，还热乎着呢！”
绘奈刚接住盒子，米蕾就从调音台后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沉稳却藏着暖意：“绘奈，上周整理学校跨校转学交接文件时，我看到了你的名字——要转去神奈川的立海大，还得负责当地新场馆的运营，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
绘奈愣在原地，指尖捏着曲奇盒子的边缘微微用力，盒子上的糖霜都蹭到了指腹——她从没想过，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心事，会被细心的米蕾通过委员长的职责提前察觉。
“是米蕾先告诉我们的！”
啦啦立刻蹦到绘奈身边，把手里的纸展开，原来是张写满名字的团体名单，字迹密密麻麻却透着认真，“米蕾说你怕我们难过，一首没敢开口，就拉着我一起联系了大家——你看，Tricolore的响酱己经答应，今晚演出要唱她们的成名曲开场；Dressing Pafe的诗音姐特意带了新打歌服，说要给你撑场；连Gaaru***geddon的朋友们，都调整了练习时间，要跳段特别版的舞蹈！”
绘奈顺着啦啦的手看去，才发现排练室角落的长椅上，堆着好几个熟悉的演出包——有Tricolore标志性的紫色亮片包，拉链上挂着她们专属的星星挂饰；Dressing Pafe的摇滚风铆钉包，边角还留着上次演出时蹭到的亮粉；甚至还有Gaaru***geddon成员爱用的黑色皮质包，上面印着她们乐队的logo。
显然，大家早就到了，就等着她来。
“我想着，与其等你纠结怎么开口，不如先把送别演唱会的事备好。”
米蕾走到绘奈身边，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上面是工整的演出流程：19:00 Tricolore开场，19:20 Dressing Pafe表演，19:40 Gaaru***geddon热场，20:00 我们六个合唱《星之华尔兹》。
“场馆己经和管理方协调好了，灯光按你喜欢的蓝紫色调过，应援棒也备足了，连你上次说喜欢的星空幕布，响酱都特意让人送过来了。”
“刚才响酱还发消息问，要不要加一段全场大合唱！”
莉安娜凑过来，拍了拍绘奈的后背，笑着补充，“说要让绘奈带着满场的祝福去神奈川，以后想起原宿，就会记得今天的星星和歌声！”
绘奈看着米蕾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啦啦手里被捏得发软的名单，再看看角落里那些带着温度的演出包，眼眶突然热了。
她一首以为离别是自己的事，要独自扛着不舍，却没料到最细心的朋友早己看穿她的脆弱，还悄悄联合这么多人，用她们最擅长的“舞台”，为她准备了一场满是心意的告别——不是仓促的再见，而是用星光与歌声，把原宿的温暖，牢牢装在了她的回忆里。
“而且，”啦啦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闪着微光的徽章，递到绘奈面前，“这是Prism Voice的共鸣徽章，我之前去神奈川演出的时候特意留的。
你带着它，在新的舞台上唱歌，就能感受到我们的声音啦！
就像我们还在你身边一样。”
徽章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音符，触碰到指尖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绘奈看着啦啦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米蕾手里写满字的笔记本，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原来，即使她没说，朋友们也早就悄悄为她准备了这么多。
“所以，我们更要把送别演出办得超棒！”
桃乐丝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排练上，“啦啦刚才说，《星之华尔兹》的副歌部分可以加一段和声，用Prism Voice的共鸣效果，这样会更有感染力！
米蕾则说，灯光可以配合舞步，每到旋转的时候就切换成星空模式，超酷的！”
“我己经和舞台组沟通过了，”米蕾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晚上七点到九点，主舞台可以给我们用，灯光设备他们会提前调试好。
服装方面，绘奈的蓝色星钻裙可以搭配一个可拆卸的披风，跳舞的时候展开，会像翅膀一样。”
“我来帮你调整唱腔！”
啦啦拉着绘奈走到麦克风前，“你的声音很清澈，副歌部分可以再放开一点，像这样——”她说着，轻轻哼了一句，声音里带着Prism Voice特有的穿透力，瞬间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绘奈跟着啦啦的调子轻轻唱了起来，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可听到身边索菲、桃乐丝、莉安娜、朱莉和米蕾一起加入和声，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歌声在排练室里回荡，混着窗外的蝉鸣，像一首温柔的夏日序曲。
傍晚六点，“美妙天堂”的主舞台亮起了灯。
绘奈站在后台，看着索菲帮她整理演出服——那是一件缀满银色亮片的蓝色礼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星星图案，领口处别着那颗珍珠挂件，米蕾还特意给她加了一件浅紫色的薄纱披风，说“旋转的时候会像星星在发光”。
桃乐丝帮她调整好发带，莉安娜给她递来一支口红：“涂这个色号，显气色，拍照会很好看。”
朱莉则拿着乐谱，最后和她对了一遍歌词。
啦啦站在旁边，手里拿着那个Prism Voice徽章，帮她别在披风内侧：“记住哦，唱歌的时候想着我们，徽章会帮你传递力量的！”
米蕾则蹲下身，帮她检查了一下鞋子的鞋带：“舞台地板有点滑，跳旋转动作的时候慢一点，安全第一。”
“准备好了吗？”
索菲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期待。
绘奈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舞台幕布缓缓拉开，台下虽然没有观众，却摆着满满一排应援牌——有她们六个的专属标语“绘奈最棒！”
“星之华尔兹永远闪亮！”
还有Tricolore送的“响酱永远支持你！”
Dressing Pafe的“诗音姐等你回来合作！”
连Gaaru***geddon都写了“要继续闪闪发光啊！”
蓝紫色的应援棒整齐地摆在一起，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音乐响起，前奏的钢琴声温柔得像流水。
绘奈抬起手，跟着节奏迈出第一步——那是她第一次和索菲跳舞时的动作，简单却充满力量。
桃乐丝的旋转落在她身边，莉安娜的跳跃带着活力，朱莉的舞步温柔稳重，啦啦的动作充满阳光，米蕾则站在她身侧，用精准的舞步配合着每一个节拍。
六个人的身影在星空幕布下交织，像六颗紧紧相依的星星。
唱到副歌部分时，绘奈忽然感受到披风内侧传来一阵温暖，Prism Voice徽章微微发烫，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通透。
她看着身边的朋友们，啦啦正对着她微笑，米蕾虽然表情严肃，却在眼神交汇时轻轻点了点头，索菲、桃乐丝和莉安娜则默契地向她靠近，六个人的手在舞台中央紧紧握在一起。
这一刻，绘奈忽然明白，所谓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带着朋友们的爱，去开启新的旅程。
歌曲结束时，舞台灯光洒在她们身上，亮得像白昼。
绘奈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不是告别，而是感谢。
离开“美妙天堂”时，己经是晚上九点。
原宿的街头亮起了霓虹灯，樱花树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索菲、桃乐丝、莉安娜、朱莉、啦啦和米蕾送她到地铁站，手里还提着给她准备的行李——里面有索菲的酸梅干，桃乐丝的编舞笔记，莉安娜的曲奇饼干，朱莉的乐谱，啦啦的Prism Voice徽章，还有米蕾手写的“立海大宣传方案”和一张标注着“原宿到神奈川最快路线”的地图。
“到了神奈川要给我们报平安，”桃乐丝揉了揉她的头发，“每周的线上排练不许迟到哦！”
“宣传方案里有我的联系方式”米蕾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还印着她的邮箱“遇到问题随时找我，我帮你修改方案。
对了，我己经和Tricolore的响酱说好了，她们下次去神奈川演出，会帮你宣传美妙天堂。”
“Prism Voice的共鸣徽章要好好带在身边”啦啦笑着说，“下次我们去神奈川看你演出，要听到你最棒的歌声！”
绘奈点点头，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地铁站口，才转身走进车厢。
地铁开动时，她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又一条讯息：桃乐丝：舞台视频我己经发给你啦，想我们的时候就看！
Dressing Pafe的诗音姐还说，随时可以帮你编新舞！
莉安娜：我妈妈说，以后每周都给你寄曲奇，地址我己经存好啦！
Gaaru***geddon的朋友还留了她们的练舞视频，说能帮你找灵感！
朱莉：立海大美妙天堂的资料我整理好了，附在邮件里，记得看哦。
索菲：草莓钢笔我又给你买了一支，放在你书包侧袋里，记得带在身边。
米蕾：宣传方案里加了“网球社应援演出”的点子，你可以先和他们的社团长沟通，有需要我帮你对接。
响酱也说会帮你联系神奈川的偶像团体，一起做联动演出。
啦啦：明天搬家加油！
如果搬不动东西，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让哥哥们帮忙！
绘奈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
原宿的灯光渐渐远去，可心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她想起养父说的“新的家庭”，想起校长说的“新的舞台”，想起十三位素未谋面的兄长，想起立海大附属中学的网球场——或许未来会有很多未知，但她知道，身后有一群永远支持她的朋友，身前有等待她去点亮的新舞台。
手机屏幕暗下去时，映出她带着笑意的脸。
蓝紫色的眼眸里，不再有慌乱，只有星光般的坚定。
星轨流转，原宿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但属于日向绘奈的新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