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生辰那日,我提着滴血的长剑,踏出了禁闭我十年的水牢。身后,
是欺辱我多年的师兄师姐们惊恐扭曲的脸。“小师妹…你…你竟然修炼魔功!”我回眸轻笑,
剑尖挑起地上属于我的、早已发霉的掌门之女令牌。“魔功?
这不过是你们逼我练的《枯骨生花诀》罢了。”“再说一遍,我爹——前任武林盟主,
是怎么死的?”满堂死寂,无人敢答。我拭去剑上血珠,声音传遍整个青云山。“从今日起,
这武林盟主之位,我来坐。”---第一章 水牢破,枯骨生青云山后山,水牢。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头顶石缝偶尔滴落的冰冷水珠,
和脚下没过小腿、散发着腐臭的积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
还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凌霜蜷缩在水牢最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里,
铁链锁着她的脚踝,磨破了皮肉,结了痂,又磨破,周而复始,留下深可见骨的丑陋疤痕。
今天是她十五岁的生辰。没有人记得。或许,整个青云派,除了她自己,
早已没人记得掌门凌啸天还有一个女儿。十年前,父亲凌啸天,
那位名震江湖、义薄云天的武林盟主,在正道联军围攻西域魔教总坛一役中,
据说是为了掩护各派弟子撤退,力战魔教教主萧夜雨,最终双双坠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噩耗传来,武林震动。父亲的结义兄弟、青云派大长老赵乾,
“悲痛欲绝”地接掌了青云派代掌门之位,并在不久后,
被各大门派“推举”为新的武林盟主。而她,凌啸天唯一的血脉,年仅五岁的凌霜,
则因“悲伤过度,神思恍惚,需静心调养”,被送进了这后山水牢。一关,就是十年。
十年里,她听着外面关于赵乾盟主如何英明神武、带领正道蒸蒸日上的消息。十年里,
她受尽了昔日对她呵护备至的师兄师姐们的欺凌打骂、克扣饭食。他们骂她是“魔教孽种”,
说她身上流着肮脏的血,因为当年有流言,说她父亲凌啸天与魔教教主萧夜雨关系暧昧,
坠崖真相扑朔迷离。起初,她还会哭,会喊,会问为什么。后来,她沉默了。因为沉默,
才能活下去。直到半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浑身是血、戴着鬼面的黑衣人,
如同鬼魅般闯入了这绝密的水牢。他将一本以特殊兽皮鞣制、水火不侵的薄薄册子,
塞进了她手中。“小姐……这是……主公留给你的……”黑衣人气息奄奄,说完便咽了气,
身体迅速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连同那鬼面一起消融,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只有手中那本冰凉刺骨的册子,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册子封面,
是五个以鲜血般颜料书写的、铁画银钩的大字——《枯骨生花诀》。她认得,
那是父亲的笔迹。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这是唯一的光,哪怕是来自地狱的幽冥鬼火。
她开始偷偷修炼。这功法极其霸道,也极其痛苦。每一次运转,
都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在穿刺她的经脉,有无数毒虫在啃噬她的骨髓。
她需要将水牢中的阴寒死气引入体内,炼化成一种至阴至寒、充满毁灭气息的内力。
她吐过血,昏死过无数次,浑身骨骼都因那狂暴的力量冲击而发出不堪重负的***,
皮肤表面甚至会凝结出诡异的冰霜。但她从未停下。因为功法开篇,是父亲留下的一行小字,
笔迹潦草,仿佛是在极度仓促和危难的情况下写就:“霜儿,若见此诀,父已不在。
此法凶险,然唯此可报血仇,可证清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切记!”血仇!
清白!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今天,是她十五岁生辰。
也是《枯骨生花诀》第一重,大成之日。“咔嚓……”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脆响,
从脚踝处传来。那精铁打造、锁了她十年的镣铐,在她微微用力之下,竟如同朽木般,
寸寸断裂!凌霜缓缓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因为太久没有真正站立行走。
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十年污水与黑暗的浸泡,并未让她显得污秽不堪,
反而有一种洗尽铅华般的冷冽。原本枯黄打结的头发,此刻竟隐隐泛着一种幽暗的光泽,
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像是蕴藏了万年寒冰,又像是燃着幽冥鬼火。
她走到水牢那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外,传来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调笑声。
“大师兄,你说那小***今天能撑过去吗?昨天送去的馊饭,她好像一口没动呢。”“哼,
死了干净!要不是师父赵乾吩咐留她一条贱命,
我早就……”是负责“看守”她的三师兄和五师姐。凌霜伸出手,
指尖轻轻按在冰冷的铁门上。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带着死寂气息的灰黑色内力,
如同藤蔓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铁门。“嗡……”铁门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下一刻,
那扇重达千斤、需要机关才能开启的铁门,从中心点开始,迅速变得灰暗、腐朽,
如同被风化了千万年!“哐当!”一声巨响,整扇铁门,化为齑粉,簌簌落下!门外,
正倚着门框说笑的三师兄和五师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尘土飞扬中,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一步步,从黑暗的水牢里,踏了出来。
阳光虽然是后山稀疏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眯眼。但她很快适应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师兄师姐”,唇角,
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三师兄,五师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太久没有说话,
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别来无恙?”“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三师兄率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你想干什么?!
”五师姐也尖叫起来:“魔女!你一定是修炼了魔功!来人啊!凌霜逃出来了!”凌霜笑了。
笑容在她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上绽开,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的美。“魔功?
”她重复着,一步步向前走去,脚下的积水随着她的步伐,迅速凝结成黑色的冰晶,
又碎裂开来,“这不过是你们,逼我练的《枯骨生花诀》罢了。”《枯骨生花诀》!
三师兄和五师姐脸色骤变!他们隐约听过这个名头,那是西域魔教失传已久的镇教绝学,
据说修炼者无一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威力巨大却邪异非常!“胡说八道!
我们何时逼你……”三师兄色厉内荏地厉喝,举剑便刺!剑光凌厉,
带着青云派正统的浩然真气。然而,他的剑尖,在距离凌霜身前三尺之地,
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墙,挡住了他。
凌霜甚至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地上,
一块半埋在污泥里、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木牌上。那是她五岁时,父亲亲手为她雕刻的,
上面曾刻着“掌门之女凌霜”。如今,木牌腐朽发霉,字迹模糊。她伸出两根手指,
隔空一挑。一股无形的气劲卷起那块木牌,落入她手中。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粗糙的霉斑,
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再说一遍,”她抬起头,
目光如同两柄冰锥,刺向对面瑟瑟发抖的两人,“我爹——前任武林盟主凌啸天,
是怎么死的?”三师兄和五师姐被她眼中的杀气和那诡异莫测的实力吓得魂飞魄散,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来,你们是忘了。”凌霜轻轻叹了口气,
仿佛有些遗憾。她抬起手,并指如剑,对着三师兄的方向,轻轻一划。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灰色气流,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
三师兄举着剑,还保持着前刺的姿势,瞳孔却骤然放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的眉心缓缓向下蔓延,
经过鼻梁、嘴唇、下巴、胸膛……“嗤啦——”他整个人,竟沿着那条血线,
整齐地分成了两半!内脏和鲜血哗啦啦流了一地,连他手中的精钢长剑,也断成了两截,
切口光滑如镜!秒杀!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五师姐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
裤裆瞬间湿了一片,腥臊之气弥漫开来。她转身就想跑。凌霜看也没看,反手一挥。
一道更凝实的灰色掌印,后发先至,印在了五师姐的后心。五师姐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奔跑的动作僵住,然后,在凌霜走过她身边的瞬间,她的身体,
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迅速变得干瘪、灰败,最后“噗”的一声,
化作了一具披着衣服的枯骨,散落在地。枯骨生花诀——夺生机,化枯骨!凌霜脚步未停,
踏着满地的鲜血和枯骨,走出了阴暗的后山,走向前方气势恢宏的青云派主殿广场。今日,
似乎是赵乾在召开什么武林大会,广场上人头攒动,各派旗帜飘扬。她的出现,
像一滴冷水滴入了滚油之中。“那是谁?!”“好……好重的杀气!
”“她身后……那是……血?!!”“我的天!她是从后山水牢方向出来的!她是凌霜!
那个魔教孽种!”“她怎么会……这么强?!”惊呼声、抽气声、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
凌霜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径直走到广场中央,那里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
上面飘扬着代表武林盟主的、绣着金色云纹的大旗。她抬起头,看着那面旗帜。然后,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轻轻一跃,身形如鬼魅般飘起,指尖划过旗面。
“刺啦——”那面象征着正道权威、至高无上的盟主旗,从中断裂,缓缓飘落。凌霜伸手,
接住落下的一半旗帜,随手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她站在旗杆底座上,
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或震惊、或恐惧、或愤怒的面孔。广场上,死寂一片。
青云派代掌门、现任武林盟主赵乾,在一众长老和弟子的簇拥下,从大殿中快步走出。
他年约五旬,面庞儒雅,此刻却布满惊怒。“凌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坏盟主旗!
还敢残害同门!你果然堕入魔道了!”赵乾义正辞严,声音裹挟着内力,传遍广场,
试图稳定人心。凌霜看着他,看着这个昔日对她关怀备至、如今却道貌岸然的“赵叔叔”,
笑了。笑容里,是刻骨的嘲讽和冰寒。“赵盟主,”她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
”赵乾脸色微变,厉声道:“魔女!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本座!你修炼魔功,杀害同门,
罪大恶极!今日,本座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诸位英雄,随我一起,拿下此獠!
”他身后,几位青云派长老和一些急于表忠心的门派高手,纷纷亮出兵刃,鼓动真气,
强大的气势连成一片,向凌霜压迫而来!然而,凌霜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她的指尖,
萦绕着一缕灰黑色的气息。那气息,让所有感受到的人,都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仿佛看到了死亡本身。“清理门户?”她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又残忍,“就凭你们?
”她手中的灰色气息骤然暴涨!化作无数道细丝,如同拥有生命般,
射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长老和高手!“小心!”有人惊呼。但已经晚了。
那些灰色细丝无视了他们的护体真气,如同烧红的铁条刺入牛油,轻易地钻入了他们的体内。
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那几个高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布满皱纹,
头发变得灰白……他们的生机,正在被疯狂抽取!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人,已经变成了几具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人干”,瘫软在地,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全场骇然!这是什么邪功?!竟然能直接剥夺人的生机?!
就连赵乾,也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惧之色!他自问,就算是他,
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瞬间废掉这么多高手!凌霜收回手,
那些灰色细丝带着掠夺来的磅礴生机,汇入她的体内,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诡异的红晕。
她拿出那块脏污的发霉木牌,用指尖,一点点刮去上面的污渍,露出下面模糊的字迹。然后,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脸色铁青的赵乾,扫视着全场那些被震慑住的武林豪杰,声音清冷,
却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决绝,传遍了整个青云山:“从今日起,这武林盟主之位,我来坐。
”“有不服者,”她顿了顿,指尖萦绕的灰黑色死气再次吞吐不定,语气平淡,
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尽管来试。”阳光照在她纤细却挺直如剑的身影上,
在她脚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深处,仿佛有白骨累累,亦有血色之花,悄然绽放。
快意恩仇。这武林盟主,她做定了!第二章 盟主令,血色擂广场上的死寂,
持续了足足十息。风吹过,卷起地上那半面残破的盟主旗,发出猎猎声响,
更像是在抽打着在场每一个所谓“正道豪杰”的脸。凌霜就站在那里,站在旗杆底座上,
身形单薄,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她指尖那缕吞吐不定的灰黑色死气,
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妖女!休得猖狂!”一声暴喝打破沉寂。
一个身材魁梧、手持熟铜棍的虬髯大汉越众而出,是江北“断岳门”的门主,
以力大刚猛著称,也是赵乾的忠实拥趸之一。“武林盟主之位,
岂是你这修炼邪功、残害同门的黄毛丫头可以觊觎的?看我雷洪……”他话音未落,
凌霜的目光淡淡扫了过来。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那目光,冰冷,死寂,
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雷洪后面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住,
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冻僵,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汗毛倒竖,举起熟铜棍的手臂,
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凌霜甚至没有对他出手。她只是收回了目光,
重新看向脸色铁青、眼神变幻不定的赵乾。“赵盟主,”她声音依旧平淡,
却带着无形的压迫,“你说我修炼魔功,残害同门。好,就算我练的是魔功。”她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这《枯骨生花诀》,据我所知,乃是西域魔教不传之秘。
赵盟主,你口口声声带领正道剿灭魔教,为何这魔教至高武学,
会出现在你青云派看管的水牢之中?还‘恰好’落在了我这个‘魔教孽种’手里?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是啊!如果这功法真是魔功,怎么会出现在青云派?
还被凌霜得到了?赵乾眼皮狂跳,心中惊骇万分。他当然知道这功法是怎么来的!
那是当年围攻魔教总坛时,他暗中搜刮到的战利品之一!他本想据为己有偷偷参研,
却发现这功法邪异非常,极易反噬,根本无人能练,这才动了借刀杀人的心思,
设计让人“送”给水牢中的凌霜,指望她修炼时走火入魔而死,永绝后患!可他万万没想到,
凌霜不仅练成了,还在短短半年内,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这丫头,绝不能留!
赵乾心念电转,脸上却迅速换上一副悲愤沉痛的表情,指着凌霜,声音带着内力,
响彻广场:“诸位同道都听见了!这妖女亲口承认修炼魔教至高武学!此等行径,
已是自绝于正道!她今日能杀同门,明日便能屠戮整个武林!我等正道人士,岂能容她?!
”他这番偷换概念、煽风点火的话,果然激起了一些人的“正义感”和对魔功的恐惧。
“赵盟主说得对!”“魔功现世,武林浩劫!”“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妖女,为民除害!
”一些门派的高手再次鼓噪起来,刀剑出鞘,寒光闪闪,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同仇敌忾的气势。
数十道强弱不一的气息锁定凌霜,其中不乏几位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凌霜看着这阵仗,
反而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道理讲不通,便要动手了?
”她轻轻摇头,仿佛有些失望,“也罢。”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纤纤,
指尖萦绕的灰黑色死气骤然浓郁,如同活物般在她指间缠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