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份微妙的宁静没持续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李萌萌就带着任务冲进工位，手里挥着一份红头文件。
“林曜，下午西点半，记得去多元文化区那家红马首播间配合一场线上活动。”
她语速极快，俨然一副老江湖吩咐新人的架势，“我们公司最新智能手环要做曝光，策划部说让你带产品出镜，和主播互动。”
林曜瞪大眼睛：“什么？
我上首播？
我又不是产品经理。”
“正因为你不是！
领导觉得你新鲜面孔有亲和力。”
李萌萌拽拽他的袖子，语气带着点戏谑，“再说，女主播叫曹菁菁，最近流量正猛呢，说不定你以后还能火。”
林曜顿觉头皮发麻。
他虽然不惧公开场合，但对网络镜头始终有点本能排斥，更别说什么“爆火”。
他下意识想拒绝，李萌萌却推了他一把：“别皱眉头，机会嘛，说不定还挺有意思。”
话音未落，她己经溜回自己工位。
林曜望着电脑屏幕，心里一团乱麻。
等到下午，林曜早早拎好产品包，硬着头皮前往首播合作的咖啡厅。
红马首播区外头早己人声鼎沸，三排彩灯在玻璃橱窗反射出五光十色。
首播棚内墙上印着夸张的螺旋涂鸦，一个个补光灯环绕着主舞台，仿佛通告现场。
他刚把工卡亮出来，助理小姐便热情地领他进来：“林先生，菁菁在化妆间，小憩一会儿，您先坐会儿？”
林曜拘谨地拿起一瓶矿泉水，刚拧开，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猫耳发箍的女孩风风火火冲了出来。
“来啦！”
曹菁菁笑得一脸灿烂，穿着明黄色连帽卫衣，运动裤腿卷到膝上，她的步伐轻盈得像跳跃的音符，“你就是筑云科技的林曜？
我刚才还在研究产品介绍呢，想等会儿现场提问把你难住。”
林曜一时没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个笑：“你好，第一次合作，请多指教。”
“别紧张，我不吃人。”
曹菁菁眨眨眼，向摄像师招了招手，“开场了哈，等会儿看我暗号，一起玩互动。”
灯光亮起，红色首播指示灯猛地亮起，弹幕瞬间刷屏。
“哈喽家人们，欢迎来到我们的都市趣玩首播间！”
曹菁菁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语气底气十足，“今天请来了神秘嘉宾，听说是筑云科技的小哥哥，一起来看看他有什么非凡本领？”
林曜有些无所适从地对着镜头微笑，脑袋一团浆糊。
弹幕上很快飘过一排“新兵蛋子”、“小哥哥紧张”之类的调侃，曹菁菁突然靠近镜头，狡黠地瞄他一眼：“林曜老师，听说你们家的智能手环可以当恋爱小助手，是不是只要戴上就能脱单？”
“呃……恐怕得自己努力。”
林曜反应过来，笑着接梗，“我戴了几个月还在单着，看来是我方法不对。”
弹幕再次沸腾：“嘴瓢小哥是真诚派”、“这跟手环有啥关系”……曹菁菁顺势一推：“那你现在现场试一个，给大家演示个‘脱单’场景呗？”
林曜一愣，脑筋急转弯：“这样吧，我刚好把产品新功能演示一下，比如心率监测，看看我现在有多紧张。”
他故作镇定，给自己戴上手环，对着镜头晃了晃：“现在心跳都快飞出来了，估计不是恋爱，是吓的。”
曹菁菁哈哈大笑，话锋一转：“网友说，要不要试试和我配对互动？
看看你们手环的亲密度测试准不准？”
全场气氛被点燃。
林曜原本的紧张一扫而空，顺势反问：“那如果识别出适配度零，算谁的问题？”
“那就怪我的首播间电磁干扰啦！”
曹菁菁一脸无辜，歪头冲镜头俏皮卖萌。
林曜学着她的样子比了个“耶”，弹幕瞬间刷屏“官方撒糖”、“这cp能锁死”。
气氛越来越轻松，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埋头憋笑。
曹菁菁又“刁难”道：“听说你公司产品很防水，敢不敢挑战首播间泼水测试？”
“你确定不是整蛊节目？”
林曜笑着后撤，“我看你就等着拍我丢脸吧！”
“来嘛来嘛，全网都在看哟！”
曹菁菁带头倒了杯水，林曜咬咬牙也举起一杯，一边倒一边尴尬又搞笑地展示产品：“你看，照样还能亮屏！”
几轮过招下来，林曜己把初来乍到的拘谨抛在脑后，甚至和曹菁菁一唱一和，抖机灵、飙段子。
评论区从最初的调侃逐渐变成了花式刷屏。
就在互动最热烈时，忽然有弹幕飘上来：“这小哥是谁？
发言太真实了。”
“感觉他俩很配啊！”
主播后台陆续收到点赞，现场流量一波高过一波。
首播结束后，曹菁菁拎着台本大摇大摆走下主播台，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林曜：“还说你没经验？
下次我们得考虑组团演双簧了。”
林曜苦笑着揉揉鼻子：“今儿算是栽了，回头我的‘社死’名场面要上热搜了。”
“想得美，你看你家产品都被夸上天了，放心，公司肯定会感谢你的！”
曹菁菁半开玩笑半认真，眼睛亮晶晶的，“下次请我吃个串，就当合作快乐。”
工作人员催促收场，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各自离开，空气里还萦绕着刚才笑闹的余音。
林曜在回公司的路上打开手机，没想到社交平台己经炸锅——“智能手环男员工硬核怼主播”的话题挂上了热搜。
他点进去一看，视频片段反复转发，评论层层叠叠，甚至还有网友P出两人“情侣同款”表情包。
“新手员工遇上段子女主播，都市修罗场现场版”，标题下是一片欢笑和调侃。
林曜的心情在尴尬与新鲜之间反复横跳。
刚点开公司工作群，李萌萌就甩来一串语音：“林曜，你火了！
领导找你，技术部的人都要给你点赞！”
可还没等林曜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火爆”，群里又弹出一条消息：上层高管让他明天做产品宣传分享会，顺带代表公司和菁菁团队深入洽谈合作。
手机屏幕上的头像一个个跳动，现实的节奏和网络的狂欢缠绕在一起，林曜忽然想到昨晚在书店那阵安静的风，以及那个善解人意的沈清浅。
他内心忽然安定下来：纵然热搜喧闹，也许生活只是风景转角的小意外。
他收起手机，大步朝夜色中的华都地铁走去。
城市的街灯次第亮起，将一地浮光掠影连接得更为缤纷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