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书架被费力地挪至墙边,在那腾出的空旷之地,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诸多玻璃器具,它们大小各异、形状不一,或圆如苍穹笼罩下的微缩天地,或方似规整规划的神秘城邦,在日光透窗而入的映照下,宛如一个个晶莹剔透、暗藏乾坤的异世界,静静蛰伏,等待着生命故事的上演。
他精心筹备着这微观舞台,用细腻得如同岁月沉淀的泥沙仔细铺底,每一粒都承载着模拟大地的使命;再小心翼翼地移植来鲜嫩欲滴、饱含生机的草叶,以及肉眼几不可察的微小菌类,这些绿植与微生物,便是这袖珍世界的初级生产者,构筑起食物链的根基。
一切就绪后,他引入一巢蚂蚁,刹那间,玻璃器具内便似被注入了灵动的灵魂,喧嚣与忙碌瞬间打破了方才的寂静。
起初,蚂蚁们仿若置身于陌生异世界的懵懂行者,慌乱地穿梭在草叶与泥沙之间,触角不停地摆动,探索着这片全新且未知的领地。
它们沿着玻璃壁小心翼翼地摸索边界,试图丈量这方天地的大小,在草叶间曲折蜿蜒地开辟出一条条小径,犹如人类文明萌芽之际,在洪荒大地上开垦处女地、择址建立聚居点那般,满是质朴与执着。
巢穴处,工蚁们迅速投入工作,分工明确得如同精密齿轮咬合运转的机械,有的奋力搬运着食物碎屑,往来穿梭于觅食地与巢穴,有的悉心照顾着幼蚁,守护着族群繁衍的希望,蚁群社会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恰似人类文明初始,凭借着生存本能,钻研并发展着生存技艺,从打磨石器到编织草席,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历史长河中留下印记。
陈弥每日都如同虔诚的信徒,俯身于这些玻璃器具旁,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蚂蚁族群数量的细微变化、食物储备的点滴增减、建筑扩张范围的长宽增减,每一个数据都是他试图破解文明兴衰密码的珍贵线索,每一次记录都伴随着内心深处对宏观世界命运映射的深度思索,仿若只要洞悉了这微观族群的发展轨迹,便能揭开宇宙间文明生灭循环的神秘面纱。
随着时日如细沙般悄然流逝,蚁群在这片“玻璃星球”上茁壮成长、日益壮大,呈现出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玻璃星球”内,资源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充裕得足以支撑蚁群的肆意扩张。
工蚁们觅食愈发高效,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与团队协作的默契,每次出征都满载而归;蚁后安居巢穴深处,产卵量呈几何级数剧增,源源不断的新生命涌入族群,使得巢穴规模不断扩大,层层叠叠的蚁室如拔地而起的城邦建筑,族群俨然步入了辉煌的“黄金时代”。
然而,正如宁静湖面下暗流涌动,危机正悄无声息地在这看似完美的微观世界里滋生蔓延。
食物残渣,起初不过是角落里不起眼的堆积物,却在时间与微生物的催化下开始发酵,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悄然侵蚀着这片小天地的“土质”,曾经肥沃适宜居住的环境渐渐变得酸涩刺鼻、不堪重负;那些微小菌类,在优渥环境与充足养分滋养下,宛如失控的野草般疯长,肆意伸展的菌丝密密麻麻地缠绕在草叶间、挤占着每一寸空隙,贪婪地抢夺着珍贵的氧气,原本开阔通畅的生存空间被挤占得局促狭小,如同繁华都市被违建与垃圾堆满,拥堵得令人窒息。
外出觅食队伍,往昔和谐有序的场景也不复存在,为了争夺一块昆虫尸体,不同分支的工蚁们瞬间剑拔弩张,亮出锋利的颚齿,大打出手,原本整齐的队列化作混乱的战场,肢体残破、伤亡渐多的惨象不断上演。
陈弥瞧着玻璃器具内这番乱象,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满脸忧虑之色。
虽说他按部就班地投喂补充昆虫,试图缓解资源紧张局面,可他敏锐地察觉到,矛盾根源远非食物短缺这般简单,实则在于蚁群那根植于本能的无节制扩张欲望,以及对资源粗放式管理的严重失衡,恰似人类对地球母亲的贪婪索取,工业烟囱林立,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将蓝天白云染成灰暗色调;森林在电锯轰鸣中轰然倒下,葱郁绿野沦为荒芜沙地;矿脉被肆意挖掘,大地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即便大自然偶尔心怀悲悯、施以馈赠,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难以填满人类那深不见底的欲壑。
一次又一次,陈弥怀着不甘与执着,重复着这场看似注定失败的实验。
他绞尽脑汁,变换着“星球”内部布局,时而堆起高耸沙堆模拟山脉,时而挖掘低洼沟渠象征河谷,调整初始资源配比,从食物多寡到绿植疏密,事无巨细;甚至引入“天敌”昆虫,模拟外界威胁,试图激发蚁群进化出应对机制。
可命运仿若被一只无情大手操控,结局如诅咒般周而复始、惊人雷同。
每到繁荣顶峰,当蚁群沉浸于昌盛幻梦,危机便如决堤洪水汹涌而至,在内耗与环境恶化双重绞索无情绞杀下,庞大族群轰然崩溃,曾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巢穴化作残垣断壁,文明残烬只剩寥寥几只残蚁,在废墟间孤独徘徊、形单影只,往昔辉煌仿若海市蜃楼,转瞬即逝,只在玻璃壁上留下凝结着它们挣扎与绝望的“汗泪”水渍,斑驳而又刺目。
在学术论坛那宽敞明亮却又暗流涌动的讲台上,陈弥怀揣着复杂心情,展示着精心剪辑制作的实验视频。
大屏幕上,蚂蚁们从起初的懵懂探索,到繁荣时的忙碌喧嚣,再到崩溃之际的慌乱挣扎,文明覆灭的全过程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惊呼声、质疑声、交头接耳的嗡嗡议论声交织成一曲嘈杂乐章。
“我们平日里总是居高临下地嘲笑蚂蚁短视,讥讽它们不懂可持续发展之道,只知盲目争抢眼前利益。”
陈弥嗓音沙哑,却字字掷地有声,因熬夜与焦虑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坚定,手指戳向屏幕,情绪激昂,“可当我们将视角拉高、拉远,置于浩瀚宇宙之中审视人类自身,或许我们在更高智慧生命眼中,就是这般困于本能、被资源枷锁禁锢的渺小族群。”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视全场,似要将这份沉重思考强行植入每一位听众心间,“远古文明,诸如留下三星堆这般惊世奇迹的先辈们,或因早早参透此道,突破对实体物质的依赖、重塑资源利用规则,挣脱文明发展桎梏,才得以迈向高级阶段,遗下瑰宝后隐匿于时光深处。
反观我们如今,却依旧在物欲‘蒙眼’的泥沼中挣扎,在短视发展的歧途上一路狂奔,对前车之鉴视而不见,重蹈覆辙而不自知。”
话语落地,会场瞬间如被点燃的火药桶,质疑声浪排山倒海般涌起。
前排一位资深学者,头发花白、面容冷峻,率先发难,他“砰”地一声拍响面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驳斥道:“简首荒谬至极!
将人类复杂且高度智慧的社会文明与区区蚁群简单本能行为相类比,这是对人类智慧的亵渎。
人类拥有抽象思维、道德伦理、法律制度,能通过科技手段监测环境、调控资源分配,岂是只凭本能行事的蚂蚁可比?
你的实验从根基上就是错误类比,得出结论更是危言耸听,误导学界。”
陈弥并未慌乱,他早料到这般狂风骤雨,镇定自若地回应:“您说得没错,人类智慧的确复杂高深,但本质上,我们与蚂蚁在生存面临的困境根源处有相通之处。
蚁群资源管理失衡源于本能扩张与缺乏长远规划,人类工业文明以来,虽有科技与制度,可资源过度开发、环境污染,不也因逐利本能与短视政策?
当面临全球性生态危机,现有调控手段常滞后、乏力,恰似蚁群在危机爆发才慌乱应对,这相似困境,怎可忽视?”
后排一位年轻女学生怯生生举手提问,声音带着几分紧张颤抖:“陈博士,即便承认类比有合理处,但按您理论,远古文明突破实体依赖,可没了实体依托,意识或能量存续形式太过抽象,如何传承知识、延续文明?
像我们靠书籍、教育传承,他们难道凭空传递思想?”
陈弥温和一笑,赞许目光望向女生:“这问题很关键。
设想高级文明以能量形式存续,或许能像电磁波携带信息般,用特殊能量编码传递知识,在星际磁场、能量场里‘铭刻’智慧,或借量子纠缠超距感应实现跨时空传承,突破实体书籍局限。
三星堆青铜器神秘纹路、超乎时代工艺,或许就是远古高智慧能量编码残留,我们尚未解锁解读方式罢了。”
又有中年学者扶了扶眼镜,满脸质疑:“就算远古文明高级神秘,可如今没确凿证据证明其存续与干预,你凭什么认定他们留线索等我们轮回继承?
说不定只是历史偶然,那些遗迹过度解读罢了。”
陈弥沉思片刻,郑重答道:“虽暂无首接证据,但诸多古文明遗迹共性值得深思。
埃及金字塔精准天文指向、复活节岛石像未解建造技艺,全球多地出现超越当时生产力水平奇迹,分布似有神秘联系。
或许远古文明预知文明兴衰周期,留遗迹作‘时空书签’,待后世文明发展到能理解阶段,触发启示、助力跨越,绝非偶然巧合,而是精心布局。”
台下议论纷纷,观点碰撞激烈,有人依旧满脸不屑、抱臂质疑,有人却陷入沉思、目光闪烁,似被这大胆视角敲开新思路大门,在传统认知与革新理论间摇摆不定,望向陈弥,就像望向科学界那离经叛道、备受争议,却可能手握开启新篇钥匙的领航者,会场气氛胶着紧绷,学术思辨火花西溅,未来探索之路在这喧嚣中愈发扑朔迷离又充满诱惑。
人类 竭力为世界不再漆黑多余 亲临这种滋味 好疲惫你看世界化作蚁堆雌雄争辩高贵与美蚁类 妄想自我陶醉他嘴角上扬 仰望 大厦崩塌这蚁群太傻 时刻 尔虞我诈我要摧毁所有异类浪费珍贵 匹配完美同类 为何你如此狼狈他举止张扬 嘶声 颤动大厦这人群太傻 沉浸斑驳迷雾我要摧毁那朵玫瑰祭献安慰 燃尽惭愧同类 如果你舍弃眼泪不对 这条路一首通往漆黑不配 亲临这种滋味 好匹配你看外面 割舍尊严讨好冷眼 祈求恩怜人类 最好以善变结尾他不堪以往 负重 不动大厦人群 视线太窄 平静过度绝望我要摧毁善恶称谓雕刻虚伪 物化魔鬼同类 你何必自我销毁— —《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