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捏着不孕诊断书走出医院,手机响了。“老公!我怀孕了!”林晚的声音像裹了蜜。
他沉默挂断,调头去了地下车库。行车记录仪里,妻子和陌生男人的喘息声刺穿耳膜。
“许哲,孩子是你的。”林晚的娇嗔在车厢里回荡。陈砚把诊断书撕得粉碎。
第一章仁和医院泌尿科门口的长椅冰凉,陈砚坐了很久。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有点呛人。
他低头,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白纸黑字,像法官敲下的法槌。“原发性无精症”。
五个字,钉死了他这辈子当爹的可能。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催命似的。他掏出来,
屏幕上跳着“晚晚”两个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有点抖。他吸了口气,划开。“老公!
”林晚的声音像刚出炉的蛋糕,又甜又热乎,带着压不住的兴奋,“你在哪儿呢?快回来!
天大的好消息!我、我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陈砚没说话。听筒里妻子的笑声像针,
密密麻麻扎进他耳朵里。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喂?老公?
你听见没?高兴傻啦?”林晚还在那头叽叽喳喳。陈砚喉结滚动了一下,很用力。
他一个字也没说,直接按了挂断。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的影子,
眼神沉得像结了冰的深潭。他没往医院大门走,转身拐进了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间。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一下,又一下,又沉又闷。第二章找到自己的黑色SUV,
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厢里还残留着一点林晚常用的香水味,淡淡的甜香。陈砚没发动车子,
只是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那张不孕诊断书被他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
硌得掌心生疼。他目光扫过车内,最后停在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行车记录仪上。这东西,
还是他半年前图新鲜装的,带停车监控。后来嫌它耗电,又总录些没用的东西,
就把停车监控关了,只保留了行驶记录。他几乎忘了它的存在。鬼使神差地,
他伸手把它取了下来。连接线插进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调取最近几天的录像文件。
日期跳动着,他直接点开了上周五晚上,他出差去邻市的那段。画面是静止的,
对着车库灰扑扑的水泥柱子。时间显示是晚上十一点多。他记得那天他快凌晨才到目的地。
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镜头晃动了一下,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人身影坐了进来。
是林晚。紧接着,驾驶座的门也被拉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材高大的男人挤了进来,
动作有点急。“哲哥,你慢点……”林晚的声音从记录仪里传出来,带着点娇嗔的喘息。
“慢不了,想死你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沙哑,
带着一种陈砚从未听过的、赤裸裸的欲望。是许哲。陈砚认识他,林晚公司那个新来的副总,
年轻有为,据说家里挺有背景。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吮吸声,毫无遮拦地灌进陈砚耳朵里。
镜头被什么东西撞得晃得更厉害。“别…别在这儿…去酒店…”林晚的声音断断续续,
像被揉碎了。“怕什么,这破地方谁看?”许哲喘着粗气,动作更放肆了,“宝贝儿,
你这身子…真他妈勾人…”“轻点…哲哥…啊…”林晚的声音变了调。
后面是更不堪入耳的声音,肉体撞击车座的闷响,女人压抑的呻吟,男人粗重的喘息,
交织在一起,像一把把烧红的钝刀子,在陈砚的心上来回割。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眼睛一眨不眨,瞳孔里映着那晃动的、模糊的画面,血丝一点点爬满眼白。握着手机的手,
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青筋暴起,几乎要把那冰冷的机器捏碎。第三章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厢里令人作呕的声音终于停了。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
“哲哥…”林晚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软绵绵的,
“你说…我要是真怀了…怎么办呀?”“怀了?”许哲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
似乎在整理衣服,“怀了就生呗。我的种,还能亏待了你们娘俩?”“真的?
”林晚的声音一下子亮起来,透着惊喜,“你…你愿意?”“废话。”许哲嗤笑一声,
带着点得意,“陈砚那废物,结婚这么多年屁都放不出一个。正好,让他当个便宜爹,
养着我的儿子,想想都他妈爽!”“讨厌!”林晚娇笑着捶了他一下,
“不过…他要是知道了…”“他知道个屁!”许哲语气笃定,“他那脑子,除了他那破公司,
还能装下什么?再说了,他敢闹?他公司那点小项目,还想不想做了?
我捏死他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哲哥你真厉害…”林晚的声音又黏糊起来。“行了,
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别让那废物起疑。”许哲催促道。又是一阵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声音。
接着,两边车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远去,车库恢复了死寂。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车厢里,
只剩下陈砚粗重的呼吸声。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
那张被他攥得不成样子的诊断书,还死死捏在另一只手里。他慢慢低下头,
看着手里那团皱巴巴的纸。那五个字——“原发性无精症”——透过褶皱的缝隙,
依旧清晰刺眼。“呵…呵呵…” 喉咙里挤出几声干涩的、破碎的笑,比哭还难听。下一秒,
他猛地发力!双手抓住那张纸,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撕扯!一下!两下!三下!
纸片像破碎的蝴蝶,纷纷扬扬地洒落在驾驶座下,覆盖在冰冷的地垫上。他喘着粗气,
看着脚边那堆白色的碎片,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疯狂取代。
第四章陈砚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
林晚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毯,脸上洋溢着一种初为人母的、混合着娇羞和兴奋的光彩。
茶几上,放着一小碟洗好的葡萄。“老公!你回来啦!”林晚看到他,立刻坐直身体,
眼睛亮晶晶的,“怎么这么晚?电话也不接,担心死我了!是不是高兴坏了?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过来坐!我跟你说,我今天去检查了,医生说快两个月了,
胎像很稳呢!”陈砚站在玄关,没换鞋。他看着她那张写满幸福和期待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嗯,高兴。
”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磨过木头。他换了鞋,慢慢走过去,没坐她旁边,
而是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林晚没在意他的疏离,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
拿起一颗葡萄递给他:“给,吃点水果。老公,你说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男孩女孩的都得想几个备着……”陈砚没接葡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眼神深得像古井。“名字不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
努力模仿着过去的温柔,“我听说,前三个月最要小心。得好好补补。”“哎呀,知道啦!
”林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是甜蜜的负担,“我这才刚怀上呢,你就紧张成这样。
”“当然紧张。”陈砚站起身,走向厨房,“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熬点安胎的汤。
以前听我妈说过一个方子,很管用。”“老公你真好!”林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甜得发腻。
厨房里,陈砚面无表情地打开冰箱,拿出几样普通的滋补药材——红枣、枸杞、党参。
他动作熟练地清洗砂锅,接水,点火。水汽慢慢蒸腾起来,模糊了他冰冷的侧脸。
他拉开橱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不常用的杂物。他的手伸进去,摸索着,
从最里面掏出一个用黑色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纸包。纸包打开,
里面是几片灰白色的、碾碎的植物根茎粉末。这是他很久以前,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
从一个老药农手里得来的东西。老药农当时眼神闪烁,
只含糊地说这东西“活血化瘀”力道很猛,女人沾不得,尤其是怀了身孕的。
他捻起一小撮粉末,指尖微微有些抖。看着它们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灰白光泽。
砂锅里的水开始冒起细小的气泡。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撮粉末,均匀地撒进了翻滚的水里。
灰白色瞬间被滚水吞噬,消失无踪。他又把剩下的药材放进去,盖上盖子。
厨房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带着点苦涩的药香。半个多小时后,
陈砚端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出来。药味更浓了,带着点奇异的甜腥气。“晚晚,来,
趁热喝了。”他把碗轻轻放在林晚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对孩子好。
”林晚正低头刷着手机,看婴儿用品。她抬起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汤,
皱了皱鼻子:“啊?闻着好苦啊,能不能不喝?”“乖,良药苦口。”陈砚在她身边坐下,
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唇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为了我们的孩子,
忍一忍,嗯?”他的眼神温柔得近乎蛊惑。林晚看着他,心软了,张开嘴,就着他的手,
把那勺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好苦……”“喝完有奖励。
”陈砚像哄小孩一样,又舀起一勺。林晚皱着眉,忍着反胃,一勺一勺,
把整碗药都喝了下去。碗底见空时,她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陈砚放下碗,抽出一张纸巾,
极其自然地、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他的动作很轻,很仔细,指尖拂过她的皮肤,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晚晚,”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对吧?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被他话语里的笃定和温柔包裹,只觉得无比安心。
她靠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满足的叹息:“嗯!老公,
我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陈砚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缓缓抚摸着。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
第五章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诡异的平静。林晚沉浸在初孕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里,
胃口变得挑剔,情绪也时好时坏。陈砚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丈夫角色:包容她的坏脾气,
满足她各种突如其来的想吃的东西,按时给她熬煮那碗“安胎药”,
看着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只是那药,他熬得越来越频繁。从最初的三天一次,
变成了隔天一次。林晚偶尔也会抱怨:“老公,这药怎么感觉越喝越没精神?
肚子还有点隐隐的不舒服。”陈砚总是立刻露出紧张的神色:“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药是有点温补过头了,可能你体质虚不受补?但老中医说了,坚持喝,
过了头三个月就好了,对孩子根基好。”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替她揉着太阳穴,
或者轻轻按摩她的小腿,“忍一忍,为了孩子。”“为了孩子”这四个字,
成了最有效的安抚剂。林晚总是会压下那点不适,乖乖点头。
陈砚的“工作”也突然变得异常忙碌。他开始频繁地“加班”、“应酬”,常常深夜才归。
林晚抱怨过几次,但陈砚总是疲惫地揉着眉心:“没办法,最近接了个大项目,
对方是许总公司牵的线,得盯紧点,不能出岔子。等忙完这阵就好了。”他提到“许总”时,
语气自然得没有一丝波澜。林晚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却会飞快地闪烁一下,然后岔开话题,
或者催促他早点休息。陈砚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所谓的“加班”,
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许哲家附近,或者他常去的几个地方。他租了一辆不起眼的旧车,
像个幽灵一样,隐在城市的夜色里。他摸清了许哲的规律。许哲有个习惯,每周三晚上,
会去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打牌,通常要到凌晨一两点才离开。
陈砚就在会所对面街角的阴影里等着。这天又是周三。凌晨一点半,
许哲那辆扎眼的银色跑车终于从会所车库开了出来。陈砚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
跑车没有开回许哲在市中心的豪华公寓,而是拐进了一个相对僻静、绿化很好的高档小区。
陈砚知道,这里住着许哲明媒正娶的妻子,苏晴,以及他们五岁的女儿。苏晴的父亲,
是本地颇有能量的企业家苏振邦。银色跑车停在一栋联排别墅前。许哲下了车,
脚步有点虚浮,显然喝了不少。他刚掏出钥匙,别墅的门就开了。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面容姣好但神色冷淡的女人站在门口,是苏晴。“还知道回来?
”苏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带着浓浓的不悦。“啧,应酬嘛,你以为我想喝?
”许哲不耐烦地挥挥手,想往里走。苏晴挡在门口没动,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应酬?
又是跟那个新来的小助理?林什么晚的?许哲,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
玩归玩,别把脏东西带回家!”许哲被戳中心事,酒劲上来,火气也大了:“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