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光之证
空气清凉，草坪上的露珠折射着光，像一层薄薄的碎钻。
沈知晚抱着几本厚重的书，脚步轻轻地走在小道上。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学生，有人结伴谈笑，有人边走边刷手机，唯有她，像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行走在喧闹之外。
昨夜的场景仍旧在脑海里回荡——昏暗巷口，压迫到几乎让她窒息的怨气，忽然在那个男人靠近时溃散。
那种感受太清晰，绝不是错觉。
林曜川。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指尖不自觉收紧，掌心有点凉。
他看似平常，可他身上分明有某种力量。
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情。
沈知晚唇角紧抿，心口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上午的课在阶梯教室里。
教室里人声嘈杂，学生们或困倦，或兴奋。
沈知晚坐在角落，安静得像是透明人。
讲台上，林曜川正缓缓翻开讲义。
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清瘦却有力的手腕。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节奏稳重，字字清晰：“——这一部分的知识点，逻辑很重要，不要死记硬背。”
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清朗的轮廓。
沈知晚怔怔地看着，心口忽然一紧。
昨夜路灯下的背影，与此刻站在讲台上的他，重叠在一起。
一个平凡，却又让她难以移开视线。
周围传来窃笑声、翻书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她却听不进去。
眼睛只是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在寻找证据。
可越看，他就越像个普通人。
普通到毫无破绽。
“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下课***响起，林曜川合上讲义，语气温和。
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收拾东西，有人快步往外冲去，有人围着他问问题。
教室渐渐热闹起来。
沈知晚没有动。
她心里发紧。
若不找个机会确认，她可能永远没法弄清楚。
可真的要走上前吗？
她低头盯着桌面，指尖在书页上不自觉地摩挲。
就在这时，林曜川走过过道，脚步忽然停下。
“同学，还有事吗？”
沈知晚一怔，下意识抬起头。
他声音平静，带着惯常的温和。
眉眼间没有一丝逼迫，只是随意，却让人觉得被认真对待。
沈知晚唇瓣动了动，心里有无数话涌上来——她想问他，昨夜是否感到异样，是否见到什么，是否知道自己能让那些东西退散。
可在对上他澄澈的目光时，那些话全都哽在喉咙里。
她呼吸一窒，半晌，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林曜川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她眼底的紧张，却没有深究，只是淡淡一笑：“那早点休息，别太晚回宿舍。”
他提着包，步伐稳健地离开。
沈知晚目送他的背影，指尖死死攥住书页。
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沉沉的。
她心里很清楚——哪怕再好奇，她也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她不想让别人也背负她习惯了的阴冷。
所以，她只能一个人。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染上校园，操场边的跑道上有人奔跑，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味。
沈知晚抱着书，从图书馆走出。
远远地，她看见林曜川。
他走在操场边，步伐不急不缓，肩背挺首，公文包随意提在手里，看上去和周围无数老师没什么区别。
可就在他身侧，沈知晚忽然看见一抹模糊的黑影。
那影子轮廓破碎，怨气缠绕，却始终不敢靠近。
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只能徘徊、挣扎。
沈知晚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她心底的疑问有了答案。
不是巧合。
不是幻觉。
连最普通的小鬼，也会被他的存在逼退。
她指尖微颤，心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他或许真的，与众不同。
只是，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夜色渐浓。
出租屋的灯光昏黄，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气。
沈知晚坐在桌前，书本与符纸散落一桌。
她握着笔，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脑海里，却一次次浮现黄昏的操场。
那道黑影被迫止步不前，而林曜川站在夕阳里，神情坦然，毫无察觉。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可以逼退阴冷，成为别人眼里求之不得的光。
沈知晚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
自小起，她的世界就只有孤独与阴冷。
别人眼里的“幻觉”，是她每天要首面的现实。
母亲说过，她的眼睛是一种劫，要学会一个人承受。
可昨夜不同。
林曜川的出现，像一束微光。
哪怕他自己一无所知，那份存在，己足以让黑暗退让半分。
沈知晚垂下眼，轻声呢喃：“……你真的不一样。”
笔尖终于落在符纸上，却没写出符纹。
她只是静静看着那一张薄纸，神情渐渐冷静。
她不会主动把他牵进危险，可她也不能忽视这份力量。
或许，有一天，她必须借助这道光。
但在那之前——她要先确认。
确认他，能走多远。
**风从窗缝灌进来，掀动纸页，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沈知晚收回目光，唇角抿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