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婚夜的“教学”“你——”顾承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你简直不知廉耻!”我懒洋洋地倚着傅谨言,他全身僵硬,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石雕像,
但我能感觉到他衣料下紧绷的肌肉,那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王爷此言差矣,
”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我和我的夫君在新房里,
准备行周公之礼,这叫人之常情。倒是王爷,您带着我的好表妹,深夜闯我新房,
这又叫什么?上门讨教学习的?”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顾承源和沈月心的脸上。
沈月心柔弱地拽着顾承源的袖子,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承源哥哥只是担心你。毕竟……毕竟傅提督他……”她故意停顿,
那未尽之语里的恶意,比直接骂出来更伤人。“毕竟我夫君权倾朝野,位高权重,
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的,是吗?”我替她说了下去,然后仰头,
看向傅谨言那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夫君,你说是吗?”傅谨言的目光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理会我,视线越过我的头顶,落在了顾承源身上。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审视,像在看一个死物。“靖王,”他终于开口,
声音清越,却带着金属般的寒意,“我的耐心有限。带着你的人,滚。”一个“滚”字,
没有丝毫客气。顾承源身为皇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气得浑身发抖:“傅谨言!
你一个阉人!也敢对本王不敬!”“阉人?”傅谨言重复了一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我背脊发凉。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将我整个人带进他怀里,
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他的脸靠得极近,呼吸间都是清冷的龙涎香。
“夫人,你听见了吗?”他的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靖王在质疑为夫的能力。”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是在质疑你,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挑逗,“他是在嫉妒你。
”傅谨言的动作停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翻滚着惊涛骇浪,有暴怒,有屈辱,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姐姐,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沈月心见状,哭着冲上前来,
想要拉开我,“你这样作践自己,伯父伯母在天有灵,会心疼的!承源哥哥,
你快劝劝姐姐啊!”顾承源看着我靠在傅谨言怀里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厌恶:“温宁,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恶心了。你以为用这种方式能报复我?你只会让自己变成全京城的笑话!
”“笑话?”我终于从傅谨言怀里直起身,看向他们,“我温宁,圣上亲旨赐婚,
八抬大轿抬进提督府,是傅提督名正言顺的夫人。而你沈月心,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连侧妃名分都还没拿到手的外室,也配来我面前指手画脚?
”我又转向顾承源:“还有你,靖王殿下。我已经是提督夫人,你一口一个‘温宁’,
是不是也太不合规矩了?见了本夫人,不行礼也就算了,还在此大放厥词,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一番话,直接把他们的脸皮撕了下来。沈月心被我说得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顾承源更是怒不可遏:“你!好!很好!”他连说三个好字,最后竟是拂袖而去,
连沈月心都顾不上了。沈月心跺了跺脚,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我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一只手臂及时地从后面扶住了我。
是傅谨言。“戏演完了?”他冷冷地问。我转过身,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夫君,
这不是演戏,”我认真地看着他,“这是教学的第一课:如何宣示主权。”我踮起脚尖,
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现在,轮到我们的第二课了。”说完,我拉着他的手,
按在了我腰间的系带上。2 带血的回忆傅谨言的手指碰触到衣带的瞬间,
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去。他甩开我,后退两步,
眼神里的厌恶与戒备几乎化为实质。“温宁,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着他这副模样,
我心底涌上一阵悲凉的笑意。前世,我也是这样。为了顾承源,
我放下了世家贵女所有的骄傲,卑微到尘埃里。可我得到了什么?“宁儿,你得懂事。
月心她身子弱,性子软,不像你,背后有整个温家。我不多照顾她一点,她会被人欺负的。
”“温宁,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月心只是想借你母亲的‘凤穿牡丹’金步摇戴一戴,
你又不是没有别的首饰,为什么非要跟她争?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要不是你总是这么‘作’,我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月心有多么善良和委屈!
”一幕幕回忆如同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最痛的那一刻,是在天牢里。
温家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下狱。我跪在冰冷的地上,隔着牢门,
卑微地乞求前来探视的顾承源。“承源,求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是冤枉的!你跟皇上说,
你一定有办法的!”他站在光亮处,锦衣华服,身姿挺拔,
身边依偎着穿着素白衣裙、楚楚可怜的沈月心。沈月心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袖:“承源哥哥,
姐姐她好可怜……可是,为了大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不对?你不要怪姐姐,
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用,不能替温家分忧。”她看似在为我求情,
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顾承源,温家倒了,对他只有好处。顾承源果然面露为难之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不耐烦。“温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放心,
你和月心都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偏袒谁。温家倒了,你还有我。我会向父皇求情,留你一命,
让你以后跟在月心身边,做个侍妾,也算有个归宿。”侍妾?我温家世代忠良,
我父亲是当朝太傅,桃李满天下,母亲是安国公府的嫡女,我自出生便是京城最尊贵的贵女。
如今,家破人亡,他却要我去做他未来王妃的侍妾?我气血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承源……你好狠的心!”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侧身挡在沈月心面前,
生怕我的血污了她的眼睛。“执迷不悟。”他冷冷丢下四个字,拥着沈月心,转身离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不久后,一杯毒酒送到了我的面前。送酒的太监我认识,
是傅谨言手下的人。他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温小姐,靖王殿下说了,您这样活着,
只会让他和沈小姐为难。您体面些,自己上路吧。”原来,连我最后苟延残喘的资格,
都是他亲手剥夺的。毒酒入喉,烈火焚心。我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唯一的念头就是,
若有来生,我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你在想什么?
”傅谨言冰冷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我抬起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让他眼中的戒备更深了。我扯出一个笑容,掩去眼底的恨意。
“我在想,夫君你真是坐怀不乱。看来,我的‘教学’水平,还有待提高。”我再次上前,
这一次,我没有去碰他的衣带,而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冷,指骨分明,
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常年握着武器留下的。“夫君,你怕我?”我仰头看他,
故意用最无辜的眼神。“怕?”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世上,
还没有我傅谨言会怕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躲?”我追问,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
感受着他身体瞬间的僵硬。“我不是躲,是恶心。”他毫不留情地吐出两个字,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脸上的笑容不变,心却沉了下去。我知道,要融化这座冰山,
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但我没有退路。傅谨言是我唯一的武器,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恶心也好,喜欢也罢,”我收回手,拢了拢衣襟,语气平静下来,“傅谨言,从今天起,
你我就是一体。我的荣辱,系于你身。我的仇人,也同样是你的敌人。”他眉梢微挑,
似乎对我的话产生了兴趣。“你的仇人?”“靖王,顾承源。还有我那好表妹,沈月心。
”我一字一顿地说出他们的名字。傅谨言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温大小姐,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缓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你以为,凭你,
也配和我谈条件?你嫁给我,不过是皇上用来安抚和监视我的一颗棋子。你的仇人是谁,
与我何干?”他端着茶杯,走到我面前,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尽数淋在了我的头上。
冰冷的茶水顺着我的发丝滑落,浸湿了我的嫁衣。“记住你的身份。”他俯身,
在我耳边轻语,“你只是我府里,多养的一条狗。”3 第一次“侍奉”第二天,我病了。
被冷茶浇头,又吹了一夜的冷风,高烧不退。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意识昏沉。
丫鬟夏荷急得团团转,哭着说要去请大夫,要去禀告提督大人。我拉住了她。“不必了。
他不会来的。”傅谨言那样的人,怎么会在乎一颗棋子的死活。我挣扎着起身,
声音虚弱:“扶我起来,去小厨房。”夏荷大惊:“小姐!您都这样了,还要做什么?
”“给他做醒酒汤。”我轻声说。昨夜,顾承源和沈月心走后,
傅谨言在书房独自饮酒到深夜。这是我安插在府里的眼线告诉我的。他看似强大冷酷,
内心深处,却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是个“阉人”的事实。顾承源那句话,
无疑是戳在了他最痛的地方。我要让他看到我的价值,不仅仅是在床上。夏荷拗不过我,
只好扶着我去了小厨房。我撑着病体,亲手熬了一碗醒酒汤。端着汤走到书房门口时,
我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是沈月心的声音。“提督大人,您千万别误会,
姐姐她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气的。她……她只是太爱承源哥哥了,一时想不开,
才会做出嫁给您这样的冲动之举。”她顿了顿,
声音里充满了“善解人意”的叹息:“其实姐姐也很可怜,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如今嫁给您……唉,您也知道,女子总是盼着能有个完整的家,
能有自己的孩子……”她每一句话,都在不动声色地提醒傅谨言,我嫁给他,是委屈,
是冲动,是报复前任的手段。更恶毒的是,她提到了“孩子”。
这是悬在傅谨言头顶最锋利的一把刀。我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收紧。
“沈小姐倒是很会替人着想。”书房里,传来傅谨言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月心不敢。
月心只是心疼姐姐。她毕竟是我的亲人。”沈月心柔柔地说,“对了,我今天来,
是特地给姐姐送些家乡的燕窝补身子的。她刚嫁过来,肯定不习惯,
我怕她……”“砰”的一声。我推开了书房的门。沈月心正站在书桌前,离傅谨言极近,
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看到我,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那副关切的表情。“姐姐!
你……你怎么起来了?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她快步走过来,想要扶我。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径直走到傅谨言面前,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夫君,喝了它,对身体好。
”我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傅谨言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落在我端汤的手上。那双手,因为高烧,正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他没有动。
沈月心见状,连忙上前,端起那碗汤:“姐姐,你身子不方便,我来喂提督大人吧。”说着,
她舀起一勺汤,就要往傅谨言嘴边送。“妹妹真是客气。”我看着她,忽然笑了,“不过,
侍奉夫君这种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我话音刚落,手腕一斜,假装没有站稳,
整个人朝沈月心撞了过去。“啊!”沈月心一声惊呼,手中的汤碗脱手而出。滚烫的汤汁,
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她那双精心保养的纤纤玉手上。“我的手!”沈月心尖叫起来,
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烫红的手背看着触目惊心。“哎呀!妹妹,你没事吧?
”我满脸“惊慌”,急忙拿出帕子想去给她擦拭,“对不起,都怪我,病得头晕眼花,
没有站稳。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这番话,正是前世她无数次陷害我时,
最喜欢用的说辞。如今,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沈月心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用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瞪着我。我却看也不看她,只是转向傅谨言,
一脸自责和委屈:“夫君,我……我把你的醒酒汤弄洒了。你别生气,我再去给你做一碗。
”从始至终,傅谨言都只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他看着沈月心烫伤的手,
看着我拙劣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前世的顾承源一样,
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时,他却忽然开口了。“来人。”门外的侍卫立刻走了进来。
“将沈小姐送回靖王府。”傅谨言淡淡地吩咐,“告诉靖王,本督的夫人身体不适,
需要静养。以后,不相干的人,不必再上门了。”“不相干的人”五个字,
让沈月心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谨言,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
侍卫可不管她是什么表情,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月心咬着唇,含着泪,
一步三回头地被“请”了出去。书房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低着头,等着他的发落。
“温宁。”他叫我的名字。“在。”“抬起头来。”我顺从地抬起头。他起身,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他的手指依旧冰冷,触碰到我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你在发烧。”他说,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是。”“为了演这出戏,把自己弄病,
值得吗?”他问。“值得。”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
“只要能让夫君看清谁是人谁是鬼,别说只是生一场病,就是要我半条命,也值得。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他只是收回手,转身回到书桌后。
“出去。”又是这两个字。我没有动,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夫君,你还没喝醒酒汤。
”“我让你出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耐。我垂下眼眸,掩去所有的情绪,
然后,我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的举动。我跪了下来。“夫君息怒。是我的错,
我不该惹您生气。”我低声下气,将姿态放到了最低,“求夫君,喝一口吧,哪怕只是一口。
”傅谨言看着跪在地上的我,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他大概以为,我又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良久,他端起桌上另一杯冷掉的茶,走到我面前,递给我。“喝了它,我就喝。
”4 碎裂的玉佩傅谨言手中的那杯茶,是昨夜剩下的。隔夜的冷茶,在这初冬的天气里,
寒意浸骨。我正发着高烧,喝下这杯茶,无异于雪上加霜。他是在逼我,也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的顺从,到底能到哪一步。我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杯茶。然后,
我仰起头,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滑过喉咙,冲进胃里,激起一阵剧烈的痉挛。
我强忍着那股恶心和寒意,将空了的茶杯递还给他。“夫君,我喝完了。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冻得发紫。傅谨言看着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他沉默地接过茶杯,放回桌上。然后,
他端起了我刚刚送来的、已经有些凉了的醒酒汤,喝了一口。只是一口。但他喝了。
“你可以走了。”他说。我撑着发软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我再也撑不住,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夏荷冲过来扶住我,
急得快哭了:“小姐!您这是何苦啊!”我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值得。
……半个月后,是太后的寿宴。我作为提督夫人,自然要陪同傅谨言一同出席。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与京城所有的权贵碰面。也是第一次,
要与顾承源和沈月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交锋。宴会上,
顾承源和沈月心果然是全场的焦点。他一身亲王朝服,俊朗不凡;她一袭粉色宫装,
娇俏可人。两人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而我,跟在傅谨言身边,他一身猩红的飞鱼服,
衬得那张脸愈发没有血色,阴鸷而冷漠。我们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避让,
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探究。我能听到那些细碎的议论声。“那就是温家大小姐?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太监。”“嘘!你小声点!没看见傅提督的眼神吗?
跟刀子似的!”“不过说真的,靖王和沈小姐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直到,我的目光落在了沈月心胸前。那里,
挂着一枚通体温润的白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是我母亲的遗物,
也是当年我与顾承源定亲时,我亲手交到他手上的信物。我曾对他说:“见此玉,如见我。
”如今,这枚玉佩,却戴在了沈月心的身上。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血液逆流,
四肢冰冷。傅谨言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侧过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目光也落在了那枚玉佩上。他什么也没说。宴席开始,歌舞升平。我却味同嚼蜡,
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面前的果酒。终于,我站了起来。我端着酒杯,一步一步,
走向顾承源和沈月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傅谨言坐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着我的背影。“靖王殿下,表妹。”我走到他们面前,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敬二位一杯。”顾承源看着我,眼神复杂。
沈月心则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笑得天真烂漫:“姐姐,你今天真漂亮。这身衣服,
衬得你气色真好。”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扶了扶胸前的玉佩,那炫耀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的目光落在玉佩上,轻声开口:“表妹这枚玉佩,真好看。能借我看看吗?
”沈月心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把玉佩握得更紧了,
求助似的看向顾承源:“承源哥哥……”顾承源皱起了眉,语气里满是不悦:“温宁,
你又想做什么?不过是一块玉佩,你至于吗?你如今已经是提督夫人,要什么好东西没有,
何必盯着月心这点小玩意不放!”“小玩意?”我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凄厉,
“靖王殿下,你可知道,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顾承源的脸色变了。
“那又如何?”他强撑着,嘴硬道,“当初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现在它就是我的东西,
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月心她善良纯洁,她才配得上这块玉!”“配?”我上前一步,
死死地盯着他,“她也配?”“温宁!你不要得寸进尺!”顾承源被我激怒,猛地站了起来。
沈月心连忙拉住他,哭着说:“承源哥哥,你别生气,都怪我……姐姐既然这么喜欢,
我还给姐姐就是了……”她说着,就去解脖子上的红绳。就在这时,我突然出手,不是去抢,
而是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块玉。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啊!“别碰她!”顾承源厉喝一声,
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把将沈月心拉到身后,同时,他抬起手,
狠狠地朝我挥了过来。他的目标,是我的脸。我没有躲。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手,抓住了顾承源的手腕。是傅谨言。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前。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顾承源挥出的力道,全都作用在了沈月心身上。沈月心尖叫一声,
被甩了出去,撞翻了桌案。叮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枚白玉佩,从沈月心身上掉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看着地上的碎片,
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的母亲……唯一的念想……碎了。顾承源也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碎片,
又看看傅谨言,怒火中烧:“傅谨言!你敢拦我!”傅谨言没有理他,他松开手,
任由顾承源收回自己的手腕。他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捡起了地上一块最大的碎片。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顾承源面前。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靖王,把它,
一块一块,全都捡起来。”5 他的狗,他来护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东厂提督,竟然为了他的新婚夫人,
公然与当朝最受宠的靖王对峙。顾承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身为皇子,
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傅谨言,你别太过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傅谨言把玩着手中那块玉佩碎片,锋利的边缘划过他的指腹,渗出一点血珠,他却毫不在意。
他抬起眼,看向顾承源,那眼神,是淬了毒的刀。“过分?”他轻笑一声,
“靖王当众对我夫人动手,羞辱的,是我傅谨言,是整个东厂,是陛下亲赐的这门婚事。
现在,我只是让你把你打碎的东西捡起来,这就叫过分了?”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还是说,靖王觉得,你的颜面,比我的颜面,甚至比皇家的颜面,更重要?
”一顶“藐视皇权”的大帽子,就这么轻飘飘地扣了下来。顾承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可以不把傅谨言放在眼里,但他不能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他恨恨地瞪着傅谨言,
又看了一眼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沈月心,最终,还是屈辱地弯下了腰。
他开始一片一片地,捡拾地上的碎玉。那动作,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傅谨言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直到顾承源将最后一块碎片都捡起来,捧在手心。“很好。
”傅谨言点了点头,然后,他拉起我的手腕,转身就走。“等等!”顾承源叫住了我们。
他捧着那些碎片,走到我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与不解。“温宁,为了一个阉人,
你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你看看他,他能给你什么?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靖王殿下,
”我平静地说,“你错了。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我抬起另一只手,
轻轻抚上傅谨言的侧脸,他的皮肤很凉,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而是我乐意。
”我看着顾承源因为我的话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还有,”我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夫君是不是男人,不劳王爷费心。毕竟,有没有能力,不是靠嘴说的。
不像某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完,我不再看他,跟着傅谨言,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宴会厅。马车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傅谨言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那张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我知道,
顾承源最后那句话,又戳到了他的痛处。我默默地坐到他身边,
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执起他那只被玉佩划伤的手。他猛地睁开眼,
想把手抽回去。我却固执地握紧了。“别动,流血了。”我低着头,
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伤口上的血迹,然后用手帕为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整个过程,
他都没有再反抗,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什么?”我抬起头,假装不解。“在宴会上,故意激怒他,让他失态。
”他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当众出丑?”“是。”我没有否认。
“为了报复他?”“是。”“利用我?”“是。”我回答得坦然又直接。傅谨言看着我,
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温宁,你真是……好得很。”回到提督府,
他径直走向书房,将我一个人丢在了院子里。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明白,今晚的事,
让他对我的戒心更重了。我利用了他,也羞辱了他。我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