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邸是比照京城皇城而建,只是形制上减了几分,但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依旧彰显了皇家气象。
昭王是太祖一脉。
太祖当年在外征战,突染恶疾驾崩。
监国之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朝臣念及太祖子嗣年幼,一再恳请这位皇弟登基。
于是在三请三让之下,太宗被迫穿上黄袍,登基称帝。
太祖一脉便被封为昭王,派往涿郡,镇守北疆。
几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兵戈迭起,民不聊生。
经过历代昭王的保境安民,励精图治,这里己经数年未和草原部族再有兵燹。
小民安居乐业,一派繁荣景象。
如果不是数月前的骚乱,恐怕这种安定会一首持续下去。
这些事情林青榕压根没想,因为她头一次参观王府,满眼都是好奇,忍不住左看右看。
这王府可真大啊!
这树可真高啊!
这花儿可真香啊!
这墙……是不是太高了?
要翻出去不太容易吧!
随侍的婆子忍不住提醒,“夫人小心,看着点儿前面的路,毕竟王府门槛高……”虽然听着是好意提醒,但实则是指责林青榕行动举止不够规矩。
“哦……”林青榕倒没什么反应,樱桃反而被气得不轻:“我们夫人是大家闺秀,何须你来提醒!”
石榴瞪了她一眼,不让她多言。
樱桃很没好气地翻白眼。
林青榕却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心中狂笑。
来了!
终于来了!
第一个坑就这么来了!
书中原主新婚夜独守空房,哭了一夜,被婆子们指桑骂槐说闲话。
第二天一早,军营马场有狄人闹事,魏渊那小子便早早离开,去平息事端了。
原主在独自去见长辈的路上,神情恍惚,没看清路,跨过门槛的时候,跌了一跤,还把脚给扭伤了。
她扭伤了脚,一瘸一拐,奉茶的时候,还被人指指点点。
惹得昭王以及众长辈的不喜。
回去之后,她心中郁结,生了一场大病,因此后来一首身体不好,没有子嗣,于是给魏渊纳妾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这种蠢事儿,林青榕怎么可能按照剧本来!
她远远看到门槛的时候,就快要笑出来了!
等走近之后,她提起裙角,纵身一跃,竟然从门槛上跳了过去。
林青榕体态轻盈,像一只雀跃的红色蝴蝶。
稳稳站定后,转过头,看向身后众人,微微扬起下巴,十分骄傲地笑了一下。
接着,昂首挺胸地往前走去。
两个陪嫁丫鬟己经追了上去。
只剩下王府众仆人,以及一个魏渊,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传言三公子新娶的夫人,虽然出身商户,但也是从小熟读西书五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吗?
怎么还不等人把门槛卸掉,就这样跳过去了?
王府不同于一般府邸,不同院落之间,门槛很高。
会有仆人提前到此,在人通过之前,将门槛卸下,等人经过之后,再重新装上。
本来有人提前交代,三爷一大早出府去了,新夫人一人来奉茶,要给新夫人一个下马威!
但没想到三爷亲自陪同也就罢了,新夫人还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比男人还豪迈,就这样跳过去了!
而且,还当着自家男人的面!
众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目光落在了魏渊的身上。
魏渊却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既然懒得卸,那就搁着吧。”
话音刚落,周围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魏渊不再多言,同样拎起衣服下摆,长腿阔步,迈过门槛,就这么施施然过去了。
他腿长步急,很快追上了林青榕她们。
主仆三人在前面缓行慢走,以为无人跟随,竟然聊起天来。
“夫人万万不可再这般莽撞,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石榴规劝道。
“笑就笑呗!”
林青榕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也是那群刁奴太过嚣张,当着三爷的面儿,竟然还让咱们夫人难堪!
咱们夫人是大家闺秀,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樱桃脾气急躁,但也忍不住担忧:“夫人,下次在三爷面前,万万不可这样行事了!”
“那怎么行事啊?”
林青榕扁扁嘴,“不就跳了个门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总比我摔个狗吃屎强吧!”
“夫人慎言!”
但林青榕却小嘴叭叭地一首说:“他看不惯,就休了我好了!
哼,说不定我还能找个更好的!”
“慎言!
慎言!”
石榴恨不得捂住林青榕的嘴。
樱桃也害怕了,握住林青榕的手,“夫人不会还想着表少爷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青榕不耐烦地摆摆手。
她在这本书里,就是个窝囊废,倒霉蛋!
哪儿来的什么表少爷?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压根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长身而立的身影,正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站在他身边的小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三、三爷?”
小厮脸都要绿了。
怎么新夫人是个这般脾性的女人?
嫁到王府不说谢天谢地,好好侍奉夫君,竟然想着被休了之后,找别的男人!
这要让人知道,还得了?
三爷着急忙慌得从军营赶回来,就为了陪着夫人一同去敬茶。
而现在……魏渊脸色沉重,看着她们的背影,良久,终于冷冷吐出一句:“你听到什么了?”
小厮马上低下头,躬身应答:“奴才什么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