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春日杏花落雨
“伯来，哝酿唉……”“ 达唉～”声音透过一条河，这是山里的叫喊声，是浓厚的乡音，也是一种特色。
龙岸换下被灰蒙了一层的衣服，又赶忙从车座后，拎出一箱奶，便朝着河对岸走去。
早在他六年前离开时，自己家位置后方的竹林，被政府砍伐修了新的路段。
如今六年过去，他重新踏上了这一条公路，虽然陈旧，但安上了路灯。
此刻还没到点亮时刻，但浓雾缭绕，烟雨蒙蒙，是城市里见不到的风景。
“来了，随便坐啊，大伯爷盛个饭。”
“啰哎 ，你长长了嘛。”
“阿婆，我回来了……”几个亲人相聚，难得的温馨时光，尤其是阿婆，看到的她，像是看到了自己那个瘦弱，在爷爷离开后两年撑起一个家的奶奶。
“一个人嘛，也要好好生活，小狗会陪你……”“知道了 ，你也要注意身体，长命百岁。”
奶奶笑了笑，枯老干涩的手指摸着龙岸的脸，应答说好。
大伯爷摆好了晚饭，回风炉上架着火，鸡汤，腊肉，腊肠……吃过饭，提着大伯己经杀好的鸡，奶奶给的小狗崽回家。
二月春风依然寒冷，回家路上的路灯亮起，银白的灯光下照耀着纤瘦的人儿。
抬头往上看，对面的山上，埋葬着亲人。
明天，去买只鸡鸭，来点烧酒，蒸点糯米饭，去看望亲人。
夜里，捧着手机，点击着那五年里相守的头像，但下一秒，手指放开。
退出页面，人有始有终，该结束，还是要结束。
蒙上被子睡觉，蓝色的行李箱放在窗户边，摇一摇，能听到里面发出的铃儿响叮当。
那是“嫁妆”，也是遗憾。
隔日一大早，龙岸挣扎的从被窝里爬起，打了哈欠便拿上柴刀，趁着天早准备去砍柴。
既然回家了，柴火是必须的生活用品，乡里什么都没有，唯独之树啊，山啊绵延不断。
昨天的雨使得路面非常湿滑，凉凉的风往胸膛灌，龙岸冷得拉紧衣服，又找了个塑料袋，准备寻找春天里的野味。
后山有一条绵延弯折的公路，顺着往上走过去，可以看到全村的全景，这里，也包裹着大量农田，同时龙岸是幼年时期，放牛最爱的地方。
这里修的路，比原来要好走的多，视野也更加宽阔，现下才2月份，也没到种植的时候，大家都窝在家里面烤火。
龙岸想着这几天处理好事情，就去把当年租出去的地要回来，买头小牛，再买个电子耕牛，三餐西季，一人一牛一狗……生活平平淡淡，也没有什么不好。
“给劳哎？”
前面的大叔转过头，解放鞋加大棉袄，仔细一端详，竟然是龙玉家的小孩。
“嗯”龙岸还记得这位老叔，跟家里的那个族谱隔了几服。
大叔给小年轻科普了一下砍柴，龙岸六年没干过农活，手虽然生，但一点都没忘，跟随着老叔的步伐。
很快，就砍了柴运回去，由于家里什么都没有，龙岸准备再砍几个堆着，等干了就可以运回家。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喘了口气，看着这连绵不断的大山和层层叠叠的农田……果然人就该平凡，他做的梦，现实里终归没办法实现。
10:30，看着旁边堆满了不少的柴，龙岸才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将柴刀别在腰后，立即用手将超过三米长，扎成了大捆的柴给扛在肩上，冒着口渴回了家。
好在今天不下雨，不然回去坡有点大，几年不干活，这柴压在肩头，可能会摔着。
11点，家里终于开火了，没一会儿，伯爷喂牛又给他挑了几个柴火过来。
都是晒干的，有好几个木头呢，看起来非常耐烧，足够龙岸现段使用。
“我放这了啊，还有公路旁边的那堆柴火，你都可以自己去运回来，可劲的烧，你伯爷我还没老呢，用不着你刚回来就去砍柴……”“知道了”龙岸谢过伯爷，又钻回小厨房做饭，好在昨天回来的时候还知道自己买的电饭煲，不然今天得用柴火煮饭。
热浪的火苗吞噬着龙岸的手指，今天有了经验，不至于火要生好几遍。
阴暗的小厨房里只有火光是明亮的，伯爷喂完了牛，探着头走到小厨房。
“你这锅呀，还能用不？”
“可以的，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次了”龙岸烧着火，让大伯爷进来，“等会儿我去镇上一趟，买点黄纸香，还有酒什么的，您陪我去上个香吧。”
“要的要的，你回来了，确实要去上个香，我还有今年过年收到的好酒，也给你拿去。”
老头子坐在咯吱咯吱响的凳子上，一边看着炉火上的火苗，一边说。
龙岸有点愣神，连忙拒绝他可以自己买。
“你这娃子懂什么呀，你爸也是我看着大的，你爷爷呢，也是我兄弟，老朋友见面也得出点，娃娃崽知道吗。”
老家伙抽着旱烟，烟雾弥漫着做小厨房。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滴落的水洼，忽然记起来这小厨房是当年建房子时临时搭建的，木头也是从木房子里拆的。
有些腐烂 ，这些年又没刷过油，又经过烟熏火燎的，该露的露，瓦片也是该碎的碎。
“娃娃崽啊，我还有前两年修房子留下来的砖块和瓦片，这厨房修一修，好过一点，我给你找人啊。”
“真的太客气了，我回头请你吃饭。”
龙岸环顾了厨房，确实折旧了，再加上这些年没有人气滋养，那木头轻轻一捏都碎。
别说厨房要重新修一个，就这个小院呀，牛圈上的2楼晒谷子地方，龙岸也打算再修一层，增加储物空间。
“一家人，你还说什么客气，还有今年你家的田地。
我呢，也去找当年那些人商量了，等过两天来找你，到时候我去年的小牛犊子给你，正好轮得上是春耕……”村子里的人都朴素，当年龙玉家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世事无常嘛。
外祖家就是一个舅舅，这边呢，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能帮的尽量帮，一个村子的姓都是一个，也都是一个族的，大家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娃娃崽嘛，帮帮他就长大了，能扛起家。
“修水师傅呢，午饭过后来，你要买东西的话下午去吧，回来后，我跟你去上香……”大伯爷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抽完了烟，又慢腾腾的回去了。
佝偻的腰，满头白发，走起路来很稳当，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还能干。
一个人吃饭也不注重什么仪式感，龙岸快速炒的菜，几下扒拉完饭后，等着修水电师傅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