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长群里的"惊喜"晚自习的下课铃像根被拉得过长的橡皮筋，
带着疲惫的颤音钻进林薇耳朵里时，她正在讲台上整理试卷。最后一排的男生张浩突然举手，
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含糊："林老师，明天的模拟考范围能不能再画一遍？
我妈说要是这次再考砸，就不让我来补习了。"林薇停下动作，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积灰的玻璃，在摊开的教案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教的是初中数学，在"启航"教育机构待了三年，学生来来去去，
家长的焦虑却像病毒一样，永远在蔓延。"最后两章的重点题型，我在你练习册上标过了。
"她拿起张浩的本子，指尖划过那些红笔圈出的符号，"今晚回去把错题重做一遍，
遇到不会的拍照片发我微信，我给你讲。"张浩挠了挠头，嘟囔着"谢谢林老师"，
背上书包消失在走廊尽头。林薇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长舒了口气。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家长群的消息在刷屏——多半又是讨论哪套习题更难，哪个老师更有经验。
她点开置顶的对话框，是张浩妈妈王岚发来的私信："林老师，辛苦你了。对了，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啦？"林薇的指尖顿了顿。上周王岚来接孩子，
硬是塞给她一袋车厘子，说自己有个"远房侄子"，人很靠谱，就是结过一次婚，
带着个五岁的小姑娘，问她愿不愿意见一面。"王阿姨，我最近太忙了，
怕没时间......"她敲了几个字，又删掉了。王岚是机构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儿子在她班上从班级中游冲到前十，家长会上逢人就夸"林老师是福星"，拒绝得太生硬，
怕伤了情面。正犹豫着，王岚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就当交个朋友嘛！他人真的不错，
照片我发你看看？"一张侧脸照跳了出来。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穿着深色西装，
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窗外的城市夜景在他身后铺成一片流光，
却衬得他周身气质冷冽。林薇盯着照片看了两秒，心里莫名冒出个念头：这样的人，
怎么会需要相亲？"明天下午六点，在'遇见'咖啡馆，我把他微信推你，你们自己联系？
"王岚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林薇咬了咬下唇，回了个"好"。
反正只是见一面，大不了喝杯咖啡就走。她收拾好东西锁门时，走廊里的感应灯忽明忽暗，
照得她的影子忽长忽短，像极了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情。2 错位的初见第二天下午，
林薇特意提前半小时下班。她在机构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块巧克力，
捏在手里反复摩挲——这是她缓解紧张的小习惯。走到咖啡馆门口，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却在看到靠窗位置的人时愣住了。
照片里的冷冽变成了现实中的压迫感。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
袖口露出的手表看起来价值不菲，正低头看着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动作都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他抬眼看来时，
林薇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那双眼睛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
扫过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时，没什么情绪，却让她莫名有些局促。"林老师？
"他站起身，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带着点沙哑的质感。"你好，我是林薇。"她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他的掌心就缩了回来——他的手很凉，和他的人一样。"陈默。"他没多话，
示意她坐下，招手叫来服务员，"喝什么？""美式就好，谢谢。"林薇把包放在腿上，
挺直了背。她注意到他面前的咖啡只喝了一口，杯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他的人一样，
带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薇数着桌布上的格子，
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她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比如问问他的工作，
或者聊聊王岚口中的"小姑娘"，可看着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陈默先开了口："王阿姨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在教育机构当老师？""嗯，
教初中数学。"林薇点点头，指尖抠着包带，"听说你......""我离婚两年，
带个女儿，叫念念。"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王阿姨大概没告诉你，
我做什么工作。"林薇愣了一下。确实，王岚只说他"工作稳定"，没提具体做什么。
"盛世集团，陈默。"他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藏着点什么，"可能你听过。
"林薇手里的包差点掉在地上。盛世集团？那个在财经新闻里频繁出现，
涉及地产、科技、金融的商业巨头？
她猛地想起上周学生家长闲聊时说的"盛世老总好像叫陈什么"，当时她没在意，
现在想来......她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新闻里的商界大佬总是西装革履，
眼神锐利，和眼前的陈默渐渐重合。可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通过家长介绍来相亲？
"很意外？"陈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在嘲讽，
"王阿姨是我母亲的老同学，她非说你人好，让我务必来见一面。"林薇的脸瞬间涨红了。
原来如此。他根本不是来相亲的，只是应付长辈。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巧克力变得又苦又涩。
"抱歉，打扰了。"她站起身，抓起包就想走，"既然是误会，那我......""坐下。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王阿姨说你很负责任，学生都喜欢你。
"他顿了顿，"念念最近在学数学，总是跟不上，如果你不介意，
可以......""陈总。"林薇打断他，挺直了背，"我想你误会了。我来这里，
是王阿姨说的'交朋友'，不是来应聘家教的。"她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盛世集团的老总，大概不需要通过相亲来找家教。"陈默看着她，
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波动。他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笑，
而是带着点真实温度的，眼角甚至有了细纹："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陈总大概也和我想的不一样。"林薇回敬道，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
她没像个傻子一样落荒而逃。那天的咖啡最终没喝完。离开时，陈默说要送她，
被林薇拒绝了。她沿着人行道慢慢走，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不明白，
王岚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陈默的身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抱歉，刚才失礼了。念念的数学题，如果你方便，
我可以按课时付费。"林薇看着那条短信，删删改改，最后回了句："我是机构老师，
按规定不能私下接课。抱歉。"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突然觉得轻松了。管他是什么总裁，
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生活，就是备课、讲课、批改作业，偶尔被家长催婚，
简单得像一道数学公式，不需要这些突如其来的变量。
3 不速之客本以为那次见面就是终点，没想到一周后，陈默会出现在机构门口。
那天林薇刚下课，被几个家长围着问问题，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陈默穿着便装，
黑色冲锋衣，牛仔裤，比穿西装时多了点烟火气，只是周身的气场还是让人不敢靠近。
"陈总？你怎么在这？"林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来接你。"他言简意赅，目光越过她，
看向那群还在窃窃私语的家长，眼神冷了几分。家长们像是被无形的压力笼罩，
纷纷告辞离开。"接我？"林薇皱起眉，"我们没约好。""王阿姨说你今天生日。
"陈默从身后拿出个纸袋，递到她面前，"念念说，要送林老师礼物。"纸袋里是个画框，
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扎辫子的女生，一个高大的男生，
中间是个举着气球的小女孩，旁边用拼音写着"祝林老师生日快乐"。画得很幼稚，
却透着股认真的可爱。林薇的心莫名软了一下："念念画的？""嗯，她昨天画到半夜。
"陈默的语气柔和了些，"她说，想请林老师去家里吃蛋糕。"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可看着画框里那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林薇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陈默的家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电梯直达顶层。打开门的瞬间，
林薇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不是她想象中冷冰冰的豪宅，而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几个毛绒玩具，茶几上摆着没拼完的拼图，墙上贴满了念念的涂鸦，
其中一张画的是个戴眼镜的女生，旁边写着"林老师"。"林老师！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念念从房间里跑出来，扎着两个羊角辫，像只小炮弹一样扑到她面前，
仰着小脸笑，"你看我画的你！""画得真好。"林薇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念念的礼物，我很喜欢。""爸爸说，林老师会教我数学题。
"念念拉着她的手往房间走，"我有道题不会做，妈妈以前都不教我，她说太难了。
"林薇的脚步顿了顿，看向跟在后面的陈默。他的眼神里带着点无奈，
低声说："她妈妈不太管她学习。"念念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书桌，
上面摊着一年级的数学练习册。林薇看着那道"把10个苹果分给3个小朋友，
每人至少分1个，有几种分法"的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孩子会卡住。她没有直接告诉答案，
而是拿出纸和笔，画了10个圆圈，耐心地引导念念自己数。陈默靠在门框上，
看着林薇认真的侧脸。她教孩子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和平日里那个拘谨的机构老师判若两人。他想起王岚说的"林老师对孩子是真上心"，
突然觉得，或许王阿姨没说错。蛋糕是陈默订的，上面用奶油画着个小黑板，
写着"生日快乐"。吹蜡烛的时候，念念非要和林薇一起吹，奶气的声音说："林老师，
你当我的妈妈好不好？爸爸说，妈妈就是会教我做题，还会给我讲故事的人。
"林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溜溜的。她看向陈默，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神复杂。
"念念，别乱说。"陈默把女儿抱起来，对林薇说了句"抱歉"。"没关系。"林薇笑了笑，
切了块蛋糕给念念，"我们念念这么可爱，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那天晚上离开时，
陈默送她到楼下。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微风声。快到机构宿舍时，
陈默突然开口："林老师，我知道我上次的态度不好。"他转过头，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
轮廓柔和了些，"我想请你做念念的家教，不是因为王阿姨，
是因为......我觉得你对孩子有耐心。"林薇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
沉默了很久："陈总，我在机构的工作很忙，
可能没时间......""薪水是机构的三倍。"他打断她，"时间你定，
每周来一次就行。"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倍薪水，意味着她可以不用再做周末的兼职，
甚至可以攒钱租个大点的房子。她现在住的宿舍是机构提供的，只有十几平米，转身都费劲。
"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还是没立刻答应。回到宿舍，林薇看着书桌上那个画框，
心里乱成一团。她知道，答应做家教，就意味着要和陈默产生更多交集。
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她是普通的机构老师，他们的世界原本就不该有交集。
可念念那双期待的眼睛，还有那三倍薪水的诱惑，让她迟迟下不了决心。第二天，
机构的校长突然找她谈话，说因为招生情况不好，要裁掉几个老师，她的名字在名单里。
"林老师，不是你教得不好，是现在家长更认名校毕业的老师。"校长搓着手，
语气带着歉意，"这是补偿金，你看看......"林薇拿着那张薄薄的支票，
走出校长办公室时，手脚都是凉的。她想起自己为了这个工作，每天备课到深夜，
周末放弃休息去参加培训，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名校毕业"四个字。手机震动，
是陈默发来的消息："考虑得怎么样？"林薇看着那行字，深吸一口气，
回了两个字："可以。"她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她带向哪里，但她知道，
她不能就这样狼狈地离开。她需要钱，需要一份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