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晓月结婚五年，她是坚定的丁克主义者。婚前她就说得明明白白，

我这辈子不会生孩子，你要是接受不了，咱们趁早分手。我当时爱她爱得发疯，

立马签了协议。五年来，我们过得很幸福，直到那天，我妈突然晕倒住院。

医生说是思虑过重导致的抑郁症。周太太反复念叨说想抱孙子，您作为儿子，

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老人的心情？我回到家，看到林晓月正在客厅敷面膜。她抬眼看我，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深吸一口气，晓月，我们要个孩子吧。她的动作停住，

然后冷笑一声。周靖，你说什么？1林晓月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膜还挂在脸上。

她盯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摇头，晓月，我妈她……

你妈怎么了？她打断我，声音提高了八度，结婚前我就说清楚了，我不生孩子。

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来这一套？我知道她会生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知道，可是你看，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我妈因为这事都抑郁了……

所以你就来道德绑架我？林晓月撕掉面膜，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这张脸我看了八年，

从大学时的清纯到现在的成熟，每个阶段都让我着迷。可这一刻，她的表情如此陌生。

我没有道德绑架你，我只是想……想什么？想让我放弃自己的人生规划？

想让我牺牲事业去生孩子？周靖，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林晓月拎起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那晚她没回家。

我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全都没人接。第二天早上，她终于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周靖，我们离婚吧。她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你看看吧。

房子车子都给你，我只要我自己挣的那部分存款。我看着那份协议，手开始发抖。晓月，

你不要这样……不是你先提出要孩子的吗？既然你想要，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了。

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我更爱我自己。

我不想因为生孩子毁掉自己的人生。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该提这种要求。说完，

她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我站在客厅里，手里攥着那份协议。纸张被汗水浸湿，

字迹都有些模糊了。我想起五年前，我们在民政局门口拍的那张结婚照。她笑得那么开心，

说这辈子能嫁给我是她最幸运的事。可现在，一切都变了。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我妈。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到我进来，她勉强笑了笑，小靖来了。妈，

你感觉怎么样？挺好的，就是有点累。她拉住我的手，儿子啊，

妈知道晓月是个好孩子，可是……妈，你别说了。我打断她，不想让她继续这个话题。

可她还是说了下去。你们结婚都五年了，妈就想抱个孙子，这要求过分吗？

隔壁王阿姨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每次见面她都跟我炫耀。妈心里难受啊……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的心像被揪住一样疼。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林晓月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保温桶。阿姨，我给你煲了汤。她的声音很温柔，脸上还带着笑。我妈看到她，

表情有些复杂。晓月来了……阿姨，你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林晓月把汤倒出来，

一勺一勺地喂我妈。她做得那么自然，那么贴心。我妈喝着汤，眼泪又流下来。晓月啊，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林晓月笑了笑，没接话。等我妈喝完汤，她收拾好东西，

对我说：我先走了。我追出去，在走廊拦住她。晓月，离婚的事……

你考虑好了吗？她抬头看我，眼睛很红。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我不会拦着你。

你可以找一个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我不想找别人，我只要你。

那就不要再提孩子的事。她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心里一片混乱。回到病房，我妈叹了口气。小靖，妈不是要为难你们……妈，我知道。

可是晓月她真的不愿意生吗？我点点头。我妈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那就算了吧。

什么？妈说，算了。她闭上眼睛，妈不想因为这事让你们离婚。有些事，

强求不来的。我的鼻子突然一酸。2我妈出院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林晓月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妈好,每周都会去看她,买她喜欢的东西。

但我和她之间,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那份离婚协议,她一直放在床头柜上。

每天早上醒来,我第一眼就能看到它。像一个无声的提醒。这天周末,我正在书房工作。

林晓月突然推门进来。周靖,我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嗯,去吧。我头也没抬。

你就不问问我和谁聚会?我抬起头,看到她眼里有些期待。和你的大学同学吧?

对。她顿了顿,陈曦也会去。陈曦,她的前男友。

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她跟我坦白过这段感情。

说陈曦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性格不合,所以分手了。

我当时很大度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林晓月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你就不吃醋?

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低下头继续工作,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站在那里看了我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晚上八点,林晓月还没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九点,十点,十一点……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发微信,不回。我开始坐立不安。凌晨一点,门锁响了。林晓月推门进来,脚步有些踉跄。

她喝多了。晓月?我走过去扶她。她推开我,别碰我。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走。

我跟在后面,你怎么喝这么多?关你什么事?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

周靖,你知道吗?陈曦今天跟我说,他后悔当初和我分手。我的心一紧。

他说,如果当初坚持一下,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了。她笑起来,眼泪却流了下来。

可是我告诉他,我很爱我的丈夫。

我说,我嫁给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尊重我,理解我,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看着我,可是我错了对不对?你也和别人一样,想要我生孩子,想要我牺牲自己。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晓月摇摇晃晃地走进卧室,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蜷缩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早上,林晓月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早餐。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我准备的粥和小菜。周靖……吃吧,醒酒汤也做好了。

她坐下来,慢慢地喝着粥。吃到一半,她突然开口。对不起,昨晚我说话有些过分。

没事。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她放下筷子,要不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什么意思?我想一个人住一阵子,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我的心沉了下去。

晓月,不要这样……周靖,我真的很累。她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全是疲惫。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想要孩子,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而我只想做我自己。这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交叉。

她站起来,我会搬出去住,等我们都想清楚了,再谈离婚的事。你一定要走?嗯。

她回到卧室收拾东西。我站在客厅里,看着她把衣服一件件装进行李箱。

那些衣服,很多都是我陪她买的。每一件,都有我们的回忆。

可现在,她要把这些回忆全部打包带走。林晓月拖着行李箱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照顾好自己。门关上了。整个家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她拖着箱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转角。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小靖,晓月呢?怎么不接我电话?我顿了顿,她出差了。出差?去哪啊?

南方,要去一段时间。哦……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吃外卖。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看着空荡荡的家。突然觉得,也许我当初就不该提那个要求。

3林晓月走后的第三天,我妈突然来了。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来给我做饭。

妈,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在家,妈不放心。她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晓月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她项目挺忙的。我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妈也没多问,专心做饭。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小靖,妈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妈想通了,关于孩子的事。我抬起头看她。妈不该逼你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妈老了,思想跟不上了。

她叹了口气,晓月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别因为妈的事,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我的鼻子一酸,妈……妈知道你孝顺,但妈更希望你幸福。

她拍拍我的手,以后别提孩子的事了,就这么过也挺好的。我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天晚上,我给林晓月打电话。终于接通了。晓月?嗯。她的声音很淡。

我妈今天来了,她说……我把我妈的话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说什么?她打断我,语气有些冷。我想说,对不起。

我不该提那个要求,是我错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周靖,道歉没用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件事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你心里还是想要孩子的,只是现在妥协了而已。总有一天,你还会再提的。

不会的,我保证……别保证了。她打断我,周靖,我们都累了。

离婚吧,这样对谁都好。说完,她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是认真的。真的要和我离婚。第二天,我去了林晓月租的公寓。

我知道地址,是她闺蜜许诺告诉我的。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我给她打电话,还是不接。

正准备离开,门突然开了。开门的不是林晓月。是个男人。陈曦。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周靖?我盯着他,你怎么在这?我来找晓月。

他很自然地说,她昨晚喝多了,我送她回来的。她人呢?还在睡。

陈曦侧过身,要不你进来等?我没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昨晚和陈曦在一起?还喝多了?周靖,你别多想。

陈曦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和晓月只是朋友。你走吧。我转身就走。

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周靖!身后传来林晓月的声音。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听我解释……不用了。我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她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睡衣。

回到家,我把那份离婚协议拿出来。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她想要自由,那我就给她。我把协议拍照发给她。配上一句话:明天去民政局吧。

很快,她回了消息。好。就一个字。没有任何犹豫。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全是这五年的回忆。从相识,相恋,到结婚。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

可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手机突然响了。是许诺打来的。周靖,你疯了吗?

她的声音很激动,你知不知道晓月昨晚哭了一整夜?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要和我离婚吗?你个***!

许诺骂道,昨晚她是和我们几个闺蜜在一起!

陈曦是碰巧遇到了,帮忙把她送回去的!我愣住了。

她这几天每天都在哭,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爱你,真的很爱你。

但她也爱她自己,爱她的事业,爱她现在的生活。

许诺的声音哽咽了,你就不能理解她吗?我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4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民政局。林晓月比我晚到了十分钟。她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我们坐在等候区,谁也没说话。周围都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有我们两个,要结束这段婚姻。周先生,林女士,请到三号窗口。

工作人员喊我们的名字。我站起来,林晓月也跟着站起来。我们并排走向窗口。

就像五年前,我们并排走向结婚登记窗口一样。请出示身份证和结婚证。

工作人员很专业,丝毫不受我们情绪的影响。我把证件递过去。林晓月也把她的递过去。

请问你们是自愿离婚吗?是。我们异口同声。财产分割都协商好了?好了。

那请在这里签字。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份文件。我接过笔,手有些发抖。

笔尖停在签名栏上方,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五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我转头看向林晓月。

她摘下了墨镜。眼睛红肿,显然哭过很多次。晓月……签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深吸一口气,正要签。

她突然开口:周靖,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抬起头。其实……我怀过孕。

我的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什么?结婚第二年,我怀孕了。

她低下头,但我没告诉你,自己去做了人流。我整个人都懵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孩子。她抬起头看我,眼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真的不想要。后来又怀了两次,我都悄悄打掉了。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三次?我的声音在发抖,你怀了三次,都打掉了?

对不起……她哭着说,我知道我很***,可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想因为生孩子放弃我的事业,不想变成一个只会带孩子的家庭主妇。

我还有很多事想做,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她捂着脸,可是我也很痛苦。

每次做完手术,我都会躲在医院的厕所里哭。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连孩子都不想要。

我看着她,脑子一片混乱。原来这几年,她一直背着我做这些事。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靖,你恨我吗?她抬起头问我。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恨吗?我也不知道。

此刻的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样。周先生?

工作人员提醒我们,你们还办理离婚吗?我看着地上的那支笔。弯腰捡起来。

林晓月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宣判。我握着笔,看着那份文件。不办了。

我转身往外走。周靖!林晓月追出来,你什么意思?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我头也不回,这个婚,今天离不了。周靖!她在身后喊我。我没有停下。

直接离开了民政局。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全是林晓月刚才说的话。

她怀孕了三次。三次都打掉了。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承受痛苦。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我以为我了解她,理解她。

可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害怕生孩子。不懂她承受了多少压力。

不懂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手机响了。是许诺打来的。周靖,晓月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现在在哪?我们谈谈。我报了个地址。半小时后,许诺出现在咖啡厅。

她坐下来,直接开口: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

我揉着太阳穴,我现在脑子很乱。那我帮你理一理。

许诺点了杯咖啡,你知道晓月为什么这么坚持丁克吗?我摇头。因为她妈妈。

许诺叹了口气,晓月的妈妈,年轻时也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

可是生了晓月之后,一切都变了。她放弃了工作,在家带孩子。

晓月的爸爸呢,是个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晓月妈妈想出去工作,被她爸骂了无数次。

后来她妈妈得了抑郁症,在晓月十五岁那年***了。我惊住了。

所以晓月从小就发誓,绝对不要重蹈她妈妈的覆辙。

许诺看着我,她不是不爱孩子,她是害怕。害怕生了孩子之后,会失去自己。

害怕变成她妈妈那样,活得压抑,最后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我握紧了拳头。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过去。而我,一直在用我的标准要求她。

5我回到家,看到林晓月坐在客厅。她没走。看到我进来,她站起来,周靖……

我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林晓月僵硬了一下,然后哭了出来。我也对不起……她紧紧抱着我,我不该瞒着你。

我们都错了。我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晓月,我想明白了。

孩子的事,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她愣住,可是你妈……

我妈那边我会解释清楚。我擦掉她脸上的泪,至于那些流言蜚语,随他们说去吧。

我们这辈子,就我们两个人,过我们想要的生活。林晓月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周靖,我真的不配……别说了。我吻住她的唇,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多。她告诉我那三次怀孕的经历。每一次,她都很害怕。

害怕我知道后会逼她生下来。所以她选择了隐瞒。第一次是结婚第二年。

她靠在我怀里,那天我在公司加班,突然觉得恶心。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怀孕了。

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要。所以第二天就去做了手术。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手术很疼,但我不敢叫出来。怕隔壁床的人听到。

做完手术,医生让我休息几天。可我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你那天还问我,怎么脸色这么差。我说是感冒了。她苦笑,其实是失血过多。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第二次是一年后。我以为很安全,没想到又怀上了。

那次我更害怕,因为你妈开始催了。她总是旁敲侧击地问,什么时候要孩子。

我知道她在暗示我。所以我更不敢说。还是自己去做了手术。

她抬头看我,对不起,我真的很自私。我摇摇头,不,是我不够体贴。

第三次是半年前。她的声音更低了,那次我犹豫了。

因为我看到你看着别人家孩子的眼神。那种羡慕和向往,让我很愧疚。

我想,要不就生下来吧。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次。

她顿了顿,可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到我妈站在我面前,问我,你真的想这样吗?我哭着摇头。

醒来后,我还是去做了手术。对不起,周靖。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衣服,我真的做不到。我把她搂得更紧,没关系,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