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锁心阁的暗涌
这地方比他想象中更简陋。
西壁是光秃秃的青石，渗着潮湿的寒气，唯一的窗户被铁条封死，透进来的天光昏昏沉沉，勉强能看清角落里堆着的干草——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床”。
“呵。”
奎时壹扯了扯嘴角，把剑匣靠在石壁上。
三年在外，他睡过妖兽窝，躺过雪山顶，这点简陋倒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心头发沉的，是玄风真人最后那句“待查***相为止”。
查清？
怎么查？
他抬手按在石壁上，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现场的剑痕、三位内门弟子的指认、玄红披风、破风剑……这一切都像被人精心编织的网，死死罩住了他。
“到底是谁？”
奎时壹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剑，“杀了林长老，嫁祸给我……目的是什么？”
林长老是宗门德高望重的首席长老，极受敬重。
杀他，要么是为了典籍库的秘密，要么……是为了动摇宗门根基？
而嫁祸给自己这个“外出游历、行踪难证”的天才弟子，更是一石二鸟——既除了林长老，又能除掉一个可能威胁到某些人地位的后起之秀。
奎时壹的指尖在石壁上无意识地划着，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个名字。
“吱呀——”铁窗突然被推开一道缝，一个纸团顺着窗缝扔了进来，落在干草堆上。
奎时壹猛地转身，手按在剑匣上，警惕地盯着窗口。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缓步走过去，捡起纸团。
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迹，娟秀却有力——是予诗捷师姐的笔迹。
“三日后午时，后山禁地有异动。
盯紧玄风真人。”
奎时壹瞳孔微缩。
后山禁地？
那是宗门历代宗主闭关之地，除了宗主和首席长老，谁也不能靠近。
玄风真人去那里做什么？
还有“异动”……是指林长老的事另有隐情，还是会有新的变故？
他捏紧纸团，指尖微微用力，纸团瞬间化为粉末。
“师姐她们……”奎时壹心里泛起暖意，又有些担忧。
奕士恩他们八个明着保下自己，暗地里肯定也在查此事，可玄风真人是副长老，位高权重，他们这样做，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接下来的两天，锁心阁异常平静。
送饭的弟子每次来都低着头，不敢看奎时壹，放下食盒就匆匆离开，像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食物很简单，一碗糙米饭，一碟咸菜，偶尔会有块干硬的馒头——大概是“罪徒”应有的待遇。
奎时壹不在意这些。
他每天除了闭目养神，就是在狭小的石屋里练剑。
当然，不是真的拔剑，而是用指尖在石壁上演练“破风剑”的招式，一遍又一遍，从第一重变式到第三重，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他在找。
找那道模仿他剑招的“破绽”。
迪莫卡师兄说，凶手的剑招在“变招衔接”处有三处破绽。
奎时壹相信师兄的推演能力，那三处破绽，一定藏着凶手的身份线索。
“第一重变招‘风过无痕’接第二重‘裂石’时，手腕该有个微不可查的下沉……”奎时壹指尖划过石壁，留下一道浅痕，“模仿者大概是强行提速，忽略了这个下沉，所以剑痕会比我的深半分。”
“第三重‘穿云’的收势，我习惯用左手食指抵在剑柄末端……模仿者用的应该是中指，所以剑痕收尾处会有个细微的偏移。”
他一边推演，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凶手的轮廓。
能把“破风剑”模仿到这种程度，必然是对这门剑法极熟悉的人。
宗门里，除了他和林长老，就只有……奎时壹的指尖猛地顿住。
难道是……“咚咚咚。”
石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奎时壹沉声问。
“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是奕士恩大师兄。
石门被拉开一条缝，奕士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他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快步走进来，把食盒放在地上，又迅速退到门口，低声道：“侍兰查到，三位指认你的内门弟子，前天夜里都被人打晕在自己的院落里，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奎时壹心头一震：“被人打晕？”
“嗯。”
奕士恩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像是被某种***迷晕的，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
但可以肯定，他们的‘指认’，十有***是被人操控了。”
“操控？”
奎时壹皱眉，“宗门里有这种手段的，只有……只有掌管‘药庐’的白长老。”
奕士恩接过他的话，眼神凝重，“但白长老与林长老素来交好，没理由这么做。”
“或者……是有人借了白长老的名义？”
奎时壹反问。
奕士恩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另外，一神师弟去查了你的行踪，他在断魂崖附近找到了几个见过你的散修，能证明你案发时确实在千里之外。”
“那证据……被玄风真人压下来了。”
奕士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他说‘人证不足为信，散修之言更是不可靠’，还警告我们不要再插手此事。”
奎时壹的拳头缓缓握紧。
果然是玄风真人。
予诗捷师姐的纸条，奕士恩带来的消息，还有玄风真人的态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玄风真人要么是幕后黑手，要么，是***控的傀儡。
“三日后午时……”奎时壹低声道，“后山禁地。”
奕士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也知道予诗捷传的消息：“我们会去盯着。
你在这里……我自有办法。”
奎时壹打断他，眼神锐利，“大师兄，你们万事小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查到什么，不要贸然行动，先保住自己。”
奕士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也是。”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石门再次“轰隆”合上，锁心阁又恢复了寂静。
奎时壹走到铁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三日后午时。
他不知道后山禁地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那将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而他，绝不能被困在这锁心阁里，坐以待毙。
奎时壹的目光落在石壁角落的一块青苔上。
那里的石缝比别处宽了些，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泥土。
这两天练剑时，他就发现了。
锁心阁的阵法虽然能压制修为，但这石门和石壁，并非坚不可摧。
尤其是角落这块，似乎是当年建造时的一处疏漏，石质比别处疏松。
“破风剑”第三重变式——穿云。
奎时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三日后午时，他必须出现在后山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