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便到了下午五点。
许茹薇在海边订了餐厅,今晚有海鲜火锅大餐。
推开包间的门,扑面而来的 除了浓浓的火锅香气,还有——“妈妈!”
“妈妈!”
姗姗来迟的颜燧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两个小可爱扑了过来,一左一右箍住了她的腿。
通常,萌娃变身高音喇叭,意味着和谐之家正爆发着激烈冲突。
“妈妈,哥哥抢我玩具!”
西岁的颜喜紧紧地抱着颜燧的腿,噘着嘴扭个不停。
颜欢,颜喜的双胞胎哥哥红着眼,小脸也涨得通红,大声嚷嚷着:“我都跟妹妹说了,是和她换着玩,没抢她的玩具!”
“颜欢是坏哥哥!”
“颜喜无理取闹!”
“妈妈,哥哥要打我!”
“是颜喜先咬的我!”
“……”一声更比一声强的高音炮几欲将屋顶掀翻,眼看双胞胎的手脚就要短兵相接。
颜燧做了个深呼吸,瞧见了餐桌上的***版芭比娃娃和变形金刚。
她挑眉问道:“谁给你们买的?”
“哥哥买的!”
颜欢和颜喜暂时休战,异口同声。
坐在窗边的男人满意地勾起了唇。
笑容很浅,却给那张精致的脸添了几分旖旎的色彩。
窗外的大海承载着暮色,静静地给男人做衬。
周泾渊一改几日来的西装革履,穿了件休闲的纯白T恤。
乍一看,说他是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T恤领口够高,挡住了那个地方。
但这会儿,假死的记忆又开始喧嚣起来。
颜燧很想扶额,咬了周泾渊,为什么会有种亵渎神灵的罪恶感?
隐隐担忧自己酒后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怎么办?
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强行驱散掉脑海中混乱的画面,转念间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家伙怎么把周泾渊改口叫“哥哥”了?
若真论辈分,他们应该管叫他大舅才对吧?
他今晚特地装嫩竟是为挽尊?
“不用抢,想玩什么玩具,再买就是了。”
男人好听的嗓音含着笑,竟添了丝丝缕缕的撩人气息。
就因为初见时小家伙说他“板着张脸,怪吓人的”,他便改了常态,做出了这副好相处的模样?
也许太久没见,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其实己经有点陌生了。
颜燧正要没好气地把“不要溺爱小孩”这句话说出口,却听到了他爹周柏岳愉快的声音:“想买什么就再买!
反正你们叔叔有钱没处花。”
“纠正一下,是哥哥。”
昔日的翩翩公子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最厚颜***的话?!
她没听错吧?
当众反驳长辈可是有失礼数的行为!
周泾渊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周柏岳对此没什么意见,笑容像焊在了脸上似的。
她明明记得,周家是极重视礼数的。
颜燧惊得赶紧摸了摸自己下巴还在不在。
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哥哥还有很多玩具,想不想去哥哥家?”
男人继续语出惊人,用招摇的笑颜蛊惑着她的小孩。
“想!”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颜燧此时己是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错愕之时,她对上了许茹薇饱含笑意的眼神。
“小家伙和泾渊相处得真不错,今天上学放学都是泾渊帮忙接送的呢。”
许茹薇说。
颜燧不得不正视现实,周家那两位不速之客,己经堂而皇之地闯进了她们平静的生活。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傍晚,颜燧专程从学校赶回来,去幼儿园接了双胞胎放学。
翌日,她将带全家人去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家里大门刚敞开的一刻,颜燧一度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两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正端坐沙发上。
来人气宇轩昂,矜贵优雅。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散发出金钱的味道。
“欢欢、喜喜,叫外公,还有叔叔。”
看到颜燧她们回来,薇姐笑意盎然对两个小家伙说。
那一瞬,颜燧很想猛拍自己的脸,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两人出现在这里,不是她眼花?
薇姐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阿燧,我向你妈妈求婚了,不知对你来说是不是太突然了。”
周柏岳站了起来跟她打招呼,正了正身上高定手工西装的领子,姿态郑重又客气。
颜燧纤长的眼睫极缓地颤了颤。
何止突然,简首就是惊吓!
薇姐这大半年不太对劲,原来是恋爱了!
而薇姐尚未征求她的意见,就己经答应了求婚。
都让小孩叫人“外公”了,她聋了才听不出来。
魔幻,真的魔幻!
“周叔叔好。”
她乖巧地扯出一抹笑,“欢迎大驾光临。”
不经意间视线与周柏岳身旁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那双漆黑幽邃的瞳眸永远锋芒极盛,清雅的眉目间闪耀着深深浅浅的光,情绪不明。
周泾渊面向她站了起来,举手投足都带着从容不迫的优雅。
“好久不见。”
他说,声如金石鸣玉,悠悠入耳。
颜燧的心弦猝不及防地被拨了一下。
似乎有“咣”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又迅速归于平静,她保持着具有迷惑性的甜美笑容:“好久不见,泾渊哥。”
两个小家伙也乖乖喊人:“外公好,叔叔好。”
许是因为双胞胎的缘故,颜欢颜喜日常就有着惊人的默契,异口同声也见怪不怪。
小家伙对不速之客的接受度良好,但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环境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做菜去。”
许茹薇看到一家人聚齐后,带着笑往厨房走。
周柏岳跟了过去:“我给你打下手。”
刚满五十的许茹薇天生丽质显年轻,个性又乐观开朗,追求者不少。
只是为何兜兜转转,她们和那家人居然又遇上了?
这么大件事,薇姐竟采取了先斩后奏的操作,就这么相信她女儿的心理素质?
颜燧现在过得自由自在,回国以后会不会天天被念紧箍咒?
还有她的娃,会不会被那一大家子人戴有色眼镜对待?
……颜燧心里浮现出太多疑问,眼神也随着薇姐和她的“第二春”飘远,下意识忽略了沙发那边的大活人。
同样的,礼貌打完招呼后就把某人当空气的,还有两个小不点。
颜欢颜喜蹦蹦跳跳地拥抱了沙发,熟练地用遥控器打开电视,乐滋滋地看起了少儿节目。
颜燧迈开脚步往厨房那边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掠过茶几上的水果和茶水,客套地对周泾渊点点头:“离开饭还有一会儿,泾渊哥你自便,别客气。”
周泾渊眸光微动,冷白如玉的脸上情绪不显,优美的薄唇翕张:“平时总让孩子看电视?”
颜燧:“……”无数条吐槽的弹幕瞬间在颜燧脑海里汹涌,小时候的糟心记忆瞬间席卷而来。
这人的“老干部”风格,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样。
现在她的娃,他也想管?
颜燧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颜欢拍了拍沙发,毫不见外地对周泾渊说:“叔叔,坐下一起看电视?”
她这儿子天生霸气外露。
此时,这张破沙发好像己不再是沙发,而是被赋予了特权的宝座。
面对小霸总的赐座,周泾渊面未改色,他拂了拂本就平平整整的西装袖口,优雅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