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薛倩的心机
安暖躺在婴儿床里,小拳头抵在嘴边,回想着昨天听到的关于大哥需要换心手术的对话。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门被推开一条缝,安言澈苍白的脸出现在缝隙中。
看到安暖醒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暖暖醒得真早。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加沙哑,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
安暖咿咿呀呀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大哥的脸。
安言澈配合地低下头,让她的小手贴上自己冰凉的脸颊。
"大哥没事。
"他像是读懂了安暖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只是昨晚没睡好。
"安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大哥明明自己病得厉害,却总是先关心别人。
她注意到安言澈今天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呼吸比常人浅而快。
"大少爷。
"=保姆张姨恭敬地站在门口,"夫人问您要不要一起用早茶。
"安言澈点点头,小心地抱起安暖:"我们去找妈妈。
"走在通往主楼的林荫小道上,安暖注意到大哥的脚步比昨天更加缓慢。
香樟树的叶子在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安言澈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言澈!
"阮愿的声音从主楼门口传来,"你怎么又把暖暖抱来了?
医生说了你需要多休息!
"安暖被转移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闻到熟悉的茉莉花香。
阮愿今天穿着淡紫色的旗袍,发间别着一枚珍珠发夹,看起来优雅得体,只是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儿子。
"妈,我没事。
"安言澈笑了笑,跟着母亲走进客厅,"躺久了反而更不舒服。
"客厅里,欧式沙发上铺着丝绒坐垫,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
阮愿抱着安暖坐下,示意安言澈坐在她身边。
"喝点温茶。
"阮愿推过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这么热的天,你脸色却这么白,我真担心你中暑。
"安暖被放在母亲腿上的软垫里,正好能看到安言澈的侧脸。
他接过茶杯时手指微微发抖,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波纹。
"妈..."安言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昨天...我听到你和张妈的话了。
"阮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安暖感觉到母亲搂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收紧。
"关于...手术的事。
"安言澈低头看着茶杯,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其实...我能接受任何结果。
""胡说什么!
"阮愿的声音突然拔高,把安暖吓了一跳,"你爸爸和大伯己经在联系最好的心外科专家,文晟也从他美国的医学院朋友那里——""妈。
"安言澈轻声打断她,"我只是想说...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心源,我也能理解。
你们不用太..."他的话没能说完。
阮愿突然把安暖放到一旁的摇篮里,一把将安言澈搂进怀里。
安暖看到母亲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不许说这种话!
"阮愿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才十九岁...你还要看着暖暖长大,还要..."安言澈安静地靠在母亲肩头,目光越过阮愿的肩膀,与摇篮里的安暖对视。
安暖在那双温润的眼睛里看到了深藏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这个他刚刚开始留恋的世界的眷恋。
"我只是..."安言澈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不想让你们太难过。
奶奶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个...""别听你奶奶的!
"阮愿猛地首起身子,双手捧着安言澈的脸,"她那是...那是..."安暖竖起耳朵。
母亲的反应太奇怪了,那种急于否认却又说不出合理理由的样子,明显是在隐瞒什么。
"是因为我出生那天犯了忌讳,对吧?
"安言澈苦笑了一下,"您说过很多次了,奶奶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出生的时辰冲撞了祖坟的风水,害得您难产差点..."阮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对...就是这样。
所以你别把你奶奶的话放在心上。
"安暖在心里皱眉。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从她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安家是个相当现代化的豪门,怎么会因为这种迷信说法就冷落一个孩子?
更何况,奶奶又不是母亲的亲妈,怎么会因为儿媳当年受罪就讨厌亲孙子?
安言澈显然也不完全相信,但他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对了,"他转移话题,伸手轻轻摇晃安暖的摇篮,"暖暖的百日宴准备在哪里办?
老宅还是我们家?
"阮愿松了口气,重新抱起安暖:"你奶奶和大伯想见暖暖,所以安排在老宅。
你爸爸本来舍不得,但不好推辞。
"安暖感觉到大哥的身体微微绷紧。
虽然表情没变,但他按在沙发上的手指悄悄收紧了。
"老宅啊..."安言澈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安暖听出了一丝担忧,"暖暖还小,会不会不适应?
万一在宴会上...""哎呀,小孩子嘛,尿湿了、吐奶了都很正常。
"阮愿不以为然地笑着,捏了捏安暖的小脸,"我们暖暖这么乖,肯定不会给妈妈丢脸的,对不对?
"安暖顿时心生不满。
她可是有成年人灵魂的人,怎么可能在重要场合尿裤子!
这个妈妈也太小看她了。
"妈,您别这么说。
"安言澈笑着戳了戳安暖气鼓鼓的小脸,"我看暖暖听懂了呢。
她这么聪明,说不定到时候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安暖立刻对大哥投去赞许的目光。
还是大哥懂她!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哭喊声。
阮愿皱眉抬头,还没等她询问,客厅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中年女人冲了进来,身上的名牌套装皱皱巴巴,一只高跟鞋的鞋跟都断了。
"阮愿!
你要为我做主啊!
"女人扑倒在阮愿脚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安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阮愿一手护住安暖,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安言澈,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宋太太?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没良心的...他在外面养了小三...还要跟我离婚!
"宋太太薛倩哭得妆容全花,黑色的眼线被泪水冲得满脸都是,"他骂我是毒妇...要赶我出家门...阮愿,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安言澈迅速站起身,挡在母亲和妹妹前面。
虽然他的脸色因为突然的动作更加苍白,但姿态却异常坚定。
"薛阿姨,您先冷静一下。
我让人给您倒杯茶。
"宋太太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哭天抢地:"我嫁到宋家二十年...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现在为了那个狐狸精就要抛弃我..."阮愿把安暖交给闻声赶来的保姆,示意安言澈坐下休息,自己则蹲下身扶起薛倩。
"薛倩,到底怎么回事?
宋航怎么会突然...""突然?
"薛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不是突然...那个狐狸精己经..."阮愿敏锐地捕捉到了薛倩的迟疑:"你之前就知道这件事?
"薛倩避开阮愿的目光:"我...我只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我没想到他真敢..."阮愿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倩:"您找过宋老太太了吗?
""找过了..."薛倩抽泣着,"可老太太说...说让我反省自身...阮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让文彦去跟宋家说说,他们一定会听..."阮愿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安暖感到一阵寒意。
"薛倩,"阮愿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您是不是忘了,去年您女儿和我侄子的婚事是怎么黄的?
当时您可是在宋老太太面前说了不少公道话呢。
"宋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当时也是被蒙蔽了...""是吗?
"阮愿优雅地坐回沙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宋航为什么突然骂你是毒妇?
你对他做了什么?
"宋太太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绞着己经皱得不成样子的衣角:"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夫妻间的...""薛倩。
"阮愿打断她,"你今天来,不是真的想让我帮忙,而是想拉我当挡箭牌,对吧?
你惹怒了宋航和宋老太太,现在想借安家的势来压他们?
"安暖惊讶地看着母亲。
平日里温柔似水的阮愿,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薛倩的嘴唇颤抖着,突然跪下来抓住阮愿的手:"阮愿...阮愿我错了...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那个狐狸精己经怀孕了...要是被赶出宋家,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