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漆黑的身影伫立在雕花大床前,在床边罩灯里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的照亮下,他凝视着床上的美人。
一个曾以美貌和才情名动南安城的女人——冷徽烟。
心里的哀思退得比潮水还快,司空见离仅露的一双墨瞳,眼中满是震惊。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半晌才探到她的人中位置。
浑身一寒,更深露重的凉气瞬间从门缝钻进来,像是吃人的蛇,从脚尖到发冠,一下将他心里的惊喜吞没。
难以置信,他俯下头,去听她的心跳,事实却将他打入谷底,结果仍是大失所望。
他后跌两步,僵首的身体化作雕像,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时间不知几何,理智回温,他再向前一步。
心里念一声得罪,随着逡巡的目光,他的手在她的双臂上捏捏按按。
思绪又陷入一团迷雾,他百思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沉住气,宛如乱麻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
脑子恢复正常思考后,行走江湖多年的他想起一件咸丰年前的事。
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好友曾给他分享的耳食之谈,那时只当是逸闻,如今再次想起,他却把这桩道听途说的故事,当作了救命稻草。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她大抵就是善清听来的那样,是假死吧?
司空见离无声笑了。
他坐在脚榻上,头埋在双臂间,眼中的沉稳被温柔代替,他趴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转瞬,心里涌起许多疑问。
譬如,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既然不是真死,为何会传出她的死讯?
难不成,她的死另有隐情,亦或,她的死和穆安王有关?
瞎猜瞎想,司空见离没有半点头绪。
不过,那样的猜测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她的模样,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心里再酸,他也不得不承认,穆安王对她是何等痴情,这样痴心的人,听来都是恩爱的两人,若说她的死和那人有关,他纵有怀疑,更多还是不信。
收藏好眼里的不舍和落寞,正当他想悄然离去,稍远处传来一个略显匆匆的脚步声。
此时逃离出屋,必定是逃无可逃,毕竟穆安王身边的暗卫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转念一想,腾地轻身而起,跃到屋里正中央最大的那根房梁上,梁木的宽度正正好能把他的身体遮挡住。
季修持一副己然沐身的模样,髻发半解,身着一身白色中衣,一身水汽,衣袂带风,长腿阔步地来到床榻上。
亲眼看着两人躺在一起,司空见离的心情不自禁地冒出一股酸水。
醋归醋,他们凑在一起,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情,倒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佳偶。
趴在房梁上,他纹丝不敢动,生怕武功高强的季修持发现他的踪影,届时里应外合,前后包抄,逃不出去可就遭殃了。
“烟儿,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快醒吧。”
听到他语中的哽咽声,不知怎的,许多年没红过眼眶的司空见离也触景伤情起来。
指背摸了下脸颊,揩去一滴泪,他别过头,心里的感伤止不住地暗涌。
两年前的回忆滚滚漫上脑海,他紧紧地盯凝着她,心房被落寞堵得死死的。
分别不过短短两年,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