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封司是芝麻小官,在古家村却是无人可忤逆的将军大老爷。
村正与洛东宇简单寒暄过后,引着他来到台上,一同上前的还有古家村的巫祭,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袍服。
洛东宇三十上下年纪,穿一身玄黑官衣服饰,脚履皂靴、丝绦束腰、左右佩玉,腰挎一口连鞘角柄斩妖雁翎刀,薄纱小帽将长发挽起,面色略显黝黑、剑眉星目、三缕短髯、忠奸难辨。
他身后站着一男一女,装束配饰一般模样,唯独少了腰间玉佩。
江易打量着洛东宇,洛东宇也在注视着江易,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见江易不似一般孩童那般,脸上没有任何惊异之色,反而多了许多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自然不会等同视之。
这不是江易第一次受到万众瞩目的待遇,从小被老爹说是闷葫芦,再加上大学选择法学专业,刻意锻炼过口才,早己是一副社牛性子,自然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他双手抱拳,对着洛东宇施礼。
“洛大人安好,小子有礼了!”
“哦?
你不怕我?”
被抢了主动权,洛东宇先是一愣,随后笑问道。
“洛大人说笑了,小子既未曾杀人放火,也没有谋财害命,在您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意,我为何要怕你?”
“哈哈!”
洛东宇摇头,围着江易转了一圈,“你可能不知道,像我这种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早就到了杀意不显的境界,你的判断……似乎错了!”
“不不不,洛大人误会了!”
江易眉头稍皱,似乎超过了他的认知,但不妨碍他的判断,“虽然您能够控制杀意,但您所佩戴的玉饰,小子足以看出您并非普通人,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故小子才有如此一说!”
“有趣!
不过,本官却不能就此放过你,还要经过仔细甄别才是!”
洛东宇挥挥手,站在身后的一男一女上前,男子扣住江易双手,将他按倒伏跪在地上,女子抽刀划开江易上衣与裹缠的绷带,露出新生的肌肤。
“放心,本官只需取你一滴魂血,自会护你周全!”
洛东宇从长袖中抽出一支半尺长针,针尖带有倒刺。
很像妈妈用来打毛线的钩针,长短粗细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易浑身颤抖,却不敢拒绝。
他不是小白,知道胸口穴位刺针的危险性,稍不留神就小命不保。
何况是那么长、那么粗的针。
洛东宇动作很快,将长针刺入江易膻中穴位置,扎进去三寸有余。
江易没有感受到锥心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深入灵魂的悸动,也不知扎到了哪里。
长针抽回时,带出一滴红中透紫半虚半实的血液,颠覆了江易的认知。
随后,洛东宇又取出一张黄纸朱砂符箓,将血液滴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地吟唱着咒语,观察符箓的变化。
符箓无火自燃,七个光点在符箓上空浮现,颜色不一,端的神异。
“天冲七、灵慧十、力八、气五、中枢六、精九、英八,三魂契合、七魄俱全,正序无邪,分属人族无疑!
卓然放开他,红英仔细盘问,记录在案!”
洛东宇观察结束后,朝随从说道,后者齐声唱喏后,立即行动起来。
听到洛东宇的话语,看热闹的村民一阵疑惑,站在下面窃窃私语。
“洛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毛头小子不是妖魔异族?”
有胆大的村民出声问道,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没错!
这孩子属于人族中极其罕见的变异者,按照常理说,人族不管是筋肉骨骼、皮毛经络,还是三魂七魄,或多或少都有点儿瑕疵,但这小子异乎寻常的完美,是传说中的无漏体。”
见台下村民一片肃静,洛东宇索性继续解释道:“问题也出在这无缺的体质之上,我等身体有瑕疵,实则是天地赋予的特殊能力,故而能与天地自然产生共鸣,三百六十行也好,三教九流也罢,皆能领悟一番道理。
此子……己彻底断绝问道修行的可能,注定一事无成庸碌一生,呜呼哀哉,徒呼奈何!”
“啊?
这……”一众村民无不动容,看向江易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江易嘴角抽搐,甩开卓然的手臂,径首坐在台上脱掉鞋子,抱着一只脚嗅了一口,如果感觉没错的话,身体被压缩以后,五感皆有三到五倍的提升。
来古家村以前,伴随江易二十多年的顽疾香港脚,也不知还在不在。
没有臭味?
也没有角质?
还真是个好消息,但江易却高兴不起来,赶忙摸向头顶的疤痕。
记得小时候在牛车上看飞机,不小心踩翻车,一头磕在犁铧上,留下一道长寸许的疤痕,常年不长头发。
没有?
真的没有了!
不对,脑子里还有个瘤子!
“洛大人,小子颅内有疾,算不得完美无缺!”
江易也不明白,为何想争辩一番,不愿成为特殊的一个。
洛东宇伸手指探向江易眉心。
尔后摇头叹息,道:“脑中生有一颗石瘤,恐命不久矣!
小子,体质与疾疫并无关系,不可混淆视之!”
“那该如何处置于他?”
古三明伺机开口道,说出众人心中所想。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生为同族,不可妄动杀机,留其自生自灭吧!”
闻言,村民己然失去兴趣,无热闹可看,便呼啦啦地散开离去。
洛东宇没有理会,带着两名随从和江易,跟随村正、巫祭一同离开。
来到村正家中院落,分宾主落座,临时做为审理调查案件之用。
“小子,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如实道来!”
卓然和红英并没有把江易当作孩子看待,厉声询问道。
“我叫江易,来自一个叫邑城的小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邑城,是华夏岭南的邑城,江易并没有说谎,只是隐去一部分真相。
有超凡力量存在,江易不会想当然的以为,他们没有测谎的方法,同时孩童的身份,成为他最好的掩饰。
自然不会傻到胡乱杜撰地名。
“年龄几何?
如何来到此地?”
卓然见江易不似扯谎,继续询问道。
“三……十六岁,好像是被一条大蛇袭击,昏迷期间被带来这里的!”
“三?
十六岁?
麻烦洛大人帮忙查验一下骨龄!”
卓然眼睛看向正在凝神思考的洛东宇,后者点头应允。
洛东宇摸向江易的右手,放出一抹淡青色的光晕,钻进江易手腕。
“骨龄九岁!
骨肉筋膜超等!
本来算不错的资质,可惜碰上这如同顽石一般的体质,又是个短命之人……”说完,洛东宇不由得摇摇头,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失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