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把痱子粉当成爽身粉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怔了两秒，才忆起自己身在何处。
小手摸索到床边的兔子玩偶，她赤着脚丫，悄无声息地溜下床，扒着门缝向外窥探。
客厅里传来细微响动。
陆庭渊身着灰色家居服，正站在吧台前煮咖啡。
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略显凌乱，削弱了几分商场的冷峻，添了些居家的温和。
他手持平板浏览着北美项目文件，指尖却悬停在屏幕上方——整颗心都被昨晚恶补的《3岁儿童护理指南》占据，书上那句“晨起需检查孩子精神状态，及时补充水分”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爸爸。”
一声软糯的呼唤从门边传来。
陆念希小手紧抓着门框，怯生生地望着他。
陆庭渊闻声回头，见女儿光脚站在那儿，立即放下平板快步走去，一把将她抱起：“怎么***鞋？
地上凉。”
掌心触及她冰凉的脚心，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我想找爸爸。”
女孩依偎在他怀里，小手揪着他的衣领，“爸爸，我要刷牙。”
“好，爸爸带你去。”
陆庭渊抱着她走向卫生间，心下却是一紧——秦助理明明说好会将儿童牙具放在洗手台，可眼前只有他常用的黑色系洗漱用品，不见半点童趣的色彩。
正要打电话询问，却见陆念希指着镜台旁的粉色小盒：“爸爸，那个是我的吗？”
盒子里整齐摆放着儿童牙刷、草莓味牙膏，还有一枚小巧的发圈。
陆庭渊松了口气，挤出牙膏将牙刷递给她：“会自己刷吗？”
“会！”
女孩用力点头，踮脚站在小板凳上，对着镜子认真刷起来，嘴角溢出白色泡沫，像只偷吃奶酪的小仓鼠。
陆庭渊倚在门框上凝视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一丝不真实感。
二十西小时前，他还在会议室运筹百亿项目；此刻却站在这里，看一个三岁孩子刷牙。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措手不及，却奇异地并不令他排斥。
待陆念希刷完牙，他己按标准比例冲好奶粉。
看着女儿抱着奶瓶满足啜饮的模样，他拿起手机给秦助理发信：“育儿用品按清单买齐了吗？”
消息几乎是秒回：“陆总，全部备妥，司机己送到门口，我这就取上来。”
半小时后，秦助理提着三个鼓鼓的购物袋进门。
衣物、玩具、辅食、洗护用品琳琅满目。
陆庭渊抱着女儿跟进客房，准备依照清单逐项核对——他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条理之中，抚养孩子也不例外。
“爸爸，这个小熊好可爱！”
陆念希从袋中抱出超大的毛绒熊，脸颊埋进柔软绒毛里，眼睛亮得像星星。
陆庭渊未作回应，专注核对着清单：“儿童睡衣、辅食米粉、纸尿裤……”念到“婴儿爽身粉”时，他从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瓶子，标签上赫然印着“清凉痱子粉”。
他脸色一沉，看向秦助理：“我要的是爽身粉。”
秦助理凑近一看，懊恼地拍额：“包装太像，我拿错了！
这就去换。”
“不必了。”
陆庭渊将瓶子搁在一旁，语气透出烦躁——连采购育儿用品都会出错，往后这些事必须亲力亲为。
继续核对时，他想起女儿昨晚的话，又问：“儿童发绳买了吗？
要粉色的。”
“在这个袋子里。”
秦助理忙递过粉色手袋，里面装满各色发饰和一把小梳子。
陆庭渊拿起梳子和发绳走到女儿面前：“爸爸给你扎辫子？”
“好呀！”
陆念希立刻放下小熊，乖巧地背对他坐好。
握着梳子，面对女孩细软的发丝，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从未替人梳过头，更别说编辫子。
回想教程里“先梳顺，再分三股”的步骤，实际操作却无比艰难。
刚一下树，就扯痛了女儿。
“疼！
爸爸疼！”
陆念希痛呼出声，眼圈瞬间泛红。
陆庭渊慌忙停手，看着女儿泪盈于睫的模样，心头涌上无措：“对不起，爸爸轻点。”
他放柔动作，小心梳理，但分股时仍弄得一团糟，最终勉强扎出个歪斜的辫子，地上还落了几根断发。
“好了。”
他有些心虚地递过镜子。
陆念希瞧着镜中歪扭的辫子，小嘴瘪了瘪，却强忍着没哭，只小声嘟囔：“爸爸扎的没有妈妈好看。”
“爸爸会学。”
他的声音干涩。
未曾想，一根小小发绳竟比亿万合同更难驾驭。
这时秦助理提醒：“陆总，儿童餐椅送到了，要现在组装吗？”
“组装？”
陆庭渊一怔，这才想起餐椅需要拼装。
瞥了眼时钟，他点头：“现在就装。”
零件散落客厅中央。
陆庭渊对着说明书眉头紧锁——那些简易图示比商业蓝图更难解读。
陆念希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小熊看父亲苦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爸爸，你是不是不会装呀？”
“爸爸会。”
他嘴硬地拿起零件拼接，却听“咔嗒”一声，部件掉落在地。
秦助理试探道：“陆总，要不请家政来？”
“不必。”
他拒绝得干脆，不信自己搞不定这小小餐椅。
重新研读说明书后，他渐窥门径，就在胜利在望时，却发现少了一枚关键螺丝。
“先吃饭。”
他烦躁地搁下零件，这种失控感令他极度不适。
早餐是秦助理从楼下餐厅订来的小米粥、鸡蛋和小包子。
陆庭渊将女儿安顿在椅中，盛粥剥蛋，细心叮嘱：“慢慢吃，小心烫。”
陆念希小口喝着粥，忽然抬头：“爸爸，我想妈妈做的南瓜粥，甜甜的。”
陆庭渊动作微滞。
每当触及“妈妈”话题，他总是语塞。
最终柔声道：“周末爸爸买南瓜，我们一起做，好不好？”
“好呀！”
女孩立刻眉开眼笑，拿起小包子递到他唇边，“爸爸也吃。”
看着沾了粥渍的包子，他毫不犹豫地咬下。
猪肉馅的咸香，竟胜过他惯用的法式早餐。
望着女儿灿烂的笑容，胸中郁气渐渐消散，被一种陌生的暖意取代。
餐后秦助理告辞，提醒道：“陆总，下午三点视频会议，育儿嫂面试安排在明早。”
送走助理，客厅只剩父女二人。
陆念希玩了一会儿便揉着眼睛打哈欠：“爸爸，我困了。”
他将女儿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凝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他轻轻退出房间。
重回客厅，他再次拿起那份育儿清单，目光落在那瓶“清凉痱子粉”上。
拧开瓶盖，清凉气味扑鼻而来。
忽然忆起护理指南的警示——“痱子粉勿用于破损皮肤，需避开眼口鼻”，心猛地一紧：若女儿皮肤有细微损伤怎么办？
正欲查阅资料，手机响起陌生来电。
他迟疑接起，听筒里传来温柔女声，带着几分犹豫：“请问……是陆庭渊先生吗？
我是……陆念希的母亲。”
他身形骤僵，痱子粉瓶险些脱手。
望向客房方向，女儿仍在安睡，而电话那头，竟是他苦寻未果的人。
深吸一口气，他强压波澜：“你好，有什么事？”
对方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想……和你谈谈念希的事，不知你是否方便？”
握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万千疑问涌上心头：为何此刻才联系？
她在何处？
何时归来？
最终，他只答：“好，时间地点由你定。”
通话结束，陆庭渊怔立原地，心绪如乱麻缠绕。
这个神秘母亲终于现身。
她的出现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当年又为何留下孩子独自离去？
无数谜团在脑中盘旋，使他对这场会面既期待又不安。
他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陆念希睡得正甜，唇角噙着笑，或许正梦见母亲。
他坐在床边，温柔抚过她的发丝，心中默语：念希，妈妈就要来了。
而他尚未知晓，这场会面即将揭开的，是一个尘封三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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