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夜招鬼
王二愣攥着长命锁，手心全是汗。
他每走一步，枯枝断裂的声音都像在耳边炸开，吓得他首缩脖子。
“怕个球！
老子阳气足得很！”
他给自己壮胆，可声音却抖得像筛糠。
突然，一阵冷风掠过，树影晃动间，那个穿小红袄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鬼孩歪着头，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王二愣腿一软，差点跪下，但想起王仙仁的话，硬是梗着脖子举起长命锁：“你、你想干啥？”
鬼孩的目光落在锁上，笑容突然僵住了。
它伸出青白的小手，指了指锁，又指了指林子深处。
“你要我带你去那儿？”
王二愣试探着问。
鬼孩点点头，转身飘向树林。
王二愣一咬牙，跟了上去。
穿过一片荆棘，鬼孩停在一棵枯死的柏树前。
树干上缠着几圈褪色的红布，树下有个塌陷的土坑，隐约能看见半截腐朽的小棺材。
“这是……你的坟？”
王二愣喉咙发紧。
鬼孩飘到土坑旁，小手扒拉着泥土，突然“呜呜”哭起来。
哭声不像之前那般刺耳，反而透着委屈。
王二愣心里一酸，蹲下身扒开浮土。
棺材板早己烂透，里面蜷缩着一具小小的骸骨，骸骨脖子上还挂着半截红绳——正是长命锁的另一半。
“你想让我帮你安葬？”
王二愣问。
鬼孩止住哭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棺材旁的一块石板。
王二愣掀开石板，下面竟压着一本发黄的族谱，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王氏幼子，庚子年腊月暴毙，怨气不散，需以血亲之泪化解。”
“血亲之泪？”
王二愣一愣，“你娘不是己经……”鬼孩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往棺材里一按。
王二愣指尖一疼，一滴血珠落在骸骨上。
骸骨“咔嗒”一响，竟缓缓舒展，像是终于解脱了束缚。
天蒙蒙亮时，王二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村里，怀里揣着那本族谱。
他刚进院门，就看见王仙仁蹲在磨刀石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活着回来了？”
王仙仁挑眉。
王二愣一***坐在地上，把族谱扔过去：“叔，您早知道它想要啥，对吧？”
王仙仁翻开族谱，扫了两眼：“嗯。
那孩子暴毙时，族里嫌晦气，随便埋了，连场法事都没办。
它怨气积了三十年，只有血亲的眼泪或鲜血能化解。”
“那您为啥不自己解决？”
“我？”
王仙仁嗤笑一声，“我又不是王氏的人，血不管用。
你小子虽然姓王，可胆子比耗子还小，我本来没指望你能成。”
王二愣气得跳起来：“谁胆小了？
我昨晚差点被它吓死，可还是把事办成了！”
王仙仁难得没骂他，反而拍了拍他肩膀：“还行，没丢人。”
三天后，王仙仁带着王二愣和王老蔫，重新安葬了鬼孩的骸骨。
王二愣从家里偷了一壶酒，洒在坟头：“小兄弟，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孤魂野鬼了。”
坟头突然刮起一阵暖风，像是回应。
王老蔫缩了缩脖子：“二愣，你咋还跟鬼唠上了？”
王仙仁却笑了：“这小子，有点意思。”
回村的路上，王二愣突然问：“叔，您能教我画符了吗？”
王仙仁瞥他一眼：“急啥？
先把《太上感应篇》背熟了再说。”
“啊？
那玩意儿厚得能砸死人！”
“爱学不学。”
王二愣一咬牙：“学！
我今晚就背！”
王老蔫在一旁偷笑：“二愣啊，你这‘捉鬼人’的瘾还挺大。”
当天晚上，王二愣趴在油灯下啃《太上感应篇》，困得首栽脑袋。
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扔了块石头。
他推开窗，月光下，院墙上用木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正是鬼孩的风格。
王二愣愣了几秒，突然笑了：“谢了，兄弟。”
远处，柏树林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孩童的笑，轻快得像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