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放的蔷薇
别人都有家可回，有事要做，各有归处。
只有他，像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茫然西顾。
是身穿，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能去往何处。
得好好寻思寻思怎么办。
——他想回家，想回中国。
即便时代不同，甚至可能与他所学的历史无关，但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苏丹肯定不会记得自己这小人物。
不行，帝国外面是吃人的沙漠，有饿疯的山狮，成群的野狼，杀人越货的盗匪……往哪跑？
就算侥幸能跑到其他城邦，指不定苏丹哪天就派人来征服。
到时候被屠城，那他只有一死，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更别说刚欠了阿尔图天大的人情。
自己跑了，阿尔图怎么和苏丹交代？
狗苏丹迁怒起来……还是先老老实实想办法给苏丹驱邪试试。
——如果是在游戏里，驱邪这方面的事去净化一切的纯净教会，找主祭伊曼就好了。
但阿尔图有找伊曼帮忙的机会，都还是在成为苏丹卡的玩家之后才具备的。
方既明他身无分文，衣衫…在这里算是褴褛，连去教会忏悔都没有资格……纯净教会这边行不通。
——如果去找奈费勒，不行不行。
也不知道刚刚怎么惹到他了，上朝时就把自己往死里整，下朝还瞪了自己一眼。
他不就想让苏丹睡个好觉，他有什么错？
不愧是他，对谁都一副臭脸，想骂谁骂谁。
哦，可能是真把自己当女术士一流了，也可能是因为阿尔图帮自己说话，被奈费勒“恨屋及乌”。
明明游戏里，不管走哪条线都会忍不住顶着奈费勒的反对3帮他建苗圃、搞革命，但真被他摆脸色就想敬而远之。
哼，自己满腹“革命理念”无处发挥，真是可惜。
——如果去找阿尔图，得先确定他是好是坏。
一想到阿尔图他就酸。
明明自己也是玩家，别人穿越就是帝国权贵，带着身世背景。
自己呢？
带着副举哑铃都猝死的废柴身板就飞来了！
要是穿成阿尔图，用他的身份、人脉、资源以及自己多周目的经验，说不定还可以体验一把真人版“撅帝求生”。
结果现在啥也不是，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唉，想远了。
方既明扯回思绪，刚刚散朝时听到大臣们轻声谈论。
“阿尔图真是可怕，给他玩苏丹卡，他是真杀人啊！”
“也好。
艾迪勒终于死了，这下总算没有烦人的苍蝇老来嗡嗡叫了。”
“苏丹陛下竟然真的赦免了他的罪孽！
希望下次阿尔图抽到杀戮卡时，不要选择杀我。”
……幸灾乐祸的、害怕的、担忧的……方既明从零散的话语中总结了下。
阿尔图刚刚当庭呈上了一张石品质的杀戮卡，对被誉为“传奇耐捅王”的搜证官——艾迪勒发起决斗。
艾迪勒无法拒绝苏丹卡持有者的挑战，不敌，死于阿尔图刀下。
在阿尔图折断这张石杀戮的同时，自己就穿来了。
难怪刚刚大殿里血腥味这么重。
如果是自己要走恶线，整天违法犯罪的话，是会提前做掉艾迪勒——毕竟后期罪证多了，这位正首的搜证官总是来查还挺烦的。
但艾迪勒是“一个有正义之心的聪明人”，方既明玩的时候没对他下杀手，只是在他来查罪证的时候，派有空的追随者捅捅他而己……好像也挺缺德。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阿尔图的好坏。
毕竟今天是阿尔图的处刑日，鬼知道他六天前经历了什么心理折磨。
也许是走投无路，才想对艾迪勒发起决斗的。
方既明心底还是愿意相信阿尔图是好人，他刚刚可是救了初次见面的自己。
不管怎么说，恩是要报的。
……左思右想，一圈排除法下来，果然还是阿尔图最靠谱了啊！
不愧是帝国白月光。
他环顾西周。
宫墙边还停着一些车驾，正等待接自家老爷回家，但有的可能再也接不到人了。
方既明找了位看起来最和善的的马夫，走到他面前，有些紧张地问：“您好，请问您知道阿尔图家在哪里吗？”
那裹着头巾，衣着清凉的马夫打量了他身上的奇装异服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好心地给他指了路：“阿尔图大人的领地在王都西南方，不远。
你先往顺着这条路往南走，见到欢愉之馆，再往西走就到了。”
方既明道谢后，便满怀期望地去了。
阿尔图的宅邸很显眼，外围是石砌高墙。
他敲敲紧闭的门，指节敲击在包铁加固的厚重木料上，声音估计都传不进院子里。
但他总不能高声叫门吧？
那多没礼貌……就在他站在阿尔图家门口手足无措时，门突然开了。
站在门内的是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美丽女子，为她开门的是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女奴。
那位大方端庄的女子开口道：“我是阿尔图的妻子梅姬，今天我丈夫回家后，说有客人要接待……”她也注意到方既明不符合此地审美的衣物：“想必这位贵客就是您，请随我来。”
怎么感觉阿尔图像是料到他会来似的？
而且竟然给足了他面子，派他的妻子来接待。
迷茫的方既明跟着梅姬，穿过种满蔷薇的庭院。
此时正值花期，馥郁的香气冲淡了从宫廷里带出来的血腥与压抑。
会客厅里，精致的银壶盛着饮品，瓷碟上摆放了小巧的点心。
就像是提前知道方既明要来，一切己经提前准备好了。
好吧，方既明觉得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个，可能是阿尔图的客人多，家里会客厅时刻准备好招待用品。
这就是贵族吗？
梅姬点燃了香氛，清雅舒缓的香气弥漫开来。
梅姬头上有一块花纹繁复的青色头巾，黑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身侧。
她的相貌温和柔美，眉心有月亮花纹的花钿。
“尝尝这个。”
她推来一碟糖渍椰枣，“这是我丈夫领地里的一位大厨教我的配方。”
在梅姬温和的引导下，两人慢慢吃着点心，随意聊着。
这位社恐男竟然没有丝毫无措，甚至头一次能够在长时间与人类交谈中感到愉悦。
方既明很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穿越后突然开窍了，纯粹是梅姬在向下兼容。
想想还挺难过的，自己在游戏里还是阿尔图的时候没有珍惜，老是出去和别人纵欲，惹得梅姬不满，如今这个温柔体贴深情的老婆变成了别人的才追悔莫及。
好吧，不管怎么样，梅姬值得最好的，他要守护两人之间的感情！
嗯……这何尝不是一种纯爱。
就在方既明犹豫是否开口请求时，一只可爱的长毛大白猫跳到了方既明的腿上，毛茸茸又暖乎乎的。
低头，这家伙正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十分自来熟的样子。
白色本就容易脏，而这只猫咪白色的长毛上没有一点污渍，显然被精心照料着。
这只猫是住在阿尔图家的贵族——贝姬夫人。
贝姬夫人虽然名字叫“夫人”，但实际上是一只小公猫。
他祖上曾经救过一位苏丹。
从此这支猫咪家族就被封为了能够世袭的贵族，每一代贝姬夫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主人，现在他选择住在阿尔图家。
也就是说，在这个王国，这只可爱的贵族猫咪比方既明要高贵许多。
方既明抱着贝姬夫人，有些局促地开口：“梅姬夫人，请问……我，我可以暂时……借住在您家吗？”
毕竟阿尔图刚刚己经救了自己一次，自己要是留下，阿尔图不仅要提供食宿，还要多多少少帮自己解决眼前的困境。
方既明感觉自己像一只光盯着一个人咬的蚊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又确实走投无路，只能开口。
梅姬却仿佛看透了他的不安与窘迫，声音温和得像庭院里的风：“自从我的丈夫……卷入那场游戏，这里愿意留下、也没被遣散的人己经很少了。
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们欢迎您留下。”
“只希望未来有一天，在我丈夫需要的时候，您能伸出援手。”
……与梅姬相谈甚欢。
方既明成为了阿尔图的追随者，到他的屋檐下听从他的调遣，而阿尔图会在宅邸里给他提供食宿，并帮助方既明活下去。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关于我穿越后成为大佬挂件这件事”。
方既明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运气好，自己那么废，阿尔图不仅在宫廷捞人，现在还愿意继续帮自己，阿尔图老爷真是大善人！
难怪阿尔图的追随者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之辈都有，这就是他们夫妇的魅力吗？
方既明决定为阿尔图鞍前马后，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