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林薇的订婚宴上,真千金苏瑾带着DNA报告来了。全场哗然时,林薇却笑着摘下戒指:“恭喜你啊,终于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她准备离开豪门当个普通社畜,却总在加班深夜接到苏瑾的电话:“姐姐,他们都不喜欢我。”“姐姐,你教我怎么当继承人好不好?”“姐姐...你当年,知道我是谁吗?”
宴会厅像个巨大的、剔透的水晶匣子。头顶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泼洒下灿金的光,每一片光斑都精准落在香槟塔、女士们的珠宝、或是餐桌上锃亮的银质餐具上,折射出某种不真实的、过度明亮的晕眩感。
空气里浮动着香氛、雪茄和食物混合的,属于“上流”的特定气味,稠密而温热。
林薇就站在这片晕眩与稠密的正中央,穿着那身量身定制的珍珠白缎面长裙,颈项间沉甸甸的钻石项链贴着皮肤,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弧度标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镜子前演练过无数次的结果。
目光放空,落在对面未婚夫徐明哲那张还算英俊,但此刻显得有些模糊的脸上。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关于他们“光明未来”的套话,声音嗡嗡的,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那枚作为今晚重要道具的订婚戒指。
主钻不小,切割精良,灯光下火彩璀璨,却沉甸甸地压着指根,像一道无形的镣铐。
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职业性的热情洋溢,正准备宣布下一个环节。
就在这时,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光线涌入的通道里,走进来一个人。
不是一个,但所有的目光,几乎瞬间都聚焦在了为首的那个年轻女人身上。
她穿得很简单,甚至与这场合格格不入——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看起来旧旧的黑T恤,外面随意套了件机车夹克。
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脂粉未施。
她的五官,仔细看去,与林薇竟有四五分相似,但线条更锐利,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野草般倔强的痕迹。
她的眼神很亮,像淬了冰,直直地穿透人群,落在主桌方向。
满场的谈笑风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只剩下悠扬的华尔兹舞曲,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显得格外突兀。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漫延开来。
“那是谁?”
“怎么闯进来的?保安呢?”
“你看她的脸……是不是有点像林先生?”
林薇感觉到身边父亲林国栋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母亲周曼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了餐巾,指节泛白。
徐明哲皱起了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不悦。
那女孩径直走到主桌前,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目光扫过林国栋和周曼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在了林薇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还有一丝……近乎挑衅的平静。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了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
“咚”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却如同惊雷。
林国栋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今天是我们林家和徐家……”
“林国栋先生,周曼女士。”女孩打断了他,声音清亮,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穿透了整个大厅的寂静,“我叫苏瑾。这是康华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轰——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开了锅。
闪光灯开始疯狂闪烁,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往前挤。
宾客们的议论声再也无法压制,惊诧、怀疑、同情、看热闹的兴奋……种种目光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主桌牢牢罩住。
林国栋一把抓过文件袋,颤抖着手抽出里面的报告。
周曼凑过去看,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瑾,又猛地转向林薇,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无措。
徐明哲的父母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低声急促地交谈着。
林薇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塑像。
珍珠白的裙摆依旧华贵,钻石依旧闪耀,可她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碎裂。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遥远的轰鸣,视野里只有苏瑾那张年轻、倔强、又带着某种伤痕的脸。
原来是她。
那个名字,那个存在于父母偶尔失神低语、存在于某些深夜模糊噩梦中的影子,原来长这样。
她看着父亲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纸,看着母亲眼中瞬间涌上的、对准苏瑾的,陌生而又无法抑制的血缘天性。
她看到徐明哲眼中一闪而过的权衡,以及再看向她时,那不易察觉的疏离。
那根一直紧绷在她生命里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也好。
一种奇异的、近乎虚脱的平静,如同冰凉的海水,漫过了最初的惊涛骇浪。
她微微侧过头,对着身旁脸色铁青、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徐明哲,极轻地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她抬起手,伸向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
指尖触碰到金属的冰凉,轻轻一旋,再一褪。
戒指离开了指根,留下了一圈浅浅的印痕。
她上前一步,走到苏瑾面前。
苏瑾看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戒备和审视,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小兽。
林薇却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标准的面具式微笑,而是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飘忽的弧度。
她拉过苏瑾的手,女孩的手心有些粗糙,带着凉意。
将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戒指,轻轻放在了苏瑾的手心里。
“恭喜你啊,”林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近处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疲惫的真挚,“苏瑾,终于……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父母,扫过神情复杂的徐家人,扫过这满堂的宾客,这水晶牢笼般的繁华。
“我叫林薇,”她最后看向苏瑾,清晰地,一字一顿地,“以后,就不是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会身后瞬间爆发的、更加汹涌的声浪,以及父母急切的、带着哭腔的呼唤——“薇薇!”
她径直转身,沿着那条来时被鲜花和祝福铺满,此刻却只剩余震惊与寂静的红毯,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珍珠白的裙摆曳过光洁如镜的地面,没有一丝留恋。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