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雨夜，两个疯子
陆凛感觉前世江晚舟决绝跑向手术室外的画面与此刻重叠！
“不——！”
他失控地猛冲过去！
根本顾不上左臂撕裂般的剧痛，他整个身体重重地撞在垃圾桶上，试图用胸膛去阻挡乐谱的坠落！
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突然砸下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倾盆大雨就倾泻而下。
“哐当！”
垃圾桶被他撞得猛烈摇晃。
他的右手抓进桶内的垃圾之中，疯狂地摸索！
空气中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砸在残谱上的雨滴声。
晚晚…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破碎的心声，再次狠狠撞进江晚舟脑海！
江晚舟站在几步之外，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让她看起来更单薄了。
她看着那个曾经星光万丈、此刻却狼狈不堪的男人，心脏也微微抽痛。
看啊，这就是她前世那个冷酷决绝的隐婚丈夫。
她应该痛快才对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毁掉和他相关的一切。
可为什么，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连一句嘲讽都挤不出来？
她强迫自己冷笑出声。
“演得真像啊陆影帝，为了几张废纸拼命？
可惜，我不吃这套！”
陆凛绝望抬头，雨水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滴落。
“晚晚！
为什么？
一定要毁掉它吗？”
江晚舟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
为什么？
他居然问她为什么？
前世那些冰冷的画面瞬间冲破闸门。
王莉甩在桌上的视频、苏蔓得意的脸、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名、还有手术台上的器械……恨意瞬间吞噬了她片刻的动摇。
她倔强地抬起下巴，声音冰冷刺骨。
“为什么？
因为它脏了！
像你一样！
看着就让我恶心！”
她上前一步，目光狠狠地盯着他。
“你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要杀死我们孩子的时候，可没见你有一丝手软！”
同意书！
她恨的是这个！
陆凛心头巨震，急切地开口，“那不是我…闭嘴！”
江晚舟像是被点燃了。
“你的名字写在上面！
陆凛！
白纸黑字！
是你杀了他！！”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与此同时，江晚舟激烈的心声也刺入陆凛的脑海：骗局！
全是骗局！
名字是他签的！
视频是真的！
他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
我的孩子死了！
被他杀死的！
陆凛如遭雷击，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原来在她心里，他竟是如此不堪！
原来她恨他至此！
两人站在倾盆大雨中，目光死死绞在一起！
“呵！”
江晚舟试图用更锋利的嘲讽来武装自己。
“怎么？
没台词了？
被戳穿谎言的滋味怎么样？”
陆凛嘴唇在颤抖，他很想不顾一切解释那同意书的真相！
可她会信吗？
他没有任何证据！
在这个时间点，他甚至无法自证清白！
说出来，只会被她当成更可笑的疯子！
不！
她不会信的！
没有证据，她只会更恨我…他的心声充满了无力的挣扎。
而这心声，也再次清晰地被江晚舟捕获！
证据？
什么证据？
江晚舟虽有疑问，但恨意立刻占据了上风。
看，他果然无法辩解！
她目光扫过他紧紧握着的残谱。
“舍不得？
那就留给你吧。
毕竟……”她转身，留下最后一句诛心之言。
“和你一样，我都不要了。”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陆凛最后一道防线。
他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一旁无声停下。
后车窗降下，沈聿白目光平静地扫过现场：垃圾桶，狼狈的顶流，碎裂的乐谱，决绝离开的女孩。
“弄成这样，难看了。”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
“上车。
你的手废了，Aurora会很麻烦。”
——车内，沈聿白递过一块干毛巾。
陆凛没接，湿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那几页残谱被他紧紧攥着，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值得吗？”
沈聿白问，目光掠过他惨不忍睹的左臂。
陆凛闭上眼，声音绝望：“她恨我。”
沈聿白扭头看向窗外雨幕。
“恨总比遗忘强。”
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一点，示意司机停车。
他撑开伞下了车。
车门关上前，他回头看向陆凛的手臂。
“赶紧去处理好你的麻烦。”
——江晚舟一口气冲回宿舍，背靠门板滑坐在地。
宿舍此时空无一人，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她没开灯，黑暗和寂静放大了一切感官。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陆凛那张苍白的脸，和他那些痛苦的心声………不是我……没有证据…她猛地捂住耳朵，用力摇了摇头。
然后，她颤抖着从贴身口袋掏出一页被她藏起的乐谱——是《初雪》的核心段。
她终究还是没舍得全扔掉。
眼泪无声地砸落在音符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就在这时——叩、叩、叩。
不紧不慢，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江晚舟身体一颤，瞬间屏住呼吸。
“江晚舟同学？”
门外传来一个平静温和的男声。
这是…沈聿白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怎么知道她宿舍号？！
江晚舟心脏狂跳，依然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对她的沉默似乎并不意外，继续说道。
“你不用开门。
只是有几句话，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透过门板，却非常清晰。
“第一，陆凛的左臂，二级烫伤，肌腱和神经受损。
医生说不好好养伤的话，可能会永久影响灵活度，甚至无法再弹琴。”
他竟然伤得那么重！
江晚舟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沈聿白的声音继续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第二，他拒绝用任何镇痛药物，现在正把自己关在琴房，试图用一只废手和那几张破纸，复原你的《初雪》。”
江晚舟感觉自己眼前几乎能浮现出那个偏执的身影和那自虐般的画面！
“第三，”沈聿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来了一丝压力。
“明天早上九点，星海录音棚。
我的时间很宝贵，Aurora的计划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私人情绪耽搁。”
“我需要听到最完美的《初雪》。
而你——”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是唯一能弹出它，也是唯一能阻止他彻底毁掉自己那双手的人。”
“好好休息，江同学。
明天，我需要你‘状态良好’。”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宿舍里，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晚舟依旧靠着门板坐着，浑身冰冷。
沈聿白的话，敲碎了她刚刚试图筑起的坚硬外壳。
嗡——手机突然震动，屏幕在黑暗中亮起，还是上次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只有一行字，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瑞士的雪，冷得就像你藏在枕头下的离婚协议。
’——这话，你还记得对谁说过吗？
“这句话…是前世她和陆凛在一次激烈争吵中，她唯独对陆凛一个人说过的！
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算什么？！
会是谁发的？！
她再次低下头，看着手中那页被泪水打湿的乐谱，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