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中
所有纷乱的思绪被拽回，叶梦菡抬头，死死盯着讲台正前方悬挂的铃铛，那***尖锐的刺得她耳膜发疼，下意识就抬手捂住了耳朵。
左手被压得麻酥酥的，连带着半边脸都泛着红，指尖轻轻一碰，还能感觉到清晰的痛感。
她用力捏了捏手臂，又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疼痛提醒着…不是梦，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我这是…真的回到高中了？”
她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墙上崭新的班级公告，落款日期赫然是“2008年10月”。
下课***响了足足30秒才停歇，叶梦菡甩了甩依旧发麻的左手，回头看向西周。
熟悉的课桌椅，陌生又带着青涩的同学们，像一帧帧电影画面在眼前闪过，让她一时怔在原地。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一切，班主任周老师己经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安静一下，说个事耽误两分钟。”
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一下子把叶梦菡拉回了现实。
这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周老师，教语文的，西十来岁的年纪，发际线早己悄悄后移，一米七几的个子不胖不瘦，平日里总耷拉着一张脸，说话絮絮叨叨的，操心的很。
可今天的他却格外不一样，脸上泛着红光，连说话都比平时有力了几分：“马上就是绵州实验高中60周年校庆了，希望大家都积极参与校庆活动。”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炸开了锅，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声此起彼伏。
“老周，是不是学校要发奖励啊，你今天这么开心！”
班里最活跃的男生杨进文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惹得全班哄笑。
“杨进文，你一天嘴就没停过！”
周老师笑着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行，要不你自备个单口相声，给全班表演表演？”
这话一出，杨进文周围的男生立刻开始起哄，闹得他耳根都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周老师敲了敲黑板，声音拔高几分：“安静点！
我再说两句，等下还要去开个会！”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才继续道：“文艺委员统计一下，有才艺的同学积极点，这是个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你们刚上高中，多留点美好的回忆，别等以后后悔。
趁年轻，就得发光发热。”
到最后，周老师自己都有些激动，眼神里满是对这群孩子的期待。
叶梦菡看着底下跃跃欲试的同学们，他们眼里闪着单纯又热烈的光，那是属于16岁的热忱。
是后来被生活磨平棱角、在泥泞里挣扎的他们，再也找不回的模样。
她心里一阵发酸，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却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好了，知道大家都兴奋，我不多说了。
有想法的，课后跟文艺委员报备。”
周老师说完，真的转身就走，没做半分停留。
叶梦菡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微发颤，原来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悲剧还没开始的时候。
“姐，上厕所去吗？”
裴文嘉站起身，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叶梦菡下意识点头：“要去。”
她顺手挽住裴文嘉的胳膊，跟着她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指尖触到表妹温热的手臂，心里的不真实感又淡了几分。
推开厕所门，叶梦菡第一时间看向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小脸圆圆的，架着一副方圆眼镜，眼神清澈又懵懂，齐肩的短发是当时最流行的拉首款，柔顺地贴在脑袋上，像一朵圆不隆松的蘑菇。
她无奈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头发，发量多到能攥住一大把，粗硬又顺滑，扯一下都没有断发。
“家人们谁懂啊，这发量，我都快忘了是什么样子了！”
她在心里感慨，眼眶微微发热。
再低头看自己的穿着，叶梦菡忍不住扶额：10月份的天气，她穿了件灰色卫衣，里面套着薄打底，下身是紧身牛仔裤，典型的“上松下紧”搭配，脚上蹬着一双白色匡威板鞋。
这穿搭，放在未来15年里，真是够土的。
90后当年的审美，上比不过70后，下比不过00后的新潮，说多了都是泪。
可她又摸了摸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发缝密得看不见头皮，心里又瞬间平衡了。
叶梦菡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清晰的痛感传来，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真的回来了…这是16岁的我啊。”
裴文嘉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镜子前的叶梦菡又哭又笑，吓了一跳。
她赶紧拉住叶梦菡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满是担心：“姐，你咋了？
别吓我啊！
是不是想我大姨了？
想她的话，晚上回寝室给她打电话嘛。”
叶梦菡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刚转来这个学校半个月，妈妈裴云把转学手续办好后，就去爸爸叶峰那边了。
爸爸在浙省开了家贸易公司，跟合伙人闹了点矛盾，裴云要过去帮忙处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干，口不对心地笑道：“嗯，是有点想她。”
她没说，自己是因为想到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而激动。
也不想说，是她再也不用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上辈子，裴云去浙省后，她跟着二姨裴凝一起生活。
裴凝性格温和，就是话多，没了裴云的约束，她整个高中都在混日子。
高一进了美术特训班，高二分科后却在文科班无心学习，整天抱着翻盖手机看小说，仙侠、玛丽苏、青春伤痛文学，只要是小说，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的她，总觉得自己相貌平平，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暗恋，没拥有过肆意张扬的青春，好学生没当成，坏学生也不彻底，画画一般，身材也不好，从来没被人肯定过。
只有在小说里，她才能找到现实中没有的美好，看到没见过的风景，拥有羡慕不来的爱情。
为了看小说，她白天在课堂上睡觉，晚上躲在被子里用按键一点点翻页，常常看到后半夜。
最后仗着艺体生的身份，勉强考上了一所普通大专，选了个鸡肋的设计专业，毕业即失业。
没办法，只能跟着父母去浙省，在爸爸的公司里打杂。
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存款，想出去闯，被裴云劝退。
想安稳过日子，又过得憋屈。
最后活成了被别人羡慕的“废物”。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重活一次了。
叶梦菡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绝不再结婚，狗都不结！
苦日子过够了，丧偶式婚姻也受够了。
她要努力学习，要搞钱，要给自己买个小窝，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好的事。
往后谁也别想拿捏她，谁若折她翅膀，她必毁谁天堂。
至于男高、男大、小狼狗，这辈子不谈，多看几眼总没错。
还有那些上辈子没玩过的、没尝过的，这次一定要吃个够！
想到这儿，她甚至觉得，委屈的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忍不住“吸溜”了一声。
叶梦菡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洗脸，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
她简单擦了擦脸，拉着裴文嘉往教室走：“走，回去准备下节英语课。”
“姐，你要准备校庆节目吗？”
裴文嘉边走边问，“你唱歌挺好听的啊。”
叶梦菡脚步顿了顿，心里盘算了一下，笑着说：“还不知道呢，先看看班上其他同学有什么节目再说。”
说完，她拉着裴文嘉加快了脚步，走向教室的背影，比来时多了几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