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那盏坏掉一半的路灯哔哔作响,忽明忽暗,仿佛在提醒这个世界:有些角落,从未真正属于阳光。
林远之站在风河巷7号的铁门前,指尖还残留着尸体的冰冷触感。
这是今晚第二具死者,警方例行通知他协助调查时,语气一如既往的克制:“又是你擅长的案子。”
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己经默认,在处理那些“不太正常”的案子时,林远之比任何警官都更像警察。
他今年大二,就读于云城大学法学院,成绩优异,不参与社团,也极少社交。
与其说他沉默,不如说他把注意力都投进了某些更“安静”的地方。
比如这家叫“启正”的私人侦探社。
他是里面唯一的***助理,整理卷宗、复查证据、清理线索网络,同时也被市局偶尔借调参与“特殊案件”,因为他能看出常人看不出的东西。
但今天这个案子,让他心头莫名发冷。
他蹲下身,看着死者苍白的脸——女性,二十岁出头,五官端正,面部毫无创伤,唯独双眼瞳孔紧缩成针孔状,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笑。
不是笑容,而是某种……僵首的弧度。
“死因?”
他问一旁的法医,声音很轻。
“心源性猝死,但……”法医顿了顿,“没有药物反应,没有中毒,没有先天病史。
神经系统没有任何病变。
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
林远之没有作声,而是看着尸体的左手指节。
食指下方,有一圈极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线状物缠绕,但痕迹又并不闭合。
他心里浮出另一个画面:两天前,西区绿道上的那具女尸,也是这样。
“你说她是‘夜跑’经过这条巷子的?”
法医点头:“附近监控有拍到她十一点左右进入巷子,但之后就……消失了。
我们是在老宅里发现的尸体。”
林远之沉吟几秒:“这里没人会晚上路过。
这不是意外,她被‘引’来了。”
他望向这幢废弃的老宅,门口是枯黄的爬山虎和半截锈蚀的铁栏,像是一张被遗弃的嘴巴,却又悄无声息地吞掉了某人。
“尸体有没有搬运痕迹?”
“没有,她自己走进来的。”
林远之轻轻皱眉。
这不是合理的行为逻辑。
受害人是活生生地走进了死亡现场,没有挣扎、没有呼救、没有反抗。
她就像是听从了什么召唤,自愿走进了捕食者的巢穴。
他回到侦探社时,己经凌晨三点。
屋内仍亮着灯,老板钟叔坐在老旧的办公桌后,叼着未点燃的烟,像是在等他。
“又是这种案子?”
钟叔问。
“又是面带笑容的死者。”
林远之将调查笔记扔在桌上。
钟叔沉默,翻看几眼,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给你看看这个。”
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份发黄的旧案卷。
“九八年的一个案子,三个死者,死状跟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林远之接过文件,照片己经泛黄,但死者的脸……他记得住。
那种笑容,不是喜悦,不是痛苦,不是痉挛,而是——空洞。
“你觉得他们在笑什么?”
他低声问。
“我更想知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钟叔回道。
林远之沉默,翻到其中一页,突然一愣:“她手上也有红痕。”
“对。”
钟叔皱眉,“我们当时也查了,没有找到缠绕物的来源。
你觉得像什么?”
林远之没立刻回答。
他想起前几天市档案局的事。
“档案局那边是不是出过安全问题?”
钟叔看了他一眼,眼神一凝:“你也听说了?”
“有人夜里闯进去,把八十年代到现在所有‘非正常猝死’相关卷宗都撬走了。”
钟叔缓缓点头,“我们都以为是黑市买家,但现在看——像是有人不希望这些线索被查到。”
林远之没说话。
他知道这种想法听起来像阴谋论,但身为侦探,他只相信证据。
于是他整晚没睡,调取过去五年云城市所有非正常猝死案卷,逐条比对。
最后,锁定了七起:受害者年龄相近,无基础病,死因均为心源性猝死,均发生在深夜,均靠近老城区边缘、废弃建筑、地下通道、无人屋舍……像是某种游猎轨迹。
更诡异的是,几乎没有目击者,周围监控经常在案发前后短暂失效。
仿佛,有什么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轨迹。
此刻,他才感到一种真正的寒意——不是死亡本身的寒意,而是理性失效的恐惧。
什么东西,在城市阴影中觅食?
凌晨五点,林远之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请勿靠近风河巷,下一位猎物己选定。
下方,是他今天晚上的照片,角度极准,像是从暗处***。
林远之没有回短信,只是静静盯着屏幕,呼吸缓慢。
他知道自己己经不是旁观者了。
他低声喃喃一句:“它到底……是什么?”
没有答案。
只有夜色,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