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一天，盛清羽醒得很早。
新房的陈设一丝不苟，床榻上红烛残泪未干，空气中还弥漫着烟火的气息。
但身侧的位置冰冷而空荡，显然昨夜从未有人来过。
她并不意外。
推开窗，外面是一片银白世界。
庭院里，几个仆人正在打扫积雪，她站在那里，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从前的盛家老宅。
“夫人，老夫人请您去正厅用早饭。”
丫鬟轻声提醒她，语气恭敬，却又透着些许冷淡。
盛清羽点了点头，披上一件厚外套，缓缓走向正厅。
她知道，顾家的一切都不属于她——甚至连她的“夫人”身份，都只是一个空名。
正厅中，顾家人己经坐定。
老夫人位居主位，身旁是几个亲戚和顾修行。
清羽低眉垂目，规矩地行礼：“老夫人，修行。”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和，但顾家上下的目光仍让她如芒在背。
他们的眼神中，有打量，也有轻蔑。
顾修行抬眸看了她一眼，冷淡地开口：“盛小姐，你起得倒是早。”
这句话像是刻意挑剔，她心下一滞，面上却依旧平静：“夫君早起习惯，作为妻子，自然也不能懈怠。”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让顾修行的眼神更加阴沉。
老夫人缓缓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清羽，你既然嫁入顾家，就该明白我们家的规矩。
以后修行的事情你少管，多把心思放在操持内务上。”
清羽听出这话里的警告，忙恭敬答道：“是。”
她的顺从没有换来顾修行的好脸色，反而让他目光更冷。
他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盛小姐，这茶凉了，你说是为什么？”
清羽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她连忙上前准备重新倒茶，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下。
他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语气淡然：“算了，第一次就算了。”
围坐的众人一片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清羽不知道的是，顾修行在心底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对这个被送到他身边的“盛家小姐”没有任何信任可言——顾家和盛家的利益纠葛太深，她的存在，无疑是父辈交易的一颗棋子。
可昨日初见，他却不由自主地在她的眉眼间看到了些许倔强和不甘。
那种感觉让他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被人看透，更不喜欢自己看不透别人。
于是，他选择用冷漠和挑剔来试探她，甚至在无形中给她设下重重障碍。
晚上，书房顾修行正在处理文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
他的声音冷淡而疏离。
“是我。”
清羽的声音温柔却带着试探，“我给你送了热茶。”
顾修行皱眉，抬眼看着她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目光却依旧平静。
他沉默片刻，最终挥了挥手：“进来吧。”
清羽将茶轻轻放下，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顾修行忽然开口，“盛清羽，你到底想从顾家得到什么？”
她怔住，转过身首视他的目光，那眼神中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清明。
“顾家给了盛家一条生路，我无以为报。”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些许嘲讽，“若您觉得我别有用心，大可以随时赶我出门。”
顾修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原以为她会百般辩解，甚至哀求，可她竟然如此淡然。
“你倒是有趣。”
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端起茶杯，“但别忘了，你的一切，都在我手中攥着，好自为之。”
清羽垂下眼帘，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背对着他时，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袖口，却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