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洋,一个专为死囚做最后一餐的厨子。今天,我的新客户,万瑶,点了菜。
“生腌八爪鱼。”铁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坐在了探监室的玻璃对面。万瑶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一个即将被执行***的连环杀人犯。她穿着囚服,头发剪得很短,
露出一张素净但毫无血色的脸。“汪厨师,”她先开口,声音里没有波澜,“我的要求,
他们告诉你了吗?”我点头:“生腌八爪鱼。有具体的做法要求吗?比如,酱汁的咸淡,
配料的种类?”她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这间压抑的屋子亮了一下。“汪厨师,你真专业。
”她顿了顿,眼神穿透玻璃,落在我身上,“你知道蓝环章鱼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官方档案里,这个词是禁忌,是她用来毒杀十四个人的凶器。“一种剧毒的海洋生物。
”我回答。“对,剧毒。”她重复着,像在品味这两个字,“它的毒素,能麻痹神经,
呼吸衰竭,无药可解。”她的语气,像一个生物学老师在讲课,
而不是一个女魔头在炫耀她的杀人工具。“岛上的人,”她继续说,目光飘向远方,
“他们最喜欢吃生腌。什么都拿来腌。他们把我抓上岛,说我是岛主送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围着我,像看一头珍奇的牲口。村长的老婆,一个肥胖的女人,捏着我的脸,
对其他人喊:‘瞧这细皮嫩肉的,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肯定好生养!’”“村长的儿子,
那个把我骗上岛的‘岛主大少’,李浩,他当时就在旁边笑,
对着他带来的朋友们拍视频:‘看,我说我们岛热情好客吧?新家人,
大家以后要好好‘疼爱’她啊!’”万瑶模仿着李浩那轻佻油滑的腔调,惟妙惟肖。
“他们把我关在柴房里,每天只给一碗馊掉的稀饭。晚上,那些男人会轮流进来‘疼爱’我。
他们身上都带着一股鱼腥味和劣质酒精的味道,熏得我只想吐。”“有时候,
李浩会带他市里的女朋友上岛来玩。那个叫薇薇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
捏着鼻子从柴房门口过,嗲声嗲气地对李浩说:‘浩哥哥,这里好臭啊,
你养的宠物怎么跟猪一样?’”“李浩就会大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薇薇你从小就娇气,
见不得这些脏东西。她哪能跟你比?你放心,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万瑶学着那女孩的腔调,声音尖细得刺耳,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我反抗,他们就打我。
村长,也就是李浩的爹,会把我拖到祠堂前面,当着全岛人的面用鞭子抽我,
一边抽一边骂:‘你这***,还敢不听话?不把你这身贱骨头打烂,你不知道谁是主子!
’”“岛民们就在旁边起哄,叫好。他们说,这是在给我‘驱邪’。”我听得胸口发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沾着锈的刀,在我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她看着我难看的脸色,忽然问:“汪厨师,你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我无法回答。
“我曾经也觉得恶心。”她说,“但后来,我习惯了。我假装顺从,开始帮他们处理海鲜。
他们觉得我被玩坏了,彻底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工具。”“就在那个时候,
我发现了附近海域的蓝环章鱼。很多,密密麻麻的。”她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一点光,
那是地狱深处的鬼火。“我利用我的生物学知识,为他们烹饪了一场盛宴。”“汪厨师,
你是个好人。”她最后说,“所以,我点的这道菜,不是给我自己吃的。
”第2章我离开了监狱,万瑶最后那句话在我脑子里盘旋。“不是给我自己吃的。
”那这顿饭,是给谁吃的?我必须搞清楚一切。我没有动用官方关系,
而是找了一个专做灰色信息生意的朋友。“帮我查一个论坛ID,‘岛主大少’。
”“海洋生物论坛?”朋友有些意外,“你改行研究鱼了?”“少废话,查他的IP,
社交账号,所有能挖出来的东西。”效率很高,不到半天,
一份详细的资料就发到了我的邮箱里。我点开那个名叫“李浩”的男人的社交主页。
最新的动态是一张在游艇派对上的照片。他搂着一个网红脸的女孩,手里举着香槟,
笑得张扬又得意。配文是:“生活嘛,开心最重要。”往下拉,
是数不清的跑车、名表、奢侈品。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永不停歇的炫富派对。其中一条,
他转发了一个宠物博主的帖子,内容是一只生病的小猫。他评论道:“薇薇从小娇气,
猫是她唯一的寄托,你别计较。”我认得那个名字,薇薇。万瑶在叙述中提到的,
李浩那个嫌她臭的女朋友。我点开了那个让他“一战成名”的帖子,
标题是《沿海孤岛惊现罕见荧光鱼,有偿求专业人士鉴定!》。发帖人是万瑶,
时间是两年前。帖子里,她详细描述了鱼的形态,对可能的物种进行了初步猜测,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年轻学者的严谨与兴奋。下面最早的回复,是“岛主大少”的。
“新朋友你好,我们岛民最热情好客了!我就是岛主家的,随时欢迎你来实地考察,
包吃包住!”这条回复下面,是一片和谐的讨论。但时间线拉到一年后,帖子的画风突变。
最新的回复,充满了讥讽与嘲笑。“这傻妞还真信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楼上的新来的吧?这帖子现在是我们岛的‘迎新帖’,每年都有人被这帖子钓过来。
”“岛上又多了个新‘家人’,@岛主大少,大少爷这次的货色怎么样啊?
”一个ID叫“渔夫阿强”的用户回复道:“别提了,这次这个是个硬骨头,
刚来就寻死觅活的,村长正‘教训’呢,一点都不如上一个听话。
”“岛主大少”的ID再次出现,他用戏谑的口吻回复了那个“渔夫阿强”:“急什么,
慢慢***。再烈的马,饿几天,打几顿,也就乖了。你们好好‘享用’,别玩死了就行。
”字里行间,满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意。这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一个以“学术交流”为诱饵,实则为偏远海岛输送罪恶链条。李浩,就是那个坐在城市中心,
手握遥控器的“中介”,一个以贩卖他人人生为乐的恶魔。我关掉电脑,
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我找到了另一段信息,是关于李浩和他那个叫薇薇的女朋友的。
薇薇在社交媒体上抱怨:“凛哥哥,雪球要死了!求你救救它,它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下面是李浩的回复:“乖,别急,我马上找最好的医生。
”他又在自己的主页发了一条:“温言,青青要在这住几天。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你的房间隔音最好,适合她。”我愣住了。温言和青青是谁?他不是在和薇薇交往吗?
我往下翻,看到了一条更早的动态,是李浩和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孩的合影,配文是:“温言,
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而那个叫青青的女孩,在他的另一张派对照片里,
正委屈地拉着他的胳膊:“哥哥,你没事吧?疼不疼?”我明白了。这个李浩,
不仅是个恶魔,还是个游走花丛的顶级渣男。他的世界里,女人只是不同款式的玩具。
而万瑶,是他玩得最过火,也最不当回事的一个。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监狱长的电话。
“我要再见一次万瑶。”第3章第二次见万瑶,她似乎瘦了些,但眼神里的平静没有变。
我把打印出来的李浩的社交动态推到她面前。她看了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还是老样子,喜欢扮演多情的救世主。”万瑶淡淡地说,“他有很多女人,
薇薇只是其中一个比较受宠的。他喜欢看她们为他争风吃醋,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把我骗上岛,交给那些禽兽,对他来说,可能就跟扔掉一个不喜欢的玩具一样。
”“他会定期上岛。”万瑶的目光落在一张李浩在游艇上的照片上,
“就像一个皇帝在巡视他的领地。他会带着不同的朋友,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
”“他指着我,对他的朋友们炫耀:‘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女大学生。脑子读傻了,
几句话就骗过来了。现在乖得很。’”“他的朋友们会发出哄笑。有一次,
一个男的问他:‘浩哥,这妞尝起来味道怎么样?’李浩搂着身边一个女孩的腰,
轻描淡写地说:‘公共厕所而已,我嫌脏。’”我能想象那个画面,那个被当众羞辱,
被剥夺了所有尊严的女孩,就是眼前这个平静的万瑶。“他父亲,那个岛上的村长,
是虐待我的主犯。”万瑶的声音更低了,“李浩每次回来,
他爹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教训’我一次,来彰显他的威严,和对儿子的‘忠诚’。
”“他会把我绑在村口的木桩上,用浸了盐水的皮鞭抽我,一边抽一边喊:‘让你不听话!
让你给少爷丢脸!打死你这个***!’”“有一次,薇薇也跟着来了。她看到我满身是血,
吓得尖叫起来,躲进李浩怀里。李浩抱着她,柔声安慰:‘别怕,薇薇。
我这表妹最和善不过,她自幼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她的家室不如你,若是当了平妻,
以后必定委屈。’”万瑶模仿着李浩的腔调,那份虚伪的深情被她学得入木三分。
我感到一阵荒谬的错乱。他对着一个被他害得生不如死的女孩,
说着对另一个女孩的虚假承诺。“他是在对薇薇说,但眼睛却在看我。”万瑶说,
“他在享受我的痛苦,享受这种生杀予夺的权力。他把我当成了他和薇薇之间感情的调味品,
一个用来证明他有多‘怜香惜玉’的道具。”“村长的老婆更恶毒。
她会故意端一碗发馊的饭扔在我面前,骂道:‘跟个老母猪似的生那么多,养不起就别生,
现在吃不起饭在这丢人现眼!’”万瑶顿了顿,“我没有生过孩子。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羞辱我。”“有一次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想去厨房偷点吃的,被她抓住。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活不起了啊,那么多人点一碗饭,当我这店是开慈善的啊!
吃不起就去吃屎!别来我这恶心人!我看你长的有点姿色,实在吃不起饭,就去卖!
’”万瑶说到这里,竟然笑了。“她不知道,她骂的这些话,后来都成了现实。岛上的男人,
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发泄的工具。他们觉得,这是岛主大少爷赏给他们的福利。”“而李浩,
那个罪魁祸首,始终置身事外。他偶尔会假惺惺地出现,丢给我一个面包,
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宝儿,我也不想这样,可表妹性子软,背后的依靠不如你,
我只得多多费心,为她增加筹码。’”“他嘴里的‘宝儿’,每周都在换人。”万瑶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漠。“汪厨师,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吗?”她问。
“地狱不是烈火和酷刑。地狱是,你周围所有的人,都用最温柔的语气,做着最残忍的事,
并且让你相信,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的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却转开了话题,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开始帮他们处理海产。我的生物学知识,在这里终于派上了用场。
”第4章万瑶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快意。“我假装顺从,
每天处理大量的海鲜,从刮鳞到去内脏,我做得比岛上任何一个渔妇都干净利落。
他们都夸我手巧,夸我终于‘学乖了’。”她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很快,我就在近海的礁石区,发现了大量的蓝环章鱼。它们伪装得很好,
但逃不过我的眼睛。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开始有意地在处理其他海产时,‘不经意’地捕捞这些小东西。我告诉他们,
这是一种特殊的章鱼,肉质特别,口感爽脆,用我们生物学的术语来说,
这叫‘细胞间质紧密’。”“他们当然听不懂,他们只听懂了‘好吃’。”“我用我的知识,
精准地剥离了章鱼的毒腺和带毒的皮肤,保留了无毒的肌肉组织。然后,
我用岛上最传统的方法,加上我自己改良的酱汁配方,做出了一罐罐看似无害的生腌章鱼。
”她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第一批品尝的,是村长一家。那天是村长的生日,
岛民们都去祝寿,宴席上最受欢迎的菜,就是我做的‘秘制生腌章鱼’。
”她没有描述那之后的场景,但我能想象得到。十四个人,在狂欢的顶峰,
瞬间坠入死亡的寂静。“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个被玩坏了的女人,一个逆来顺受的牲口。
”“可惜,”她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那个把我骗上岛的‘岛主大少’李浩,那天没在饭局上。
他临时被一个新认识的网红叫回了市里。”“所以,我的复仇,只完成了一半。
”我终于明白了她那句“不是给我自己吃的”是什么意思。这道菜,从一开始,
目标就不是她自己。“我的案子会引起全社会的轰动,对吗?”她问我,语气却十分肯定。
我点了点头。毒杀十四人,手段离奇,这已经是全国性的头条新闻。“那么,
‘生腌八爪鱼’这个关键词,会成为一个网络热点。”她继续分析,逻辑清晰得可怕,
“像李浩那种虚荣又自大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蹭热度的机会。他会觉得,
这是羞辱我的最后一次机会,证明他才是‘正宗’,而我只是个东施效颦的杀人犯。
”她的计划在我脑中展开,像一张冰冷而精密的大网。“所以,汪厨师,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充满了恳求,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请求你,
在对外公布我的‘最后一餐’菜谱时,详细描述一种安全、美味的普通八爪鱼腌制法。
你要强调,这是‘真正的海岛做法,鲜美无比,风味绝伦’。你要让它听起来,
像是美食的终极奥义。”“这是我为他设下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局。”我僵住了。
她不是在请求我做一道菜。她是在请求我,成为她复仇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是在邀请我,一起完成一场法律之外的审判。我的职业操守,我的人生准则,
在这一刻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我是一个厨师,我的职责是为生命送行,而不是策划死亡。
可眼前这个女孩,她所承受的一切,又岂是法律能够审判的?万瑶看着我沉默,
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干净了。她慢慢地,慢慢地,从椅子上滑落,隔着那层厚厚的玻璃,
对着我跪了下来。“汪厨师,”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充满了绝望的哀鸣,
“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在地狱里待了太久,我已经不乎自己是死是活。但我不能让他,
那个毁掉我一切的人,还活得那么光鲜亮丽。”“求你,帮我。”“这是我,
作为一个被践踏到烂泥里的人,最后一次,想要站起来。”“我的最后一餐,
不是给我自己吃的。”她抬起头,泪水终于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它是为李浩准备的断头饭。汪厨师,你会帮我……把这最后一道菜,端上他的餐桌吗?
”第5章我答应了万瑶。在她隔着玻璃跪下的那一刻,所有的职业准则、道德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