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4年暑假，我在老家临州老城区的“老周钟表店”找了份兼职。说是兼职，
其实更像帮工——店主周伯是我爷爷的老战友，中风后左手不太利索，
店里的旧钟表修复生意快撑不下去了。钟表店在巷尾，门头是褪色的红漆，挂着块木牌，
上面刻着“修表三十年”。店里的柜台是玻璃的，
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旧钟表：上海牌手表、梅花牌座钟、北极星挂钟，有的指针停着，
有的还在“滴答”走，声音混在一起，像老城区的心跳。我学的是历史系，
对旧物有种天然的亲近，周伯教了我两天拆机芯、清齿轮，我就敢上手修简单的表了。
周伯话不多，每天坐在里屋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块没修好的梅花牌座钟，
眼神总飘向窗外的青石板路，像在等什么人。入职第五天，
一个穿藏青色衬衫的男人来送修钟表。他把一个蒙着灰的木盒放在柜台上，
声音低沉：“周伯，麻烦修修这个，我妈留下的，想留个念想。”木盒打开，
是个黄铜外壳的座钟，表盘上刻着“1998年产上海钟表厂”，指针停在 21:15，
机芯里卡着根头发丝，还沾着点黑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泥。周伯看到座钟，
手指突然抖了一下，藤椅的扶手“吱呀”响了一声：“这钟……有些年头了，不好修。
”“麻烦您尽量试试。”男人递过一张名片，“修好了联系我，我叫陈默。”陈默走后，
周伯把座钟推给我：“小林，你试试吧，注意别碰机芯里的污渍，可能是锈。”我点点头，
把座钟拿到工作台上。拆机芯时，镊子碰到一个硬东西——不是齿轮，是张叠得很小的纸条，
藏在机芯最里面的夹板里。纸条沾着刚才看到的黑褐色污渍，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铅笔字，
字迹娟秀，末尾洇着一点暗红，像干涸的血：“21点，老地方见，别告诉别人。”“周伯，
这里面有张纸条！”我拿着纸条走到里屋，却发现周伯不在藤椅上——他站在窗边，
背对着我，肩膀绷得很紧，像在克制什么情绪。“哦……可能是以前的主人不小心掉进去的。
”周伯转过身，眼神有些躲闪，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又迅速叠好还给我，“别管它，先修钟。
”我心里犯嘀咕。周伯不是第一次对旧钟表异常反应了——前几天我修一块上海牌手表时，
他看到表盘内侧刻的“桥”字，也愣了半天，说“这表没必要修了”，最后还是我坚持修完，
他却再也没碰过那块表。晚上关店后，我拿着纸条回家，放在台灯下仔细看。
黑褐色污渍不是锈——用棉签蘸了点水擦，没掉色，反而露出下面的布料纤维，
像是沾过旧棉絮；暗红的痕迹更奇怪，用手机查了查，很像陈旧性血迹，只是时间太久，
颜色变深了。我突然想起昨天在店里翻到的旧报纸——1999年的《临州晚报》，
篇小报道：“老城区少女失踪案：17岁女孩周晓棠于 1999年 8月 15日晚失踪，
最后出现地点为城南石桥，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线索。”报道旁配了张模糊的照片，
女孩梳着马尾，眼睛很大，嘴角有个梨涡。我猛地想起，周伯的手机屏保就是这张照片，
只是我之前没在意。周晓棠，周伯的女儿？1999年失踪，距今正好 25年。
而纸条上的“21点”“老地方见”，会不会和她的失踪有关？2第二天一早，
我带着纸条去店里，却发现周伯没来——他托邻居王伯带话，说身体不舒服，让我先看店。
王伯是个退休教师，住在钟表店隔壁，经常来店里串门。他看到我手里的座钟，
叹了口气：“这钟是陈家的吧？陈默他妈当年和周伯家晓棠是同学，可惜啊，
晓棠那孩子……”“王伯，您知道晓棠姐失踪的事？”我赶紧问。“怎么不知道？
”王伯坐在柜台前，给自己倒了杯茶，“1999年夏天，晓棠刚考上师范，
失踪前一天还跟我家丫头说，要去石桥边等个人，还说‘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
结果第二天就没回家，警察找了半个月，没找到人，最后按‘离家出走’结的案。
”石桥边等个人？纸条上的“老地方见”，会不会就是石桥？我拿出修完的上海牌手表，
表盘内侧刻着“桥”字，递给王伯：“王伯，您见过这块表吗？晓棠姐有没有类似的表？
”王伯接过手表，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表……好像是陈默他爸的！
当年陈默他爸在钟表厂上班，给晓棠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表，晓棠还在表盘刻了字，
说是‘纪念’。”陈默他爸？送表给晓棠姐？
我心里的疑点越来越多——陈默昨天送修的座钟里藏着带血的纸条，他爸又和晓棠姐有关联，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下午，我去了市图书馆，查 1999年的《临州晚报》合订本。
除了 8月 16日的失踪报道，
日还有篇后续：“失踪少女周晓棠的物品被发现：市民在城南石桥下的河里捞到一个帆布包，
内有课本、钢笔，未发现人体组织，警方初步判断为意外落水。”帆布包？
我突然想起周伯里屋的柜子——上次我找工具时，看到柜子里锁着个帆布包，
颜色和报道里描述的很像。晚上，我找借口留在店里加班，趁周伯不在，
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里屋的柜子。帆布包果然在里面，上面有明显的水浸痕迹，拉开拉链，
里面有本高中课本，扉页写着“周晓棠”，还有一支钢笔，
笔帽上刻着“上海”——和我修的那块手表是一个牌子。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
包底有个夹层，里面藏着半张照片：女孩晓棠姐和一个男孩站在石桥上，
男孩手里拿着块手表，两人笑得很开心。男孩的侧脸很眼熟——像陈默，只是更年轻。
难道照片里的男孩是陈默的爸？晓棠姐当年等的人，就是他？我把包放回柜子，刚锁好门，
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周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拐杖，脸色铁青：“小林，你在干什么？
”“周伯，我……我想找工具修钟。”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周伯走过来，坐在藤椅上，
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你想知道晓棠的事，是不是？”我点点头，
把纸条、手表、照片的事都告诉了他。周伯的眼泪掉在拐杖上，声音沙哑：“晓棠失踪前，
确实跟陈默他爸陈建军走得近。陈建军当时在钟表厂当学徒，晓棠帮他补习功课，
两人处了对象。我不同意——陈建军家里穷，还有前科，偷过厂里的零件，
我怕晓棠跟着他受苦。”“那纸条上的‘21点，老地方见’，是晓棠写给陈建军的？
”我问。“是。”周伯说，“8月 15号晚上，晓棠跟我说去同学家，
其实是去石桥见陈建军，想跟他分手——她发现陈建军又在偷东西，还想让她帮忙藏赃物。
结果那天晚上，她就没回来。”“那带血的纸条……”“是我后来在陈建军的住处找到的。
”周伯的手攥紧拐杖，“晓棠失踪后，我去陈建军家找，
在他修表的工具盒里发现了这张纸条，上面有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知道，
还把我赶了出来。没过多久，他就带着陈默搬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原来周伯早就知道纸条的事，只是没告诉警察——为什么？3接下来的几天，
周伯跟我讲了更多细节：晓棠失踪后，警方在石桥下的河里捞到帆布包，
里面的课本上有陈建军的指纹，但陈建军说“是晓棠之前借给他用的”，因为没有其他证据，
警方也没办法；周伯后来去钟表厂打听，才知道陈建军在晓棠失踪后，突然辞职，
还卖了家里的旧钟表，凑钱离开了临州。“我一直没放弃找他。”周伯说，
“去年陈默回来开店，我才知道他们父子回了临州。陈默不知道他爸的事，
我也没敢说——怕他受不了，也怕陈建军报复。”我看着柜台里的旧钟表，
突然想起陈默送修的座钟——机芯里除了纸条，还有根头发丝。我赶紧把座钟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