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姜澈，团建，五点半，一楼大厅集合。”内线电话里，
我们策划部总监蔚蓝的声音像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冷气。“收到。”我回答。
“别迟到。”她说完就挂了，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这就是我的顶头上司，蔚蓝。
一个年纪轻轻就坐上总监位置的女人，漂亮得像杂志封面，
工作起来却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严苛，高效，不近人情。公司所谓的“团建”，
说白了就是找个网咖，包个场，打一晚上《星穹谕令》。这游戏火得一塌糊涂，
是我们公司代理的，老板美其名曰“体验产品，培养团队精神”。其实谁都知道，
这就是变相的加班，还是没加班费的那种。五点半，我准时出现在一楼大厅。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晚上的游戏。只有我，像个局外人，
安静地站在角落。我不喜欢《星穹谕令》，至少，现在的我不喜欢。蔚蓝最后一个下来，
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换成了简约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少了几分职场的压迫感，
多了几分清冷的美。她扫视全场，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转向行政主管：“人都齐了，出发吧。”网咖环境不错，
一排排的高配电脑泛着RGB的幽光。我们部门的人被安排在同一个区域，蔚蓝的位置，
恰好就在我旁边。“会玩吗？”她开机时，头也不回地问我。“会一点。”我轻声说。
这是实话。我确实只会“一点”，一点前职业选手退役前该会的那些东西。很快，
自定义房间建好了，我们策划部的十个人分成了两队。我和蔚蓝，
还有另外三个同事被分到了蓝方。“总监，这把我C你，看我一手绝活刺客！
”新来的实习生小王抢着表现。“蔚蓝姐，我玩辅助保护你。”设计组的妹子甜甜地说。
蔚蓝没理会这些殷勤，她只是在英雄列表里，选择了一个操作最简单，也最呆板的射手英雄，
“圣箭使”。我默默地补了个坦克，一个皮糙肉厚，只需要往前顶，吸收伤害就行了的角色。
我不想表现，只想安安静静地混完这场团建。游戏开始了。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我错了。
我错估了这场“团建”的本质。它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灾难。实习生小王的刺客，
像个愣头青，见人就冲，然后秒死。设计组妹子的辅助，全程跟着小王，
两人上演了一出“比翼双飞，共赴黄泉”。而我身边的蔚蓝，
她的操作……堪称灾难中的灾难。她的“圣箭使”走位僵硬得像是在跳广播体操，
技能永远朝着反方向放，补刀全靠缘分。开局不到五分钟，她就已经死了三次。队伍语音里，
小王还在嘴硬：“哎呀，失误失误，对面打野太针对我了。”我沉默着，
默默承受着对面的炮火。我的坦克英雄血条厚，但也经不起对面五个人这样轮番蹂躏。
“姜澈，上啊！你在后面看什么戏？”小王阵亡的黑白屏幕里，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没说话，只是操控着我的坦克，用身体挡在了蔚蓝的射手面前，
替她吃掉了致命的一发炮弹。“谢谢。”耳机里，传来蔚蓝几不可闻的声音。
这是她今晚对我说的，除了命令之外的第一句话。可这并没有什么用。雪球一旦滚起来，
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们的防御塔一座接一座地被推掉，经济差距被拉开到了一万。“算了，
下一把吧。”小王自暴自弃。“点了吧，没法打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绝望的气氛在队伍里蔓延。我看着屏幕上灰色的“投降”选项，又看了一眼身边蔚蓝的侧脸。
她紧紧抿着嘴唇，眉头微蹙，没有点“是”，也没有点“否”，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
眼神里有一种不加掩饰的……不甘心。她讨厌失败。我知道。在工作中，
任何一个有瑕疵的方案，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打回重做。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
一个无法容忍失败的偏执狂。即使是在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里。我的手指悬在鼠标上，
心里某个角落里，一粒被尘封已久的种子，似乎破土而出。我忽然觉得，就这么输掉，
有点可惜。第 2 章“别点。”我在队伍语音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点干嘛？等对面虐泉吗？
”实习生小王语气不善。“姜澈，你行你上啊？玩个坦克，屁用没有。
”另一个同事也开始抱怨。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的目光越过自己的屏幕，
落在了旁边的蔚蓝身上。她也正侧头看着我，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寻。我迎着她的目光，
平静地说：“总监，听我指挥，能赢。”蔚蓝盯着我看了几秒，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然后，她点了点头，一个字：“好。”她竟然信了。队伍里的其他人见总监都发话了，
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能取消了投降。“行，我看你怎么赢。”小王阴阳怪气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拂去心头的尘埃。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网咖里的嘈杂、同事的抱怨、键盘的敲击声，全都离我远去。我的眼前，
只剩下屏幕上的召唤师峡谷，那些跳动的数据，那些英雄的走位，那些技能的冷却时间。
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小王，别去下路，来中路草丛，等我信号。”我的声音变得沉稳，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辅助，去河道插个眼，现在。”“上单，别带线了，
守高地塔，他们要冲了。”我一条条指令清晰地发出。起初，他们还带着抵触情绪，
但蔚...蓝是第一个无条件执行的。她操控着她那发育不良的射手，
精准地走到了我标记的位置。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他人也开始半信半疑地照做。
机会很快就来了。对面的五个人以为胜券在握，开始抱团冲我们的中路高地。他们站位密集，
得意忘形。“就是现在！”我低喝一声。我的坦克英雄，一个笨重的“熔岩巨兽”，
在这一刻仿佛化身最迅猛的刺客。我没有选择从正面迎击，而是绕到了一个极限的视角盲区。
闪现！大招“势不可挡”！屏幕上，我的熔岩巨兽如同一颗陨石从天而降，
狠狠地砸进了对面五人最密集的地方。击飞！整整五个人，
全被我这一个出其不意的大招撞到了空中！“上！”我喊道。那一瞬间，
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奇特的感染力。一种能让队友瞬间集中精神，
操作手感莫名变好的魔力。小王的刺客终于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他精准地切入了后排。
辅助的控制技能也完美地衔接上了。而蔚蓝，她站在我为她创造出的最安全的位置，
疯狂地倾泻着火力。她的操作依旧笨拙，但在我的完美控制下，她只需要站桩输出，
就打出了成吨的伤害。Double Kill！ (双杀)Triple Kill！
(三杀)ACE！ (团灭)对面五人的头像，齐刷刷地变成了灰色。整个队伍语音里，
一片死寂。过了好几秒，小王才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我靠……这……这也能打赢？
”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说：“推中路，一波。”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带着兵线，
浩浩荡荡地冲向了对面的基地。推掉高地塔。推掉水晶。当对面基地爆炸的那一刻，
我们这边的屏幕上跳出了两个巨大的蓝色汉字——胜利。网咖的这个角落，鸦雀无声。
我们这边的同事，包括另一队的，全都站了起来，围在我的身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姜澈……你……”小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没有理会他们，摘下耳机，
看向身边的蔚蓝。她也正看着我，那张万年冰山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震惊”的表情。她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化作了复杂的眼神。我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起身，准备去接杯水。
刚站起来，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是蔚蓝。“等一下。”她看着我，声音依旧清冷，
但多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团建结束后，别走。”“你今晚的时间，我买了。
”第 3 章蔚蓝的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买……买了？
”小王和其他同事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充满了暧昧和不可思议的猜测。我皱了皱眉，想把手抽回来，但蔚蓝握得很紧。她的手很凉，
也很软，不像是一个常年敲击键盘、签署文件的人该有的手。“总监，这不太好吧。
”我压低声音。“没什么不好。”蔚蓝松开手，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仿佛刚刚那个举动只是我的错觉，“我是说，陪我打游戏，复盘。按加班算，三倍工资。
”她总是这样，习惯用钱和职位来解决一切问题，简单，直接，高效。
周围的同事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向我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能和美女总监单独“加班”，
还有三倍工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只有我知道，这馅饼，可能有毒。团建后续的游戏，
我依旧用那个坦克英雄，但再也没有展露任何惊艳的操作。
我只是沉默地执行着蔚蓝的每一个指令，无论对错。我们有输有赢，但所有人的焦点，
都从游戏本身，转移到了我和蔚蓝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上。终于，团建结束，
同事们各自散去。小王走之前，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姜澈，
把握机会啊。”我没理他。网咖里只剩下我和蔚蓝。她没有急着开始，而是要来两瓶矿泉水，
递给我一瓶。“刚才，怎么做到的？”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什么？”我装傻。“别跟我装傻。”蔚蓝的声音冷了三分，“那个大招的时机，
那个绕后的路线，不可能是巧合。你根本不是‘会一点’，你是个高手。”我沉默。
在蔚蓝这种人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她看人，就像在分析一份项目报告，直击要害。
“我以前……玩得比较多。”我只能含糊地回答。“哪个区的？什么段位？”她追问。
“很久不玩了，忘了。”蔚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我不想说。
“开吧。”她戴上耳机，“这次，你来选英雄。你玩输出，我辅助你。”我有些意外。
以她的性格，竟然会主动让出核心位置。我没有矫情，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账号，没有皮肤，没有段位，看起来就像个新手。我选了一个刺客英雄，
“暗影之刃”。一个操作难度极高，上限也极高的英雄。曾经，这个英雄在我的手上，
被誉为“噩梦的化身”。蔚蓝则选了一个辅助英雄，“圣光咏者”。游戏开始。
“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公司？”游戏加载的间隙，蔚蓝忽然开口。“找份工作，挣钱，生活。
”我回答得滴水不漏。“以你的能力，不该只是一个小小的策划专员。
”她的声音里带着审视。“总监过奖了，我只是游戏打得好一点而已。”“不。
”蔚蓝否定道，“你不是游戏打得好。你有一种……能让身边的人也变好的能力。
刚刚那一盘，我的操作我自己清楚，烂得一塌糊涂。但在你指挥之后，
我感觉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有意义，每一次点击都恰到好处。那种感觉……很奇怪，
很舒服。”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感觉到了。那种被我称为“同频”的感觉。
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我当年能站在职业赛场顶端的原因。
当我进入极度专注的状态时，似乎能和队友建立一种无形的精神链接，能放大他们的操作，
能统一他们的意识。这是一种近乎玄学的“光环”。它曾带给我无上的荣耀，
也带给我无尽的痛苦。“可能是总监你天赋异禀吧。”我岔开话题。游戏开始了。这一局，
我没有再隐藏。我的“暗影之刃”像一道真正的影子，在地图上穿梭。每一次出现，
都伴随着一次精准的击杀。蔚蓝的辅助，只需要在我身后，
给我加上一个又一个的护盾和治疗。她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判断，只需要相信我就行。
我能感觉到，耳机另一头，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享受。
她在享受这种被带领，被保护，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对于一个在现实生活中，
事事都需要自己掌控的强者来说，这或许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别怕，
你们加好自己的血就行。”“至于对面五个人的血条，我来清空。”当我在语音里说出这句，
连我自己都愣住了。这句话，是我当年在世界总决赛的赛场上，对我的队友们说的。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似乎又开始滚烫起来。
第 4 章凌晨一点，我和蔚蓝的游戏才结束。连胜，一直连胜。我们两个人的双排，
打出了一个堪称恐怖的战绩。蔚蓝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的沉默，最后只剩下平静的接受。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胜利。“今天就到这里。”她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即便是疲惫，
姿态也依旧优雅，“加班费明天会和你的工资一起打到卡上。”“好。”我点头，
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心绪不宁的地方。“姜澈。”她叫住我，“明天晚上，继续。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我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走出了网咖。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冷风吹在脸上，让我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我掏出一根烟点上，
看着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我本以为，退役之后，我就能彻底告别那个世界，
做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淹没在人海里。但蔚蓝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撬开了我尘封的记忆。
那种掌控全场、带领团队走向胜利的感觉，像一种戒不掉的毒，一旦再次尝到，
就再也忘不掉了。我掐灭烟头，没有回家，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巷子尽头，
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吧，招牌上的霓虹灯坏了几个字母，显得有些落魄。
“夜猫子网吧”。这是我的避风港，也是我真正的“家”。我推门进去，
一股熟悉的泡面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哟，稀客啊。
”一个慵懒妩媚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吧台后，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正单手托着下巴，
笑吟吟地看着我。她长发如瀑，眼角一颗泪痣，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
她叫虞笙，这家网吧的老板娘。一个没人知道她来历，只知道她很有钱，也很有故事的女人。
“笙姐。”我打了声招呼，走到吧台前。“怎么，今天大发慈悲，肯来我这儿消费了？
”虞笙抛了个媚眼，“你那破电脑，早该换了。”我租的房子里，
只有一台勉强能处理文档的旧笔记本。每次想打游戏，我都会来这里。“开台机子。
”我把身份证递过去。“老位置？”“嗯。”虞笙熟练地操作着，
一边开卡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晚？加班了？”“公司团建。”“哦？
你们公司团...建还挺时髦，也打《星穹谕令》？”她抬起眼，眸子里闪着一丝狡黠，
“玩得开心吗？”“还行。”我敷衍道。“是吗？”虞笙轻笑一声，把会员卡推给我，
“我看你可不像‘还行’的样子。你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好像碰上什么烦心事了。
”这个女人的观察力，敏锐得可怕。我没接话，拿着卡走向角落里我常坐的位置。“哎，
等等。”虞笙叫住我，“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姐姐带你一个？”“不用了，我随便玩玩。
”我拒绝。“别啊。”虞笙从吧台后绕了出来，靠在我旁边的机子上，
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子里，“我正好也手痒了。而且，我还叫了个好姐妹，
三排不是更稳？”她口中的“好姐妹”，我一个都不想认识。正要再次拒绝，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姜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蔚蓝。我的瞳孔瞬间收缩。她怎么会有我的私人号码？“总监？”“嗯。
”蔚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一样，似乎少了几分在公司的威严，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我刚到家，睡不着。想再打两把，你有空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旁边的虞笙忽然凑了过来，对着我的手机听筒，用她那特有的慵懒声线，
笑吟吟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这位妹妹，他现在没空。”“他正要陪我打游戏呢。
”第 5 章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我能清晰地听到，蔚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笙姐，你干什么？”我压低声音，试图抢过手机。虞笙却灵巧地一闪，
拿着我的手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她对着电话，
继续用那种腻得发甜的语气说：“小澈澈可是我的专属陪玩，妹妹你要是想插队，
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哦。”“小澈澈”这个称呼，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电话那头的沉默被打破了，蔚蓝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你是谁？”“我是谁不重要。
”虞笙轻笑，“重要的是，现在姜澈在我身边。”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一把夺回手机，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些恼火。“帮你解围啊。”虞笙一脸无辜地眨了眨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得出来，
你不想跟她玩。你看，我一句话，她不就不纠缠你了？”我简直哭笑不得。这叫解围？
这叫火上浇油！以蔚蓝的性格，明天我上班，恐怕迎接我的就不是三倍加班费，
而是一封辞退信了。“行了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虞笙拍了拍我的肩膀，
“姐姐又不会吃了你。来，上号，我那个好姐妹都等急了。”事已至此，我再纠结也无用。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登录了游戏。“滴。”虞笙的组队邀请立刻就发了过来，
ID是“夜夜笙歌”，头像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妖娆女郎，和她本人一样。我点了接受。
队伍里已经有一个人了。ID是“深蓝”，头像是一块纯粹的蓝色方块。我看着那个ID，
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这不就是蔚蓝的ID吗？耳机里，虞笙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小澈澈，这是我跟你说的好姐妹，‘深蓝’。深蓝，
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们网吧的隐藏大神，小澈澈。”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语音频道里炸开。“隐藏大神？专属陪玩？”是蔚蓝。她的声音里，
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和质问。虞笙似乎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依旧笑嘻嘻地说：“对啊，
他打游戏超厉害的，人也乖，姐姐我可喜欢他了。”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两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虞笙口中的“好姐妹”，竟然是我的顶头上司蔚蓝？
这世界也太小了。“是吗？”蔚蓝冷笑一声，“那正好，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这哪里是打游戏，这分明是鸿门宴。我夹在中间，如坐针毡。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又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是一个陌生的ID，叫“无解方程”。
虞笙“咦”了一声：“我没叫别人啊？”蔚蓝冷冷地说：“可能是我刚才邀请好友的时候，
点错了吧。”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虞笙也没多问，随手点了同意。一个戴着金丝眼镜，
看起来很斯文的女性头像出现在队伍列表里。紧接着，
一个温和知性的女声在语音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请问……是姜澈同学吗？
”我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我猛地想了起来。这是我大学选修课《博弈论》的老师，
司空瑶教授的声音。因为论文的事，我加过她的游戏好友。我的总监，我的网吧老板娘，
还有我的大学老师。这三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我的游戏队伍里？语音频道里，
一片诡异的沉默。蔚蓝似乎在审视这个新来者。虞笙则是充满了好奇。而我，
只想立刻拔掉电源，假装断网。“姜澈同学，你的论文初稿我看过了。
”司空瑶老师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一本正经地开始了学术讨论，
“有几个逻辑上的悖论，我不太理解。正好打完这局，我们可以在语音里详细讨论一下。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打游戏，还要讨论论文？这到底是谁教你们这么打团的？
！第 6 章游戏开始了。我的心情，比连输十局还要沉重。蔚蓝选了“圣光咏者”，
一个纯粹的治疗英雄。虞笙选了“月神祭司”，一个兼具治疗和控制的辅助。
司空瑶老师沉吟片刻，选了“灵泉之女”，一个可以提供群体治疗和增益效果的法师型辅助。
队伍列表里，三个风格迥异的女性英雄站在一起，职业分别是：治疗、治疗、治疗。而我，
是队伍里唯一的输出位。“三保一？”虞笙吹了声口哨，
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刺激。”蔚蓝没有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牢牢地锁定了我。
司空瑶老师则是很认真地分析道：“从博弈论的角度看，这套阵容极端化了资源分配。
优点是能最大化核心输出的生存能力，但缺点是容错率极低。一旦核心被秒，
整个团队就会瞬间崩盘。姜澈同学，你的压力会很大。”压力？我的压力何止是很大。
我不仅要面对游戏里对面的五个敌人，还要应付语音频道里这三个身份各异，
气场完全不合的女人。开局不到三分钟，问题就来了。“姜澈，左边。
”蔚蓝的声音简洁明了，带着命令的口吻。“别听她的，小澈澈，来右边，姐姐这儿有惊喜。
”虞笙的声音娇媚入骨，充满了诱惑。“根据兵线和对方打野的常规路径推算，
在接下来的十秒内，上下两路遭遇Gank的概率均等。从风险收益比来看，维持现状，
在中间发育是最优解。”司空瑶老师冷静地分析。三个人，三个指令。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撕扯的木偶。我选择相信了司空瑶老师的逻辑判断，留在了中路。
结果，蔚蓝和虞笙两路同时遭到了对面的袭击。“让你来左边！”蔚蓝的声音冷得掉渣。
“哎呀，小澈澈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呢？”虞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我一阵无语。
这也能怪我？队伍的节奏彻底乱了。蔚蓝打法激进，总想寻找单杀的机会。虞笙则像个妖精，
到处游走，撩拨对手，却不管我的死活。司空瑶老师倒是全程跟着我，
但她的关注点似乎不在游戏上。“姜澈同学，你看对方这个双人组的压迫式走位，
就类似于典型的‘囚徒困境’。
他们都在赌我们这边会做出让步……”我在前面跟人打得你死我活，
她在后面给我现场解说博弈论。我快疯了。“都别说话了！”我终于忍不住，
在语音里低吼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在游戏里失态。语音频道里瞬间安静了。
三个女人似乎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镇住了。我大口地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别说赢，我们连二十分钟都撑不到。我的“同频”天赋，
必须在所有人都信任我的前提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而现在，这个队伍里，
充满了猜忌、试探和混乱。“听我说。”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一个人的指挥。蔚蓝，你不要离开我超过八百码的距离。虞笙，
你去对方的上半野区，把视野给我做亮。司空瑶老师，麻烦你盯着对面的法师，
他每用一个技能，你就报一次。”我说完，等待着她们的反应。可能会有人反对，
可能会有人嘲讽。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三个几乎同时响起的，
干脆利落的回答。“好。”这是蔚蓝。“收到。”这是虞笙。“明白。”这是司空瑶。
她们竟然都同意了。或许是被我刚才的爆发震慑，又或许是她们也厌倦了这种混乱的局面。
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重新连接了起来。我的精神高度集中，
整个战场的局势在我脑中形成了一副三维地图。“蔚蓝，给我护盾。”“虞笙，三秒后，
在河道草丛放大招。”“老师，对方闪现还有多久？”我的指令开始变得简短而精准。
而她们，像三台被输入了统一程序的精密仪器，开始完美地执行我的每一个指令。
蔚蓝的护盾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套上。虞笙的控制技能像鬼魅一样，
总能出现在最刁钻的角度。司空瑶的报时，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我们四个人，
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那种行云流水，心意相通的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和蔚蓝双排时，
更加强烈。游戏的天平，开始向我们倾斜。我们从劣势，到均势，再到优势。
当我在她们三个人的重重保护下，冲进敌方阵地，如入无人之境，豪取五杀的时候，
我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三个女人几乎同时发出的，压抑不住的轻喘声。那声音里，
混杂着震惊、兴奋，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第 7 章“胜利”两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时，语音频道里依旧一片安静。
但和之前的尴尬沉默不同，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黏稠的情绪。是意犹未尽。
“再来。”开口的是蔚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酣畅淋漓的胜利。“我没问题呀。”虞笙的笑声里也透着一股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