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宇，你这个月的绩效不错，但是……公司决定对你处以八万元的罚款。
”人力总监王莉坐在我对面，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像是在为我的职业生涯敲响丧钟。我以为我听错了。“王总监，您再说一遍？罚款？八万？
”我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续加班出现了幻听。
王莉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意：“是的，八万元整。
财务会直接从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金里扣除。如果不够，会持续从你后续的工资里扣，
直到扣完为止。”荒谬！滑天下之大稽！我强压着心头的火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理由呢？我违反了公司哪条规定？是泄露了商业机密，
还是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都不是。”王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
推到我面前，“你违反了《员工行为守则》第73条，补充条例第11款。”我低头看去，
那张纸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我的“罪状”。“员工林宇，于X月X日上午10点32分，
在工位上使用私人眼药水，严重违反了公司维持办公环境专业、整洁形象的规定，
对公司潜在的客户形象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经管理层决议，
予以八万元人民币的经济处罚，以儆效尤。”我盯着那行字，每一个字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段来自异世界的疯言疯语。“眼药水？”我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就因为我眼睛干，滴了两滴眼药水，就要罚我八万？王总监，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离谱？”王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靠在椅背上，
双臂环胸，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打量着我，“林宇，你来公司多久了？三年了吧？
《员工行为守则》人手一册，入职时你也是签了字的，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们‘启明星’是什么公司？
是业界的标杆，是门面！每一个员工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客户随时可能来访，
看到我们的员工在工位上滴眼药水，会怎么想？会觉得我们公司压榨员工，管理不善，
连员工的基本健康都保证不了！这种潜在的声誉损失，罚你八万，都是轻的。
”我被她这套颠倒黑白的逻辑气得浑身发抖。这哪是公司，
这简直就是个披着华丽外衣的疯人院！“我签的守则里，根本没有这条！
补充条例是什么时候加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王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林宇，注意你的态度！公司的规定更新，会通过内部邮件通知。
你没看，是你自己的问题。现在，通知已经下达，罚款决定不可更改。你要是接受不了，
可以，门在那边，自己去办离职，但罚款一分钱都不能少。”她的眼神冰冷，
充满了威胁和不屑，仿佛我只是一只可以被她随意碾死的蚂蚁。我死死地攥着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我看到了，她桌上摆着的那个最新款的香奈儿包，市价至少五万。
还有她手腕上那块卡地亚手表，怕是比我一年的工资还高。原来，我们的血汗钱，
就是这么被她们巧立名目地搜刮走，变成了她们身上的奢侈品。“如果我不交呢？
”我一字一顿地问，声音冷得像冰。王莉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仿佛我问了一个多么幼稚的问题。“不交？”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
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俯下身，
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宇，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那点工资，
我们稀罕？赵总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本来还想给你个体面。你要是识相，乖乖交钱滚蛋。
要是不识相……”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毒蛇般的阴冷，“你信不信，
我能让你在这座城市任何一家同行业的公司都待不下去？你所有的履历，都会变成一堆废纸。
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去送外卖，扫大街。”一股寒意从我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抬头，
对上她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眼药水的问题。
这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针对我的阳谋。他们不是要罚款，他们是要我死。
2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出王莉的办公室。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射来，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我浑身刺痛。有同情的，
有幸灾乐祸的，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我回到自己的工位，
电脑屏幕上还亮着我刚刚做完的PPT，上面详尽地分析了下一个季度的市场推广计划，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图表，都凝聚着我无数个深夜的心血。而现在，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叮咚。”公司内部通讯软件弹出一个窗口，是部门经理发来的。“林宇，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我们都叫他“老好人李哥”。“李哥，你找我？”李哥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避开我的眼神，
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纸箱：“小林啊，你看……这个……王总监都跟我说了。
公司有公司的规定，咱们做员工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看，你手头的工作，先交接一下吧。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连“老好人”都开始划清界限了。“李哥，我为公司拼了三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为了一滴眼药水，他们就要这么对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哥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自己点上，猛吸了一口。“小林，你还是太年轻了。”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你以为真是眼药水的事？你上次那个项目，做得太漂亮了，风头盖过了赵总的亲外甥。
那小子回去一哭诉，你这不就……唉，自古功高盖主，都没有好下场啊。”原来如此。
我那个项目，为公司拿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赵总还在全公司大会上点名表扬了我。
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对我能力的肯定。没想到，那不是表扬，那是催命符。
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纸箱，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交接？凭什么！
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果，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关系户？我打开电脑，
正准备将我所有的工作文件加密，一个全员邮件的通知弹了出来。发件人：人力资源部。
主题：处罚通报关于员工林宇严重违反公司行为守则的处理决定。邮件内容，
就是那张A4纸上的“罪状”，一字不差。只不过，这一次，
它被群发给了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邮件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句：“望全体员工引以为戒，
共同维护公司良好形象。”公开处刑。杀鸡儆猴。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液直冲头顶，
耳边嗡嗡作响。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原本还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
此刻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看戏和嘲讽。“啧啧，八万块，就为了滴个眼药水，
这哥们儿也是个人才。”“谁让他得罪了赵总的外甥呢，活该！”“赶紧把钱交了吧，
不然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议论声像苍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女朋友，苏晴。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连忙跑到楼梯间接通了电话。“喂，小晴……”“林宇，你们公司那封邮件是怎么回事？
全行业都传遍了！你疯了吗？为了一瓶眼药水跟公司对着干？你知不知道我多丢人！
”电话那头，传来苏晴尖锐的质问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小晴，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他们……”“我不管他们怎么样！”苏晴粗暴地打断我，“你现在立刻、马上！
去给你们领导道歉，把那八万块钱交了！不然我们俩就完了！
我爸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说？
说我男朋友因为滴眼药水被公司罚了八万，还被全行业通报？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嫌恶和不耐烦。“我们不是刚付了房子的首付吗？
每个月还要还一万多的房贷！你现在工作丢了，还背上八万的罚款，你让我怎么办？
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吗？”“所以，在你的心里，你的面子，比我受的委屈更重要？
”我低声问，声音嘶哑。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林宇，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钱，道歉。否则，我们就分手。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楼梯间里，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丝毫驱散不了我身上的寒意。事业、爱情、尊严……在这一天，
被那八万块的罚单，砸得粉碎。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我笑了。
先是低低的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最后笑出了眼泪。
赵天成、王莉、苏晴……你们很好。你们真的很好。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踩进泥里，
永世不得翻身？你们以为，我林宇，就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慢慢地站起身，
擦干眼角的泪水，眼神中的屈辱和愤怒，逐渐被一种彻骨的冷静所取代。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别怪我，掀了这张桌子。3我没有去收拾东西，
也没有去办理离职。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了电脑。
周围的同事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受***过度，精神失常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但打开的不是工作文档，
而是公司的内部服务器。三年前，我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是个技术部的愣头青。
有一次服务器被黑客攻击，整个公司网络瘫痪，是我想了个剑走偏锋的法子，
在48小时内修复了系统，还顺手给服务器加了几个我自己写的后门程序。
当时只是为了方便日后维护，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我熟练地绕过公司的防火墙，
像一个幽灵，潜入了服务器的最底层。王莉说得对，公司的规定会通过内部邮件通知。
但是她忘了，邮件系统，也是服务器的一部分。
我很快找到了那封关于“补充条例第11款”的发布邮件。
发件时间：今天上午10点35分。而我的“违规”时间，是上午10点32分。
他们为了给我罗织罪名，甚至不惜动用技术手段，修改了邮件的发送时间，
伪造了一封“过去”的邮件。可惜，他们做得太糙了。服务器的底层日志，
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每一次数据修改的原始指令和真实时间戳。这是铁证！
我将日志文件复制下来，存进了一个加密的U盘。但这还不够。仅仅证明他们伪造规定，
最多只能让我免于罚款，但无法让他们付出真正的代价。我要的，不是洗刷冤屈。我要的，
是复仇。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李哥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他说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你那个项目，
风头盖过了赵总的亲外甥……”赵总的亲外甥……我眼中寒光一闪，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形。我没有去碰敏感的财务数据，那太容易被发现。
我的目标，是另一个地方——公司的项目管理系统。我那个为公司拿下史上最大订单的项目，
所有的流程、数据、邮件往来，都记录在里面。而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名义上，是我。
但实际上，为了提携新人，也为了不得罪人，我把赵总那个草包外甥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职位是“项目副理”。现在想来，这简直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我潜入项目系统后台，开始仔细翻阅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归档文件。很快，
我发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在项目款项的审批流程里，
有一笔高达三百万的“公关费用”，审批人，正是赵天成。而收款方，
是一家我从未听说过的“创意咨询公司”。做我们这行的，公关费用很正常。但三百万，
对于一个已经敲定的项目来说，这笔钱高得离谱。而且，整个项目从头到尾，
我作为项目负责人，从未接触过这家所谓的“咨询公司”。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里面有猫腻。我立刻切换到外部网络，开始搜索这家公司的信息。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这家“创意咨询公司”的法人代表，
赫然写着一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周慧。她是赵天成的妻子。而这家公司的注册地址，
就是赵天成名下的一栋别墅。这根本不是什么咨询公司，
这彻头彻尾就是个用来洗钱的皮包公司！赵天成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项目款，
通过一笔虚构的“公关费”，堂而皇之地转进了自己老婆的公司，完成了侵占。
好一招左手倒右手！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规操作了，
这是***裸的职务侵占罪！金额高达三百万，足够他在牢里待上好几年！
我将所有的转账记录、公司注册信息、审批流程截图，全部保存了下来，
和之前那个服务器日志一起，放进了我的加密U盘。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靠在椅背上。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U盘图标，它就像是一颗等待引爆的炸弹。赵天成，
王莉。你们用一份八万块的罚单，想把我的人生砸个粉碎。那么，
我就用这份价值三百万的“大礼”，送你们一个永生难忘的结局。我拔下U盘，放进口袋，
然后拿起桌上的那个纸箱，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我的个人物品。
水杯、盆栽、家人的照片……周围的同事见我终于“想通了”，开始收拾东西滚蛋，
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情。那个赵总的外甥，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甚至还大摇大摆地走到我工位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林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跟谁斗，不好？非要跟我舅舅斗。现在知道错了吧？可惜，晚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施舍。我抬起头，
看着他那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忽然笑了。我笑得特别灿烂。“是啊，我错了。
”我一边把最后一本书放进箱子，一边慢悠悠地说，“我错在，
当初就不该带你这种废物做项目。”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说什么！
”我抱着纸箱站起身，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回去告诉你舅舅，让他洗干净***，
准备坐牢吧。”说完，我不再理会他惊愕呆滞的表情，抱着我的纸箱，在全公司人的注视下，
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启明星”的大门。外面阳光正好，天空湛蓝。我感觉，我的人生，
才刚刚开始。4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抱着纸箱，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下。我需要冷静，
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手里的证据，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枪，威力巨大，
但一旦打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必须确保，这一枪，能精准地命中目标，一击致命。
直接报警？不行。赵天成在本地经营多年，人脉广阔，如果不能一锤定音，
很可能被他动用关系压下去，到时候打草惊蛇，他销毁证据，我反而会陷入被动，
甚至被反咬一口，告我诬陷。找媒体曝光？这倒是个办法，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
但媒体需要的是噱头和流量，他们很可能会为了追求轰动效应而添油加醋，
导致整个事件失焦，最后变成一地鸡毛的口水战。我想要的不是让他身败名裂，
而是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个小小的U盘上。
我需要一个更有分量、更权威的介入者。一个能让赵天成所有关系网都失灵的存在。
我的脑海里，开始飞速地检索着信息。“启明星”公司，
全称是“启明星滨城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它虽然在滨城是行业翘楚，但实际上，
它只是一家分公司。它的母公司，是总部位于首都的“北斗集团”，一个真正的行业巨无霸，
业务遍布全国。赵天成，只是北斗集团旗下无数个分公司老总中的一个。
我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轻轻滑动，打开了北斗集团的官方网站。网站的首页，
挂着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周秉昆的照片。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眼神锐利，
透着一股久经商场的沉稳和威严。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越级举报！
直接将材料，递到北斗集团的最高层！对于周秉昆这样的商界大佬来说，最痛恨的是什么？
不是市场竞争，不是技术瓶颈，而是内部的***和蛀虫！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监守自盗，
侵占公司资产三百万。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关乎到整个集团的管理根基和商业信誉。
赵天成的行为，就像是在北斗集团这艘商业航母的船底，钻了一个洞。虽然眼下看起来不大，
但如果不及时堵上，迟早会引发更大的危机。我相信，周秉昆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存在。
而且，由集团总部直接派人下来调查，就像是尚方宝剑，
可以斩断赵天成在滨城的一切地方关系网。到时候，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他插翅难飞！
计划已定，剩下的就是执行。我开始在网上疯狂搜索关于北斗集团总部的联系方式。
董事会秘书、监察部、审计部……我将所有可能接触到高层的邮箱和电话都记录了下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没有用自己的邮箱。我重新注册了一个匿名的海外邮箱，
、虚构公关费的转账记录、皮包公司的法人信息、赵天成和他妻子的关系证明——分门别类，
整理成一个清晰明了的举报材料包。邮件的正文，我字斟句酌，写得不卑不亢。
我没有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己如何被欺压，没有卖惨博取同情。
我只是用最客观、最冷静的语言，陈述了“启明星”分公司总经理赵天成，利用职务之便，
设立皮包公司，侵占公司资产三百万的犯罪事实。我强调，此事不仅严重损害了集团的利益，
更反映出分公司内部管理的巨大漏洞和***问题，如不严惩，恐将动摇集团根基。最后，
我附上了所有证据的压缩包，并留下了一句话：“证据确凿，请集团彻查。若需本人配合，
随时听候。”没有署名，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做完这一切，我将这封邮件，
同时发给了我搜集到的那十几个北斗集团总部的邮箱。广撒网，总有一条鱼能上钩。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一阵轻松。子弹，已经出膛。接下来，
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那声迟早会响起的惊雷。我关上电脑，喝完杯中早已冰凉的咖啡，
走出了咖啡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林宇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是我，你是？”“你好，
我姓张，是滨城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院的。我们收到了你的仲裁申请，
关于你与‘启明星’公司的劳动纠纷，公司方已经提交了答辩状和证据。
仲裁庭决定于后天上午九点开庭，请你准时出席。”我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申请仲裁了？
随即我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王莉的杰作。她不仅要罚我的钱，还要通过仲裁院，
把这笔罚款变成具有法律效力的裁决。这样一来，就算我离职，这笔钱也成了我的合法债务，
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好狠的手段，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出席。”我平静地回答。挂掉电话，我冷笑一声。开庭？好啊。
我倒要看看，当总公司的调查组从天而降的时候，你们这场自导自演的猴戏，还怎么唱下去。
后天上午九点。我想，那一定会是一场非常、非常精彩的大戏。5两天的时间，
过得异常平静。公司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王莉和赵天成大概以为我已经被彻底击垮，
正在为那八万块的罚款和即将到来的仲裁庭愁眉不展。苏晴也没有再联系我，我们的关系，
就像那通被挂断的电话，戛然而止。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计划，包括我的父母。
我只是说自己换了份工作，最近比较忙。这两天，我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出租屋里。
我一遍遍地复盘我的计划，设想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以及应对的策略。
那封发往北斗集团总部的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但我一点也不着急。
我知道，这种级别的举报，内部核查需要时间。越是平静，往往意味着水面之下，
正酝酿着越大的风暴。仲裁开庭的日子，终于到了。我穿上了一套最正式的西装，
那是当初为了见苏晴父母特意买的，只穿过一次。我对着镜子，仔细地打好领带，
梳理好头发。镜子里的我，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我不是去接受审判的，
我是去看戏的。滨城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院。我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仲裁庭。
“启明星”公司那边派来的是王莉和公司的法律顾问，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王莉看到我，
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哟，还真敢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连夜跑路了呢。怎么，
八万块凑齐了？”她抱着双臂，扭着腰走到我面前，语气刻薄。我没有理她，
径直走到申请人席位上坐下。我的无视，似乎让她更加恼怒。“林宇，
我劝你待会儿在仲裁员面前识相点，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不然，等裁决书下来，
你的档案里可就多了一笔不光彩的记录了。”“王总监，”我终于抬起头，看着她，
微笑着说，“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我怕待会儿，你需要担心的，就不是我的档案了。
”我的笑容似乎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仲裁员已经走进了法庭。
庭审开始。流程和我想象的差不多。仲裁员先是核实了双方的身份，
然后由公司方的律师陈述申请理由。律师拿出了我签字的《员工行为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