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着,带着太平洋深处的湿冷与岛上垃圾堆散发出的***气息,一同灌入这个位于岛屿背面的狭小山洞。洞壁潮湿冰凉,渗出的水珠沿着嶙峋的岩石滑落,在死寂中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响,像是为我们的命运做着倒计时。
我和妹妹林晓蜷缩在洞穴最深处,借着从洞口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清点着我们视若生命的宝藏。三包用防水油布包裹了数层的压缩饼干,五块高热量的巧克力,一些抗生素和止血绷带——这些微不足道的物资,却是我们从过去一年那猪食不如的配给里,一点一点克扣、隐藏,冒着被当场发现的危险,像蚂蚁搬家般偷运到这个我们认为绝对隐蔽的角落的。
晓晓的手指在触碰那些饼干时不住颤抖,仿佛它们不是食物,而是灼热的炭块。她的侧脸在昏暗中显得异常苍白,那双本该明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与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恐惧。我才十九岁,她只有十七岁,这本该是在校园里挥洒青春的年纪,如今却在这座被称为"恶魔天堂"的孤岛上,为最基本的生存而挣扎。
"姐......这些够了吗?"她压低声音,气音轻得像一阵微风,仿佛声音稍大就会惊动洞外潜伏的恶魔。
我用力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快了,再攒一点,我们就能......"就能怎样?我其实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找一个更隐蔽的角落躲起来,或许......是策划一场遥不可及的逃亡。这个念头太过危险,我甚至不敢在脑子里完整地过一遍。
我们将最后一点物资塞进岩石深处一道天然的裂缝,再用碎石和泥土仔细封好,确保看不出任何破绽。完成这一切,我们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稍稍松了口气。一丝渺茫的希望,似乎在这黑暗的洞穴里微弱地闪烁着。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碎石滚动声。我们瞬间僵住,晓晓的手猛地抓紧我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肤。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却只听到海浪拍岸的恒定节奏。是错觉吗?还是......
我们全然不知,就在洞口上方一块凸出的岩石后面,一双冷漠如毒蛇的眼睛,早已将我们的一切行动尽收眼底。江楠,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却像刀子一样能刮开人皮肉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残酷冷笑。她像融入阴影的一部分,悄无声息地退去,直奔岛屿中心那栋灯火最亮、也最令人恐惧的建筑——兰姐的居所。
洞外的月光苍白如骨,照在江楠离去的小径上,仿佛为我们的命运铺就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