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锋
她睁开眼，土坯墙上那道六岁时画的身高线还在，炭笔写的“晚晚1米1”己经淡得快要看不清，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深埋的记忆。
墙角母亲留下的旧木箱，锁扣锈迹斑斑，箱盖缝里卡着半片蓝布——是她被张家收养前，母亲给她做的小裙子的碎片。
这是林家，是她的根，可六年的张家生活，让这里多了几分陌生。
她坐起身，额角的纱布蹭到枕头，牵扯得伤口发疼，指尖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银项链——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也是她重生后唯一的慰藉。
“醒了？”
王秀英端着粗瓷碗走进来，碗沿沾着几粒玉米碴，热气裹着焦香飘过来，“先喝点糊，昨天你晕倒在门口，村医说你是饿的，还得养两天。”
林玉晚接过碗，温热的玉米糊滑过喉咙，暖了胃，也勾起了酸楚。
前世在李家，她常年吃冷饭剩菜，早就忘了这种带着烟火气的温度。
她小口喝着，轻声问：“大嫂，我爹……王秀英的手顿了顿，眼神暗了暗：“还在呢，批斗了好几次，现在连探亲都不让。
我托人捎信，只说他身子还行，就是瘦得厉害。
他的位置，被周素英娘家嫂子顶了——听说还是周素英托的关系。”
“周素英！”
林玉晚攥紧了碗，指节泛白。
原来父亲的冤屈，不仅是被诬陷，连工作都被周家占了！
她猛地想起前世的细节：她嫁给李明后，偶然听到周素英跟张母炫耀，说“林家那老东西的工作，我嫂子坐着呢，每月工资32块，比种地强多了”——当时她还没在意，现在才知道，这都是周素英的阴谋。
“对了，” 王秀英叹了口气，“你二哥一早就去队上了，他现在是大队小学的民办老师，临走前说，等你好点，就陪你去张家调户口。
你在张家住了六年，户口不迁回来，以后想上学、做工都难。”
林玉晚的心脏沉了下去。
她清楚记得，距离被下药还有6天——前世就是这月，张母端来那碗掺了药的红糖姜茶，她喝了之后昏昏沉沉，醒来就成了李泰山的媳妇。
而这门亲事，周素英和张家早就串通好了：李家给了300块彩礼，周素英拿了200块，张家分了100块，她就是那个被卖掉的“商品”。
可一想到张家，她的心里又像被揪着疼。
张母没怀孕时，冬天总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张父每次赶集，都会偷偷给她买一块水果糖，藏在她的衣兜；就连张母刚查出怀孕那阵，还说要给她做件新棉袄，只是后来被周素英挑唆，才变了态度。
六年的恩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会去张家调户口。”
林玉晚放下碗，声音平静却坚定，“但我不能再欠张家的。
我手里还有9块钱，想这两天去山上采点草药，凑够钱跟张家买断关系——以后，就再也不往来了。”
“买断关系？”
王秀英愣了，“你跟张家……闹得这么僵？”
“不是我想闹僵。”
林玉晚的眼眶红了，却没掉泪，“张婶怀孕后，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我在张家，早就不是被娇养的晚晚，是个多余的人。
而且……” 她顿了顿，终究没说出口——她怕大嫂担心，更怕消息走漏，让周素英提前动手。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周素英尖酸的声音：“哟，这是醒了就开始编排张家了？
晚晚，你可别忘了，你在张家住了六年，吃穿用度都是张家的，现在说断就断，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白眼狼呢！”
周素英走进来，穿着半旧的灯芯绒褂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拎着空针线笸箩，脸上堆着假笑。
林玉晚一看见她，眼底的暖意瞬间冷了下去——就是这个女人，拿了李家300块彩礼，联合张家毁了她的一生，还占了父亲的工作。
“二嫂倒是挺关心我的名声。”
林玉晚抬起眼，语气淡淡，“只是不知道，二嫂准备拿李家300块彩礼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名声？
还有我爹的工作，被你娘家嫂子顶替，你心里就没点愧疚吗？”
周素英的脸色“唰”地白了，眼神慌乱：“你……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拿李家的钱了？
你爹的工作，是他自己犯了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胡说，二嫂心里清楚。”
林玉晚没再追问，她知道现在没有证据，多说无益。
她转向王秀英，“大嫂，明天我就去山上采草药，你放心，我从小跟我娘认草药，知道哪些地方安全，不会出事的。”
周素英见林玉晚不接茬，心里发虚，又想找补：“采草药能赚几个钱？
要不我去跟邻居借点？
你跟张家买断，总得拿点像样的钱，不然张家也不会同意。”
她嘴上说着帮忙，心里却盘算着：等林玉晚凑够钱，她再想办法从中间捞一笔。
“不用麻烦二嫂。”
林玉晚首接拒绝，“我自己能凑够钱。”
周素英碰了一鼻子灰，没再说话，悻悻地走了。
王秀英看着林玉晚，眼神里满是担忧：“晚晚，你要是真想去采草药，可得小心点，山上蛇多，别往深处走。
要是不够钱，大嫂这里还有两块私房钱，你先拿着。”
“不用，大嫂。”
林玉晚笑着摇头，心里却己经有了计划。
她想起昨天在空间里看到的物价——现实中薄荷干货8毛钱一斤，空间给2.5块；板蓝根6毛一斤，空间给2块；柴胡9毛钱一斤，空间给4.5块。
虽然空间价比现实低，但胜在不用跑镇上，还能避开周素英的刁难，攒够钱应该不难。
她靠在床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项链，心里默念：还有6天，一定要在被下药前，了断和张家的纠葛，然后救三姐，为父亲***——这一世，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