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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凌晨,滨海路,顾氏集团总裁顾墨寒的黑色迈巴赫剧烈晃动近一小时,车内女子并非其合法妻子苏氏千金苏暖......”
电视里,娱乐记者的声音夸张而兴奋。
苏暖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直到她的手机响了。
“太太,先生有点事,麻烦您来一趟西城分局。”
又是这样。这三年里,他不断和其他女人闹出风波,让她去收拾残局。
“让他等着!”
踏入警局,她一眼看到那个被簇拥的男人。
然而,下一秒,她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
顾墨寒怀里的女人,是沈依依。
是那个学生时代带头将她锁在厕所、泼她冷水、撕她课本、骂她“***”的沈依依。
那个伪造证据、导致她和顾墨寒关系彻底破裂的罪恶源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墨寒显然也看到了她。
他深眸掠过一丝玩味,仿佛很满意她此刻的震惊与失态。
他非但没有推开怀里的女人,反而就着她递到唇边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随即低头,极其自然地吻去了她唇角的奶泡。
苏暖之前鼓起的所有质问的勇气,在这一刻碎成齑粉。
沈依依仿佛刚看见了她一般:
“呀,苏暖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好,喝了点酒有点兴奋,和墨寒哥在车上玩闹了一下,就被那些无聊的记者乱拍......还惊动了警察叔叔。”
她说着“不好意思”,语气里却全是炫耀和挑衅。
顾墨寒嗤笑一声,大手揽住沈依依的腰,目光却像冰冷的刀子一样落在苏暖身上:
“愣着干什么?办手续。”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戏的兴味。
谁不知道,顾太太这个名头,在京都早已成了最大的笑话。
想靠着卖女儿攀附顾家这棵大树的苏家,如今不仅没攀成,反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苏暖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
“你好,我来办理顾墨寒先生的保释手续。”
流程繁琐,但无人敢真正为难顾家的人。
签字,缴费,一切都有条不紊。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目光,一道冰冷戏谑,一道得意扬扬,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
好不容易办完一切,她转过身,却只见顾墨寒接着沈依依,正大步向门外走去,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
经过苏暖身边时,他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把后续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话柄。”
警察程式化的叮嘱,她一概听不清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这一切,都源于三年前那场她百口莫辩的“泄密事件”。
那时她刚新婚,沈依依就拿母亲救命的药威胁她,逼她去顾墨寒书房偷文件。
她假意妥协周旋,实则从未触碰任何机密。
可沈依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事后竟真的窃取了核心数据,重重打击了顾墨寒至关重要的跨国合作。
她曾试过解释,可沈依依将所有证据完美篡改,指向了她。
顾墨寒亲眼“见证”了她的“背叛”,认定她为钱嫁他、为苏家偷机密,往日温柔皆是演戏。
她百口莫辩。
那次事件,顾氏在顾墨寒的带领下,用了半年才艰难复苏。
他也从此,将她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麻木地跟在两人身后走出警局。
苏暖本以为顾墨寒会先送沈依依离开,却没想到他直接让沈依依上了自己的车,还对司机吩咐:“回西城。”
苏暖的心猛地一沉。
西城......那个他曾在她耳边低语,说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家、是她永远避风港的地方。他竟然要带沈依依回去?
车子一路行驶,沈依依靠在顾墨寒肩头,偶尔低声说着什么,引得顾墨寒勾唇浅笑,那温柔的模样,是苏暖这三年来从未见过的。
苏暖别开眼,一股强烈的屈辱和反抗欲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凭什么要在这里看着他们恩爱?苏家已经破产了,他还要怎样?
就在这时,顾墨寒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好好坐着。苏家是完了,但你母亲还在疗养院里。”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彻底浇灭。
她猛地咬住下唇,重新缩回角落。
回到家,刚进客厅,沈依依就指挥着佣人将她的行李箱搬进主卧。
“这个放衣帽间最里面,对,角落那里就行,别占地方。”
看到苏暖跟进来,沈依依像女主人一样笑了笑:
“墨寒哥说想跟我腻在一起,让我暂时主卧。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你应该也住不了多久了,不是吗?”
她看着顾墨寒亲自接过沈依依的行李箱,细致地帮她安置物品,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一刻落在她身上。
房门关上,紧接着,里面就传来暧昧的声响,女人的娇笑声,男人低沉的回应,以及......更让人无法忽视的、属于情欲的动静。
苏暖窝在次卧的床上,胃疼地蜷缩在一起,泪水打湿了枕头。
曾几何时,他也给足了她身为顾太太应有的体面与尊重。
刚结婚时,他会在所有宾客面前郑重宣告她是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
会在商业晚宴上始终将她带在身边,手臂不曾离开她的腰际,无声地挡开所有不怀好意的试探;
更会在她微蹙眉头时便察觉她的不适,第一时间将她带离喧嚣。
而她,之所以愿意接受这场明码标价的联姻,除了为挽救家族,更深藏心底的原因是,她认出他了。
那个很多年前夏天,在山洞中救她、分她半块巧克力的少年。
婚后整理他的旧物时,她看到了那张他小时候的照片,和那块当年他分给她一半的、同一个牌子的巧克力包装纸,被他珍藏至今。
只是阴差阳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相认,所有的温情就被那场精心设计的误会砸得粉碎。
从那以后,他眼中的温情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折辱。
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想到他那些冷酷的报复手段,想到已经破产的苏家......
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苏暖咳出一口鲜血。
她看着那血,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胃癌晚期,最多三个月。
医生冷静的宣判犹在耳边。
罢了。
一切都随他心意去吧,反正自己,也陪不了他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