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言回来的那天，是个阴雨天。
苏晚正在客厅里整理顾言的设计稿，听到门铃响的时候，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她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 是顾言，他浑身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手里提着个黑色的行李箱，看起来很狼狈。
苏晚打开门，没说话，只是侧身让他进来。顾言走进公寓，一股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还带着点泥土的味道。
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苏晚，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晚没看他，只是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设计稿，继续整理：“你没错，是我错了，不该拦着你。”
“不是，是我错了。”
顾言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我不该骗你，不该想着转移画廊的资金。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跟你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骗你了。”
苏晚的手指顿了一下，她看着顾言的眼睛，里面满是恳求，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算计。
她知道，顾言不是真的知道错了，是走投无路了，才回来求她。可她还是舍不得，还是想给她一次机会。
“你想怎么好好过日子？” 苏晚问，声音很平淡。
“我…… 我会帮你打理画廊，会陪你去看老房子，会陪你做你喜欢的事。” 顾言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只要你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晚笑了，笑得很轻：“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顾言赶紧点头，“我保证！”
苏晚没再说话，只是起身走到书房，拿出一个蓝色的笔记本，翻开给顾言看。
里面的字迹很工整，每页都画着表格，详细记录着顾言的一举一动：“9 点 05 分喝了半杯水，杯子是蓝色的；10 点 12 分翻了第 3 本建筑书，看到第 47 页；12 点 03 分对着窗户发呆，发呆了 17 分钟；14 点 20 分去了趟卫生间，用了 8 分钟……”
表格的最后一列，写着苏晚的 “备注”：“今天喝水太少，明天要多提醒他；发呆的时候在看对面的写字楼，是不是想公司了；卫生间的灯坏了，明天要找人修。”
顾言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心里一阵发堵。他知道，苏晚是真的很在乎他，只是用错了方式。
“苏晚，对不起。” 他说，声音里带着点愧疚。
“我不要对不起。” 苏晚合上笔记本，“我要你真的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是因为你想留在我身边。”
顾言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我会留说，声音在你身边。” 顾很轻。
苏晚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顾言点头，拿起行李箱走进卫生间。
苏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桌上的监控主机，屏幕上显示着卫生间的画面 —— 顾言正在洗澡，水流声很大，掩盖了他的叹息声。
她知道，这场 “好好过日子” 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确实表现得很好 —— 他帮苏晚打理画廊的事务，陪她去看老房子，甚至还主动跟她一起看监控回放。
苏晚很开心，她觉得顾言终于想通了，终于愿意留在她身边了。
可她不知道，顾言只是在伪装 —— 他偷偷联系了画廊的财务，想让财务帮他偷偷转移资金；他还在网上找房子，想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偷偷离开。
苏晚很快就发现了顾言的小动作 —— 她在顾言的手机里装了监听软件，能听到他和财务的通话；她还在顾言的电脑里装了监控软件，能看到他的浏览记录。
她没戳破，只是继续陪顾言演戏 —— 他帮她打理画廊，她就笑着夸他能干；他陪她去看老房子，她就笑着说 “这里真好看”；他陪她看监控回放，她就笑着说 “你今天表现真好”。
她知道，顾言早晚都会露出马脚，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那天下午，顾言说要去画廊处理事务，苏晚没拦着，只是让他早点回来。顾言走后，苏晚打开电脑，看着监控软件里顾言的浏览记录 —— 他正在看离画廊不远的一居室公寓，还和房东聊了价格。
苏晚的心里一阵发凉，她知道，顾言又要离开了。
她没生气，只是起身走到书房，拿出一个 U 盘，里面存着顾言和财务的通话录音，还有他浏览租房网站的记录。
她把 U 盘放在餐桌上，等着顾言回来。
晚上，顾言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笑着说：“苏晚，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我买了个蛋糕，我们一起庆祝。”
苏晚没像往常一样笑，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顾言，我们谈谈。”
顾言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谈什么？”
苏晚拿出那个 U 盘，放在餐桌上，推到顾言面前：“你今天在画廊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言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看着那个 U 盘，手指在身侧紧紧攥着：“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苏晚的语气很平静，“这个 U 盘里，是你和财务的通话录音，还有你浏览租房网站的记录。你以为你做得很隐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顾言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靠在餐桌旁，才勉强站稳。“是又怎么样？”
他破罐破摔，声音里带着点歇斯底里，“你以为我真的想留在你身边吗？我只是走投无路了，才回来求你！你这种控制欲爆棚的女人，谁会真的想留在你身边？”
苏晚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拿起桌上的蛋糕，切了一块，放在顾言面前：“你尝尝，这个蛋糕很好吃。”
顾言没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苏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苏晚的声音很轻，“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哪怕是骗我的，也好。” 她顿了顿，“你要是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但你要记住，只要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找我了。”
顾言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愧疚。他知道苏晚很没有安全感，知道她的偏执是因为害怕被抛弃。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苏晚，对不起。” 他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我还是想走。”
苏晚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顾言没再停留，只是转身拿起行李箱，走出了公寓。
门关上的瞬间，苏晚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失去他了。
妙依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难受。她看着苏晚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三年前 —— 也是这样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林晚，林晚走后，她就一个人了，每天对着电脑，想写出点什么，却总是卡壳。
“顾言后来没再回来吗？” 妙依问。
“没再回来。” 苏晚点头，声音里带着点沙哑，“他走后，我就把画廊卖了，搬到了老房子里住。”
“老房子？” 妙依很惊讶。
“嗯。” 苏晚笑了笑，“就是梧桐巷 87 号的那栋老房子，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那里有我和布偶猫的回忆，还有我和顾言的回忆。”
她顿了顿，“我在老房子的阁楼里，找到了那只布偶猫的项圈，还有顾言落下的一本建筑书，里面夹着半张薄荷糖包装纸。”
妙依看着苏晚手里的项圈，突然想起自己抽屉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项圈 —— 是外婆留下的，里面夹着半张薄荷糖包装纸，和苏晚手里的一模一样。
阿渡这时突然开口：“苏小姐，你老房子的阁楼里，是不是有个破碎的玻璃相框？”
苏晚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抬头看向阿渡，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只是猜的。” 阿渡的声音很平淡，妙依却觉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在确认什么。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上的图案和苏晚手里的项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