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沈凌霜落魄时候与她分手的朱砂痣回来了。我调笑着问她：婚礼要推迟吗？
她佯怒道：除非天塌了，明天我必须跟你回家。
第二天我在婚礼现场从早上6点等到了中午12点。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直到婚礼取消，
她才匆匆赶来。满身疲惫地解释道：顾皓绮的前妻敲诈勒索他，他联系了我们律师事务所，
指名要我负责。今天在警局做笔录，作为当事人律师，我得全程在场。只是工作，
没有私情。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我心中冷笑。原来顾皓绮不仅仅是她的朱砂痣。
还是她的天啊。01沈凌霜匆匆赶来时。酒店的婚庆台子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新人的迎宾照被人撞倒在地。和架子一起七零八落。她满脸愧疚地站在大厅，
接受着众人的怒火。全程态度极好地同我父母认错道歉。半个小时后。
她才突出重围来到我身边。见我漫不经心地坐在化妆镜前发着呆。她垂下眼，
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抱歉，阿旭。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镜子里的她，
看起来挺憔悴。像是一宿没睡的模样。若是往常，她通宵达旦地加班熬夜。
我定会捧着她的脸，心疼不已。可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她所谓的特殊情况，不是天塌了，
死人了。而是陪着她的朱砂痣在派出所呆了一整天。我抬起眼，透过镜子与她对视。
她眼里的愧色浓烈，让人动容。从前我很吃她这套，可眼下我只觉得讽刺。新欢旧爱，
她倒是一个都放不下。我缓缓勾起唇角，平静地开口。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
不要紧。还好我们在婚礼前并未领证。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婚礼当天，
看清了女人的本质。见我神色淡定。沈凌霜愣在了原地，嘴巴嗫嚅着。
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解释的措辞。就等着我开口质问、发怒。我的平静无波，
反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起身，准备从她身旁绕过。
沈凌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软声道。阿旭，你去哪里？今晚我们还要......
我侧过脸，打断她。今晚飞马尔代夫的机票我也退了，
我想我们现在也没有去度蜜月的必要了吧。毕竟……婚礼都没了。我耸耸肩，
环顾四周。梦幻唯美的场景布置。本该是见证一对新人最幸福的时刻。如今。
反倒是衬得这场闹剧格外地像个笑话。沈凌霜不肯松手。还在细细密密地同我道着歉。
僵持之间。又有人匆匆赶来。只遥遥一眼，握住我手腕的手掌陡然收紧。
其实我从未见过顾皓绮。可当他仰着头朝我们走来时。我心中无比笃定，是他。
02顾皓绮走近后。脸上也堆满了愧色。他迟疑了两步，站在了沈凌霜的身侧。朝她自责道。
凌霜，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婚礼。昨天你该告诉我的，
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找你来做我的代理律师。因为我的这么点小事，耽误了你的婚礼，
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本来要走的。听见他这话，又顿住了脚步。顾皓绮这个名字。
自我和沈凌霜刚相识起。就一直环绕在了我的生活里，经久不散。她身边的朋友都说。
沈凌霜爱了顾皓绮七年。那是她少年时期拼命追逐的朱砂痣。后来朱砂痣也终于眷顾了她。
他们在一起了一年。又在毕业季分开。那时沈凌霜的母亲生了重病。
父亲的小公司又断了资金链，濒临破产和巨额债务。而深爱的男孩与她分手。
成了压倒她最后的一根稻草。她独自跑去了海边买醉。遇上了涨潮。是我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将她抱了上来。怪她实在生得好看。也怪我恋爱脑上了头。自那天起，我就缠上了沈凌霜。
我不在乎她有没有什么朱砂痣。再美丽的朱砂痣，清冷地高悬在天上。
也始终不及身边人所带来的温暖。沈凌霜母亲生病。我就找最好的医院，
联系最权威的专家来给她制定新的治疗方案。沈凌霜父亲的公司遇到难处。
我就让家里的企业给他注资。害怕伤害到她的尊严。这一切，我从未站在明处。
只是日复一日陪伴着她。沈凌霜父亲的小公司平缓度过危机时，
她的母亲也顺利完成了最后一场手术。那一天，她拉着我又去了海边。
我从未见过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哭得那么认真。她哭着哭着，又躺在沙滩上傻笑。
紧锁的眉头，也彻底地舒展了开来。夜色里，她的眼睛亮得出奇。她抱着我一次又一次感叹。
本以为生活已经到了绝境可自从遇见我后，又奇迹般地绝处逢生。她说，我是她的幸运男神。
也是那一晚，我们才敞开心扉，走在了一起。03顾皓绮很英俊，也很有气质。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旁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着目光。此刻，我站在他们俩对。
像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对曾经人们口中的金童玉女。心里不得不承认。
他们看起来的确很般配。难怪沈凌霜，曾经爱慕了他整整七年。也难怪他一出现，
她便自乱了阵脚。顾皓绮的道歉。是对着沈凌霜的。而我，这场婚礼的最大受害者。
他从进来到现在，都不曾正视过一眼。我的心沉了下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沈凌霜似乎也没料想到他会跟来婚宴厅。短暂的失神后，她冷下脸来。挪开两步，
与他拉开距离。顾先生，你僭越了。我与你只是当事人与代理律师的关系，
我想我们今天的工作在警察局就已经交流完了。这里是我与我未婚夫的私事，请你离开。
被沈凌霜冷眼相待。顾皓绮并未生气。他弯起唇角，笑容恰到好处。抱歉。
是我没考虑周到。他转过脸，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没有挑衅，也没有打量。
就如同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从容不迫。我听说过你，曲旭峰。
谢谢你在我当年离开后，照顾凌霜。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凌霜她一直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她是个好女人，值得被托付终身。
他内含深意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什么时候。我和沈凌霜的事。
轮得到他一个多年前的前任在这里评头论足。我喉间溢出两声冷笑。
沈凌霜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拉着我就要离开。阿旭，不要理他，我们回去说。
我甩开她的手。回去？回哪里去？沈凌霜你不会以为这场婚礼办砸了，
我还会陪着你办第二场吧。我今年29岁了，不是22岁，
这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眼底一阵热意涌上来。
压下心中汹涌后，我不再看沈凌霜。目光清冷地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他也正回望着我，
神色坦然无惧。可我知道。他的内心绝不会如同他表面这般平静。否则他不会来到这里。
来到我面前。顾先生是吧，幸会。大家都是男人，有些戏就不必演了。
我和沈凌霜今天结婚的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分别给双方亲朋好友发了邀请函，
包括她所在的事务所。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抱歉。
就毁了我们两家筹备近半年的心血，让所有人的付出沦为一场笑话。眼下你赶来这里，
究竟是真心实意地道歉，还是想来我面前展示你的魅力，验收你开屏后的成果，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是后者，你赢了。你的确很有魅力，哪怕过去了七年，
只要勾勾手就可以让沈凌霜为你前赴后继。只是，这手段未免也太卑劣了些吧。
女人你想抢尽管抢就是了，何必要弄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我们家是做生意的。
至于生意多大，沈凌霜没问我也没细讲。她有自己的事业。只是这几年她们行业竞争大，
很难再进一步。所以她并不知道。今天的场合，我们家邀请了多少市里的龙头企业合作商来。
其中有不少，是她们事务所正在接触的优质客户。如果婚礼正常举行。
以她的业务能力与口碑，我相信后面拿下这些客户，不在话下。可今天这场新娘缺席的婚礼，
注定让我们两家成为了全市的饭后笑谈。而一个在婚礼当天临阵逃脱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会放心将公司的法务板块交由她来负责。我的一顿输出。
让顾皓绮有些下不来台。他眸光闪烁，并不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夹在我们中间的女人。
沈凌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冲我解释道：阿旭，不是你想的那样。皓绮他……
简短亲昵的称呼灼烧了我的耳朵。我躲开她伸来的手。将桌上残留的半杯水泼在她的脸上。
闭嘴，沈凌霜。比起顾皓绮，你才最让我恶心。你也不必为难了，
我们到此结束了。动静闹得有些大。爸妈围上来时，就听见我说要分手。
本来他们对沈凌霜。就说不上多么满意。但看在我过去满心满意地喜欢她。
他们也并没有从中阻拦。而眼下沈凌霜不仅缺席了婚礼。还带回来一个男孩。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猫腻。母亲挥着巴掌就要上前。被我拦了下来。和这样的人动手，
不值得。04婚礼取消后，我单方面和沈凌霜分了手。至于筹办婚礼的一应开支费用，
最初说的是两家各出一半。其实对于我们家来说。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只是被这桩破事，
闹得颜面扫地。我自然也没了好脾气。所有的费用单，我让人全部送去了沈家。不多，
也就两百来万。他们家能拿得出来，只是比较肉疼而已。毕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家父母上门道歉。爸妈见我态度强硬，干脆连门都没开。来我家吃了几次闭门羹后。
沈母给我发了几条短信，替沈凌霜开解。碍于长辈的面子，我礼貌性地回复了几句。
在得知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和沈凌霜和好后。她在凌晨两点，给我发了长篇小作文。
细数这些年她们对我有多好。而他们的女儿沈凌霜又有多优秀。最后，她强调。
婚礼的支出费用她们家只会出一半。这是两家在婚前共同协商好的。
况且光我们家的宾客就占了80桌。至于婚纱、礼服、婚庆这些。都是我提出来的要求，
理应由我们自行承担。她全然不提，自己女儿在其中的过错。看看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被气笑了。想起林母生病那些年，沈凌霜忙于工作。经常是我鞍前马后地替她安排。
那会她还虚弱地倚在病床上说：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女婿，是她们沈家的福气。现在病好了。
她倒是理直气壮地开始给我上课。正是因为凌霜太优秀了，所以才会被其他男人盯上。
不过是缺席婚礼罢了，又不是出轨了，男人还是要大度一点。后面的话，我没眼看。
一起打包转给了沈凌霜。然后将她们一家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可能这几年，
她们家过得太舒坦了些。忘记了来时的路。人嘛。有时候还是得栽几个跟头。
才会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05第二天，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里，
沈凌霜似乎生病了。拖着浓重的鼻音和我道歉。阿旭，费用我已经全部处理了。
这件事我不知情，我为我妈的言行向你道歉。这两天我在外地开庭，等我回来，
我们好好聊一聊。说实话。如果不是婚礼这一遭。沈凌霜，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女友。
抛开长相不谈。她情绪稳定，人也聪明。哪怕过去人人都说她心底有个深爱的朱砂痣。
我也不以为意。七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比不过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更何况。
在她最落魄的时候。都是我陪伴着她一步一步跨过来的。可那天。当我孤零零地坐在新房里。
听着手机里一遍遍传来无人接听的冰冷提示音时。我才发现。我过往的想法有多可笑。
人生大事，不过二三。新婚的当天，新娘消失了。
在我焦急地担忧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在为她的朱砂痣奔走解决问题。一个女人。
究竟是有多么不在乎她的未婚夫。才会毫不顾忌他的颜面。
回想那日知道真相后的震惊与心寒。我捏紧了手机。沈凌霜，趁我尚有理智，好聚好散吧。
就当这七年，是我看走眼了。05会所里。好友蒋岩给我点了八个女模。
年轻的小姑娘站成一排，煞是养眼。短暂地冲淡了我心底连日来的阴霾。来来来，
祝我们英俊又多金的曲旭峰先生，恢复单身。在喷涌的香槟和女孩子的尖叫声中。
包间的门被推开。沈凌霜铁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衣着光鲜的她。
与房间里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她踢开散落在地的酒瓶。往桌上丢下一沓钱。都出去。
年轻的小姑娘们面面相觑。坐在我旁边的女孩悄悄挪开了些距离。哥，这位是……
别理她，继续。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酒。真辣。沈凌霜黑着脸，往桌上又丢了两沓。
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蒋岩跳起身来。指着她怒骂。沈凌霜，你他丫有病吧！
你怎么就这么爱和前任纠缠不清呢。我们这是合情合规的娱乐，你报哪门子警啊。
沈凌霜冷着脸看她。我没同意分手。合不合规，你说了不算。蒋岩气笑。
你搁这耍无赖啊。你要是不想分手，婚礼当天能干出丢下老公和所有宾客，
去陪前任的破事来。就你干的这事，和平分手都是曲旭峰心软。要是我，
高低得把你们这对狗男女挂到同城上去让人给骂死。蒋岩性格火爆。吵起架来，少有对手。
八个妹妹见情形不对。摸起桌上的钱，偷偷往外跑去了。蒋岩啐了一口。
这里的鸭子真不中用。沈凌霜沉着脸剜了他一眼。所有你前妻的黑料，
都是你找人放网上的？听说她最近在找律师，帮她打网上的名誉官司。
蒋岩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他神色心虚地张嘴，准备反驳时。我站起身，
提起沙发上的外套。径直朝外走去。蒋岩准备拦我，被我的眼神安抚下来。
沈凌霜最近一直在找我。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也好。06秋日的大街，晚上已经有些冷意。
我裹紧外套走在前面。沈凌霜紧跟在后。路过我们过去经常约会散步的公园。我停下脚步。
回过身有些不耐地看向她。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清楚吧。
沈凌霜似乎很不习惯我这么和她说话。紧蹙着眉头，像受了委屈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过去七年。我对她一向温柔。哪怕是吵架，也不曾给过她冷脸。或许就是我无底线的包容。
才给了她在婚礼当天放我鸽子的勇气吧。大抵是以为我还在赌气。她轻叹了口气。
神色认真道：阿旭，你不能就这样给我判了死刑。当天的事，
我承认有一半是因为我念及旧情，又恰好他碰到的情况我比较熟悉，所以当时没有想太多，
便答应过去看看。另一半是我自己的预判错误，我原本以为一个小时就能解决问题，
这样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第二天的婚礼。但是我没想到他前妻勒索不成闹着要自杀，
性质比较恶劣，这才耽误了时间。他的案子，我已经移交给了其他的同事，
以后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我点了点头。可是沈凌霜，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在乎结果。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情有可原。
但不是没有选择。这世界上厉害的律师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听懂我话里的深意。
沈凌霜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我垂下眼皮。自嘲地问道：沈凌霜，承认你还在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