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定义为人力可为的奇迹
洞内，跳跃的篝火却撑开了一小片温暖而光明的安全区域。
族人们围坐在火旁，脸上不再是往日的麻木与恐惧，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迷醉，凝视着那舞动的火焰。
烤肉的香气依旧弥漫，温暖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们偶尔偷偷抬眼看向坐在火堆旁的燧，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依赖。
老族长坐在燧的身边，粗糙的手掌反复感受着火焰的温度，喃喃道：“燧……这‘火’，真的能一首存在吗？
它不会像雨水一样消失吗？”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所有族人立刻竖起了耳朵，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燧的身上。
燧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薪火”之力，它正随着火焰的燃烧而缓慢增长，与眼前这堆篝火，乃至所有族人心中对“火”的认同与渴望，产生着微妙的联系。
他沉稳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能。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干柴，只要我们知道如何‘保存’它，火，就能一首燃烧下去。”
他拿起几根粗壮些的树枝，示范性地架在火堆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空心结构。
“看，这样放，火能烧得更久，也更旺。
我们还可以留下火种……”他拿起一根燃烧较慢的硬木枝条，让其一端保持燃烧状态，“像这样，即使我们迁徙，也能把火带走。”
简单的知识，对于这群刚刚摆脱绝对黑暗的初民而言，不啻于神启。
他们认真地看着，努力记忆着燧的每一个动作。
“可是……燧，你是怎么得到这‘火’的？”
一个年轻的猎人忍不住问道，他是部落里最勇敢的战士之一，名为“磐”。
他的眼中除了敬畏，还有一丝探究。
所有人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燧知道，这是确立地位、传播知识的关键时刻。
他不能说是天神所赐，那会将人族的精神导向虚无的依赖；他必须将“火”定义为人力可为的奇迹。
他拿起那根用来钻木取火的硬木棍和那块带着焦黑凹坑的木板，将手掌上磨破的血痕展示给众人。
“看这个。”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没有天神告诉我。
是我在濒死时，于绝望中想到的。
用坚硬的木头，在干燥的木板上快速旋转，依靠摩擦，就能生出这‘火’！”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这力量，并非来自外界，它源自我们自身！
源自我们的双手，我们的智慧，我们求生的意志！
这‘火’，是我们人族的‘火’！”
“人族的……火……”老族长喃喃重复着，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磐和其他的青壮年看着燧手上的伤，再看看那带来光明的火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在他们胸中涌动。
不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对自身力量的初步认知与自豪。
那一夜，部落无人入睡。
他们在燧的指导下，轮流尝试添加柴火，学习如何保存火种。
孩子们虽然依旧瘦弱，却敢凑近火焰，伸出小手感受那份温暖，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是部落久违的、属于“希望”的声音。
然而，洪荒的残酷，不会因一团篝火而改变。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天光勉强透入洞口时，负责在洞口警戒的族人发出了急促的低吼——那是代表危险临近的信号。
所有人心头一紧。
燧在磐的搀扶下走到洞口，向外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闪烁着几双幽绿色的眼睛。
是三头形似豺狼，却比前世豹子还要大上一圈的野兽——“恐狼”。
它们显然是被昨夜烤肉的香气和陌生的火光吸引而来，涎水顺着獠牙滴落，显得焦躁而贪婪。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规模的恐狼群，部落必然要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甚至可能被攻破洞穴。
恐慌瞬间在族人间蔓延。
女人们紧紧抱住孩子，男人们虽然拿起了简陋的石矛木棍，但手却在微微颤抖。
他们对火的信任，还不足以完全压倒对恐狼根深蒂固的恐惧。
老族长看向燧，眼神带着询问。
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
他知道，这是“火”的第一次实战，也是巩固他地位、坚定族人信念的关键一仗。
“别怕！”
他沉声道，“拿起燃烧的树枝！
野兽……怕火！”
他率先从火堆中抽出一根一端燃烧正旺的粗长树枝，走到洞口。
火焰在他手中噼啪作响，散发出光和热。
磐眼神一凛，立刻有样学样，也抓起一根火把。
其他几个胆大的青壮年犹豫了一下，也纷纷跟上。
燧举起火把，对着那几头蠢蠢欲动的恐狼，发出了一声怒吼：“吼——！”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地调动了体内那丝微弱的“薪火”之力。
他并不知道具体如何使用，只是凭借本能，将那份源自文明、源自抗争的意志，灌注到吼声与火焰之中！
“嗡——”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中的火焰似乎变得更加明亮、稳定，散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热量，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野兽灵魂战栗的“威仪”！
那几头恐狼原本龇着的牙瞬间收拢，幽绿的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畏惧和困惑。
它们低吼着，不安地刨动着地面，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赶走它们！”
燧大喝一声。
磐等人见状，士气大振，纷纷举起火把，学着燧的样子发出怒吼，向前逼近。
火焰形成的移动围墙，加上那蕴含“薪火”意志的威慑，终于击溃了恐狼的凶性。
它们哀嚎一声，夹着尾巴，迅速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危机解除。
洞内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所有人看向燧和他手中火把的目光，己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充满了狂热的信任与崇拜！
他不仅带来了温暖和熟食，更带来了……安全！
能驱逐野兽的力量！
燧看着欢呼的族人，感受着体内因为这次成功运用而明显壮大了一丝的“薪火”之力，心中却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仅仅是最低等的恐狼，就需要他调动初生的薪火之力才能惊退。
这洪荒世界，比恐狼恐怖亿万倍的存在，不知凡几。
“火”的运用，必须更快地推广和深化。
他抬起手，压下了族人的欢呼，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希望的脸。
“恐狼怕火，其他的野兽，大多也怕火。”
他缓缓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外出采集、狩猎，必须有人携带火种，用干燥的藤条包裹烟雾小的树枝，制成不会轻易熄灭的火把。”
“我们的洞穴，入口需要设置障碍，夜晚必须点燃篝火，派人值守，确保火种不灭。”
“还有，”他顿了顿，指向洞外那些在晨曦中显现的、高大却杂乱无章的树木，“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家’。
一个能更好地遮风避雨，更能防御野兽的地方。”
老族长疑惑：“更好的家？
像鸟儿一样住在树上吗？
可我们不会飞……不，不是住在树上。”
燧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文明积累，“我们可以模仿鸟儿筑巢，但是在地上，或者利用山势，‘构木为巢’！”
他拿起几根树枝，在地上简单地比划起来，勾勒出一个简陋的窝棚结构。
“用粗壮的树木做骨架，用藤蔓捆绑结实，上面覆盖厚厚的茅草和泥土，可以更好地抵御风雨和寒冷。
我们甚至可以建造更大的，让所有人都住在里面，而不是挤在这个潮湿的山洞。”
构木为巢！
又一个超越他们想象的概念，被燧轻描淡写地提了出来。
族人们看着地上那简单的线条，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世界的蓝图。
钻木取火，构木为巢……燧带来的，不仅仅是生存的工具，更是文明的曙光。
磐第一个站出来，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声音铿锵：“燧！
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对！
听燧的！”
众人纷纷响应。
看着群情激昂的族人，燧知道，思想的火种己经播下，接下来就是艰苦的实践。
他抬头，望向洞外那片广袤、危险而又充满未知的洪荒天地。
脚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星火己燃，但要成燎原之势，还需要他，以及这群刚刚睁开蒙昧双眼的初民们，用汗水、智慧甚至鲜血，去一步步开拓。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缕与整个人族未来隐隐相连的“薪火”。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