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幼儿园放学还剩三小时,我必须在女儿回家前把这一切处理干净。电脑屏幕上,
那刺眼的开房记录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眼球。锦江之星,三天前,下午两点入住,
次日九点退房。同住人:周临。旁边紧跟着一个名字:林晚秋。周临是我结婚七年的丈夫。
林晚秋?这个名字像一根生锈的铁丝,猛地勾出我记忆深处最晦暗的角落。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捏得生疼。周临昨晚还搂着我说,最近项目忙,天天睡公司。
撒谎。全是狗屁。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周临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深吸一口气,
按了静音,扔回桌上。现在不能听见他的声音,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在电话里就把他虚伪的皮撕下来。客厅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那声音催命似的。两小时五十分。女儿。我猛地站起身,冲进女儿的小房间。粉蓝色的墙壁,
堆满毛绒玩具的飘窗,桌子上摊开着她没画完的蜡笔画——一个歪歪扭扭的三口之家。
我的视线死死锁在角落里那台粉色的、贴着卡通贴纸的儿童笔记本电脑上。五岁的女儿喻星,
抱着它玩的时间比抱洋娃娃还多。周临总笑她遗传了他的“科技基因”,
小小年纪就爱捣鼓这些。他只当是孩子的好奇。只有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好奇。上周,
我无意中发现喻星用这台电脑,绕过好几层防护,进了我们小区物业的管理后台,
调出了车库的监控录像。就因为我随口提了一句,好像看到一只流浪猫跑进了车库,
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她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小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
屏幕就切到了清晰的监控画面,时间精准定位。我当时惊得差点叫出来。问她怎么做到的。
她小脸一扬,带着点小得意:“妈妈,很简单呀,爸爸的旧电脑里有好多教程,
还有他写的小程序,我看一看就懂啦!”周临是高级程序员。他的旧笔记本淘汰下来,
成了女儿的玩具,里面残留着他工作用的工具和一些测试程序。谁能想到,五岁的孩子,
看得懂那些鬼画符般的代码?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在那一刻,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
周临最近太反常了。加班频繁,电话不接,信息回得慢,身上偶尔有陌生的香水味。
他解释是女同事不小心蹭到。女人的直觉像警报器一样尖叫。查他?找私家侦探?
费用高不说,动静太大。查手机?他密码换了,手机从不离身。我束手无策。
直到看到女儿那双在键盘上飞舞的小手。一个母亲,
利用自己五岁的女儿去查丈夫的开房记录。这念头卑鄙、龌龊、不堪。我唾弃自己无数次。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和恐惧,
像毒火一样烧光了所有的理智和道德感。昨天下午,幼儿园放学。我把喻星接回家,
陪她玩了一会儿积木。然后,我拿出特意买的她最爱的草莓奶油蛋糕。小丫头眼睛立刻亮了。
“星星,”我蹲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甚至带点请求,
“帮妈妈一个小忙,好不好?特别简单的小忙。”她舔着嘴角的奶油,
用力点头:“好呀妈妈!什么忙?”“妈妈想找爸爸……嗯,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我的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但妈妈不小心忘了爸爸最近住哪个酒店了。
星星能用爸爸教你的那些小办法,帮妈妈找找爸爸住酒店的记录吗?
就像上次找车库的小猫咪那样。”我屏住呼吸,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喻星歪着小脑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似乎在思考这个“惊喜”的难度。过了几秒,
她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好哦,妈妈你等等。” 她放下小叉子,跑到自己书桌前,
熟练地掀开那台粉色笔记本。接下来的十分钟,我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房间里只有她偶尔点按鼠标的轻响和键盘细微的敲击声。她的小脸异常专注,
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屏幕上飞快地闪过各种我看不懂的窗口和代码行。
我的胃拧成一团,罪恶感和迫切的渴望激烈交战。终于,她停下动作,
指着屏幕上一个酒店的logo和一行行信息,扭头看我:“妈妈,是这里吗?锦江之星?
爸爸的名字在里面。”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周临,入住时间,退房时间,
以及那个像诅咒般的名字——林晚秋。那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星星真棒!”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扭曲变形,几乎是挤出来的,
“这…这就是爸爸住的地方!谢谢星星!” 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关掉了笔记本屏幕,
动作粗暴得吓了她一跳。“妈妈?”她疑惑地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没事!没事宝贝!
”我猛地抱住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妈妈……妈妈只是太高兴了!星星太厉害了!
去洗手吃蛋糕吧,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强行用蛋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很快沉浸在甜食的快乐里,似乎忘了刚才的“小忙”。我忘不了。
那记录像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林晚秋。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尘封多年的、装着屈辱和痛苦的盒子。七年前,我和周临结婚前夕。
那个叫林晚秋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订婚宴上。她穿着一条廉价的、不合身的红裙子,
憔悴得像一朵枯萎的花。她指着周临,在众多宾客面前哭喊,说她怀了周临的孩子,
已经四个月了!说周临骗了她的感情,现在要抛弃她。场面一片混乱。周临脸色铁青,
坚决否认,说她疯了,是来讹钱的。我那时被巨大的震惊和羞辱淹没,根本无力分辨。
最后是周临的父母和几个朋友,连拖带拽地把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弄走了。
后来周临跪在我面前,指天发誓,说根本不认识她,
是她暗恋不成因爱生恨来破坏我们的婚礼。他父母也作证,说那女人精神有问题。
订婚宴搞砸了,但我选择了相信周临。因为爱,也因为害怕失去。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流言蜚语,一个月后还是嫁给了他。婚后不久,我怀孕了。
孕期反应巨大,周临体贴入微,那段黑暗的记忆似乎真的被时间冲淡了。直到女儿喻星出生,
早产,在保温箱里待了半个月。那是我人生最黑暗也最幸福的时刻。周临日夜守在医院,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他握着我的手说,我和星星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珍宝。我信了。
林晚秋这个名字,连同那段不堪的往事,被我刻意深埋。我以为它早已腐烂。现在,
它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带着周临的开房记录,狠狠扇在我脸上。痛。耻辱。
还有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周临没骗我?那当年那个孩子呢?喻星呢?
我的女儿……她身上会不会流着那个疯女人的血?这个念头让我瞬间窒息。手机屏幕又亮了。
周临的微信。“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尽量早点回来。”看着这条信息,
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他还在演!演他的好丈夫、好爸爸!离接喻星放学还有两小时。
我冲进洗手间,拧开冷水,一遍遍冲刷着脸颊。镜子里的人,眼睛赤红,像个疯子。不行,
喻星快放学了,我不能让她看到这样的妈妈。我必须冷静。在喻星回家前,
我必须像个没事人一样。深吸几口气,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打开冰箱,拿出食材,
机械地开始准备晚饭。切菜的手在抖,好几次差点切到手指。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林晚秋!那个孩子!喻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像钝刀子割肉。当手机闹钟响起,提醒我该去幼儿园时,我几乎是弹了起来。幼儿园门口,
孩子们像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出来。喻星穿着红色的小裙子,背着草莓书包,
远远看到我就欢快地跑过来。“妈妈!”她扑进我怀里,小脸蹭着我的脖子,
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我的心像被泡在滚烫的酸水里,又疼又软。我紧紧抱着她,
仿佛抱着全世界唯一真实的依靠,又像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妈妈,
你今天抱得好紧哦。”她在我怀里瓮声瓮气地说。“因为妈妈想星星了。”我声音发颤,
努力挤出笑容,“走,回家吃饭。”牵着女儿温热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哪个小朋友尿裤子了,
老师奖励了她小红花。我嗯嗯啊啊地应着,心却沉在冰冷的深渊里。家门打开。
周临已经回来了,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回来啦?洗手吃饭,
今天做了星星爱吃的可乐鸡翅。”多么温馨的一幕。丈夫体贴,女儿可爱,饭菜飘香。曾经,
这是我拼尽全力守护的幸福图景。现在,只觉得无比讽刺。“星星,先去洗手。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好!”喻星蹦蹦跳跳去了洗手间。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周临。
空气瞬间凝固。他擦着手走过来,想抱我:“老婆,今天累不累?”我猛地后退一步,
避开了他的触碰。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身后的斗柜,上面的相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玻璃碎了。那是我和喻星在海边拍的合影,阳光,沙滩,女儿灿烂的笑脸。周临愣住了,
笑容僵在脸上:“雪儿?你怎么了?”我没有弯腰去捡相框。碎片散落一地,
像我们此刻的关系。我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锦江之星。
林晚秋。周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周临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那瞬间的惊愕和恐慌,像被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慢镜头,清晰地印在我眼里。所有的侥幸,
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你……你胡说什么?”他声音干涩,
带着明显的心虚和强装的镇定,“什么林晚秋?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冷笑一声,
血液冲向头顶,“三天前!下午两点!入住记录清清楚楚!周临,你真让我恶心!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当年订婚宴上,
你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不认识她!说她疯了!结果呢?你们的孩子呢?!
”“孩子”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狠狠击中了周临。他踉跄了一下,
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孩子?!谁告诉你的?喻雪,
你听我说……”“说什么?说你怎么欺骗我?说你怎么把另一个女人的孩子,
当成我们自己的女儿养了七年?!”我几乎是嘶吼出来,
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喷发。泪水决堤而出,模糊了视线。“周临!你看着我!
告诉我!喻星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林晚秋生的?!”最后一句质问,
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扶着旁边的沙发背,才勉强站稳,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死死盯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的、可怕的怪物。周临的脸色由白转灰,嘴唇哆嗦着,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痛苦,有挣扎,唯独没有否认。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周临猛地看向洗手间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妈妈,爸爸,你们在吵架吗?”喻星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手里还滴着水珠,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她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看到了爸爸惨白的脸,
看到了妈妈满脸的泪痕。她乌黑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恐惧的泪水,像只受惊的小鹿。
“星星……”我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别怕。“星星!”周临的动作比我更快。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抱得那么用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把脸埋在女儿小小的肩膀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爸爸?
”喻星吓坏了,小手不知所措地拍着周临的背,“爸爸不哭……爸爸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抱头痛哭的父女俩虽然周临在哭,喻星只是害怕,我僵在原地,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周临的反应,他那默认般的崩溃,像一把重锤,
彻底砸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只有周临压抑的哭声和喻星带着哭腔的安抚。
“爸爸……不哭……星星在……”这稚嫩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不能让女儿在恐惧里待太久。“星星,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但努力放柔,“过来妈妈这里。”喻星从周临怀里抬起头,
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又看看还在颤抖的爸爸,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松开了抱着周临的手,
一步一挪地走到我身边。我蹲下身,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她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发抖。
“星星不怕,”我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努力平稳,
“爸爸妈妈……只是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点激动。吓到星星了,对不起。”我抬头,
冰冷地看向周临,“别吓着孩子。”周临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
他接触到我的目光,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死灰般的绝望。他艰难地点点头,
撑着膝盖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房,关上了门。隔绝的空间,
暂时给了喻星一点点安全感。她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小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哭?
是星星做错事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星星帮妈妈查爸爸住酒店?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劈中我!她竟然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五岁孩子的敏感和逻辑,
远超我的想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如果她意识到是自己“帮”妈妈发现了爸爸的“秘密”,导致爸爸崩溃大哭,
这个认知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她会自责!会认为是自己毁了这一切!“不是!
绝对不是!”我立刻捧起她的小脸,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无比郑重,“星星没有做错任何事!
爸爸哭……是因为爸爸自己做了错事。是爸爸不好,和星星一点关系都没有!
星星是妈妈最棒、最聪明的宝贝!”我一遍遍强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试图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坚固的堤坝,抵挡即将汹涌而来的家庭风暴可能带来的冲击。
喻星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眼泪还在掉,但眼里的恐惧似乎退去了一点。“真的吗?”“真的!
妈妈发誓!”我用力点头,擦掉她脸上的泪珠,“星星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吃完妈妈陪你看动画片,好不好?”暂时安抚好女儿,让她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鸡翅,
我才有空看一眼书房紧闭的门。门缝下没有光。里面死寂一片。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周临发来的微信。“雪儿,我们谈谈。别当着孩子。”我看着屏幕,心冷得像块石头。谈?
谈什么?谈他怎么背叛我?谈他怎么把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塞给我养了七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桌上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却只觉得反胃。
勉强陪着喻星吃了几口,味同嚼蜡。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林晚秋在哪里?
那个孩子如果存在呢?周临当年为什么撒谎?喻星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哄睡喻星变得异常艰难。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格外黏人,
不停地问爸爸在哪里,一定要拉着我的手才肯闭上眼睛。我躺在她的床边,轻轻拍着她,
听着她呼吸渐渐平稳,自己却毫无睡意,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清晨,
喻星还在熟睡。我轻手轻脚走出卧室。书房的门开了。周临坐在书桌后,
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魂魄,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十岁。
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坐吧。”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没有坐。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拿起那个文件袋,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抽出一份文件,
推到桌子边缘。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七年前……订婚宴那次,林晚秋说的是真的。
”他开口,声音艰涩,“她确实怀了我的孩子。”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这句话,
还是像被重锤砸中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撕碎他那张脸。“为什么?”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当时昏了头。”周临双手捂着脸,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林晚秋,
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毕业前就分手了。后来我遇到了你……订婚宴前几个月,
一次同学聚会,喝多了……就一次!真的就那一次!后来她告诉我怀孕了,
逼我跟你分手娶她。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处理掉……她收了钱,
然后就在订婚宴上闹开了……我当时只想保住我们的婚事,就……就否认了,
说她有精神病……”“那孩子呢?”我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孩子生下来了?
是喻星?”周临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不是!喻星不是她的孩子!
喻星是我们的女儿!雪儿,你信我!喻星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那她的孩子呢?
”我盯着他,步步紧逼,“林晚秋的孩子去哪了?”周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充满了悔恨和痛苦:“她……她拿了钱,没有去打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下去,“生下来不久,
她就……就把孩子丢在了一家福利院门口……然后人就消失了。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了!更不知道她丢了孩子!我发誓!”丢在福利院?
我的心狠狠一揪。“后来呢?”“后来……大概过了快两年。”周临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林晚秋又突然出现了。她找到了我,说她得了很重的病,活不久了。说她后悔了,
想找回那个孩子。她求我……求我帮她找孩子,
说那是她唯一的骨血了……她当时的样子的确病得很重。”“所以你就帮她找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怒火再次升腾,“然后呢?找到了?那孩子在哪?
”周临的眼神痛苦地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哀求地看着我:“雪儿,我对不起你!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你!但我对林晚秋真的没有感情了!
那次之后我就彻底跟她断了!这次她找到我,哭诉她快死了,想最后看看孩子……我心软了,
觉得那孩子毕竟……毕竟也是一条命,流落在外太可怜了,
就想帮她找找看……”“所以你就跟她开房了?”我尖刻地打断他,“在酒店里帮她找孩子?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周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没跟她上床!我发誓!
那天开房……是因为她刚从外地过来,没地方落脚,又病着,看起来很凄惨。
我……我一时糊涂,就给她开了个房,让她休息一下……我真的只是给她开了个房就走了!
我是想帮她把孩子找到,安顿好她,也算……也算对过去有个了结。开房记录是真的,
但同住人是系统录入的问题,就登记了我们两个的名字!我那天把她送到房间就走了,
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你可以去查酒店监控!或者……或者我这里有当时的微信聊天记录!
我告诉她房间号让她自己上去休息,我说我公司还有事……”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手忙脚乱地翻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屏幕上是他和一个备注为“林”的聊天记录。
时间确实是三天前下午。周临:“房间开好了,1418。前台报你名字就行。你先休息。
”林:“谢谢。”周临:“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找到孩子下落会通知你。”林:“好。
”发送时间:14:10。退房时间是第二天早上九点。从时间上看,
他确实可能只是送她上去就离开了。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无辜吗?我的怒火没有熄灭,
反而更加冰冷:“周临,收起你这套。就算你那天没跟她上床,那又如何?你背着我,
去帮那个当年差点毁了我们婚礼、为你生过孩子的旧情人!还给她开房!你把我置于何地?
把我们的家置于何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星星吗?”“我……我知道我错了!
雪儿!”周临痛苦地抱着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快死了,太可怜了。那个孩子,
是无辜的……”“孩子呢?”我再次逼问,声音尖锐,“你到底找到没有?那孩子现在在哪?
!”周临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极其艰难。最终,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低声说:“找到了。”我的心猛地一沉。找到了?在哪里?“然后呢?
你把她带回来了?打算怎么办?领养?让喻星多个姐姐?”我讥讽道,
每一个假设都让我感到一阵寒意。“不……不是。”周临的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恐惧?“林晚秋她……她看到孩子后,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我皱眉,“什么意思?”“她……她反悔了。”周临的声音艰涩无比,
“她看到孩子现在过得很好,被一个很不错的家庭领养了,养父母很有钱,对孩子视如己出。
她就……她就疯了。她想要回孩子!她跑到那户人家去闹!说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要带走!
人家怎么可能给她?她现在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病入膏肓的疯子!她威胁那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