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欢迎回家。”我刚踏进陆家别墅那光可鉴人的客厅,一个声音就飘了过来。
林修远穿着料子滑得反光的睡衣,端着一杯水,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
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我鞋底沾着的、还没干透的泥巴上。他嘴角弯了弯,
声音软得能掐出水:“这二十年,你在外面受苦了。”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带我回来的管家站在旁边,有点尴尬。林修远往前走了一步,
眼眶说红就红,演技收放自如:“我知道,
你肯定怪我占了你的人生……但爸爸妈妈这二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我……我以后会把你当亲哥哥对待的。”他伸出手,作势要来拉我,
手指头细白得像从来没沾过阳春水。就在我指尖快要碰到他的一刹那,他突然“哎呀”一声,
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向后倒去,手里的玻璃杯脱手,“啪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水溅了他一身。“修远!”我妈,不,是陆夫人的尖叫声像锥子一样从楼梯口扎过来。
她几乎是飞扑过来,一把将我狠狠推开,蹲下去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林修远。“陆燃!
你干什么!”她抬头瞪着我,眼神像刀子,“他才刚做完心脏检查!你怎么这么恶毒!
”林修远缩在她怀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我,声音带着哭腔:“妈,不怪哥哥,
是我不小心没拿稳杯子……哥哥可能,只是不太喜欢我……”我看着地上那滩水和碎片,
又看了看他完美无瑕的表演,笑了。没等他们再说下一句,我抬起脚,
对着地上那片最大的、带着棱角的陶瓷碎片,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声音比刚才杯子落地时更刺耳,更干脆。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我妈抱着林修远的手臂僵住了。林修远眼睛里的眼泪都忘了往下掉。我碾了碾脚底,
确保那片碎片彻底变成渣,然后看向脸色发白的林修远,声音不高,
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演完了吗?”我拨开挡路的管家,径直走向楼梯。“演完了就让开,
我要回我的房间休息。”第二天早上,我被佣人叫醒,说是先生夫人让我一起去用早餐。
走进餐厅,那张长得能当跑道似的桌子差点让我笑出来。陆振华,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坐在主位看报纸。陈曼,我母亲,正小心翼翼地把一盘煎蛋推到林修远面前。“修远,
多吃点,昨晚肯定没睡好。”林修远脸色还有点苍白,看见我进来,立刻站起身,
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哥哥,早。我给你盛碗粥吧,这家里的厨子熬的粥最养胃了。
”他说着就拿起空碗,去盛那砂锅里滚烫的鸡丝粥。他端着碗,脚步轻快地朝我走来,
就在快要放到我面前时,手腕突然“一软”,整碗冒着热气的粥朝着我的手背直直扣下来!
电光火石间,我手腕一翻,不是躲,而是用手背猛地向上一抬!“哗啦——”碗飞了出去,
大半碗滚烫的粥反而泼在了林修远自己的胳膊和胸前睡衣上。“啊!”他尖叫一声,
烫得直接跳了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好痛!”“陆燃!”陈曼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冲过来,
一把抱住林修远,对着我怒目而视,“你干什么!修远好心给你盛粥!”林修远疼得直抽气,
却还咬着嘴唇,泪眼婆娑地看我:“不……不怪哥哥,
是我没端稳……哥哥不是故意的……”陆振华也放下了报纸,皱着眉头看过来。
我看着他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又看了看桌上那杯刚端上来、还凝着水珠的冰牛奶。行。
我端起那杯冰牛奶,走到还在抽泣的林修远面前。在他和陈曼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腕倾斜。“哗——”乳白色的冰冷液体从他头顶浇下,
顺着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白皙的脸颊、被粥烫红的脖子,一路流淌,
把他那身真丝睡衣浸得透湿。时间仿佛静止了。林修远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牛奶糊住了他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滑稽又狼狈。陈曼张着嘴,失了声。连陆振华都愣住了。
我把空杯子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嗒”。“给你降降温,”我看着满脸奶渍的林修远,
声音平静无波,“脑子清醒点,下次泼准些。”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转身直接离开了餐厅。身后,
是陈曼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林修远压抑不住的、带着奶腥味的哭声。还有,我似乎瞥见,
主位上的陆振华,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绝不是愤怒。这游戏,才刚开始。周末,
陆家办了个小型家庭聚会,来了几个关系近的旁支亲戚。 客厅里飘着咖啡香和虚伪的寒暄。
林修远像个真正的主人,穿梭其中,举止得体,赢得不少称赞。
“修远真是越来越有陆家继承人的样子了。” “是啊,气质真好。”他谦虚地笑着,
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独自坐在角落的我。风暴来得毫无征兆。
一个穿着廉价T恤、眼神闪烁的男人被管家引了进来,说是我的“老朋友”,
特意找来恭贺我。我认出他,确实是城中村隔壁巷子的混混,赵老四。
林修远立刻热情地招呼他:“您是哥哥的朋友?快请坐。哥哥以前多亏你们照顾了。
”赵老四搓着手,咧开一嘴黄牙,在安静下来的客厅里大声说:“哎哟,陆燃现在可发达了!
以前在咱们那一片,他就‘本事’大着呢!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进局子跟回家似的!
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陆家大少爷,真是……啧啧!”几句话,像冷水滴进热油锅。
所有亲戚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充满了鄙夷和难以置信。陈曼的脸色瞬间铁青,
陆振华的眉头也紧紧锁住。
林修远适时地露出震惊又心痛的表情:“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哥哥?
哥哥他只是……只是年少不懂事……”赵老四像是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了:“我瞎说?
上次他跟人抢地盘,把人打进医院,还是我……”“说完了吗?”我打断他,声音不大,
却让所有人的议论停了下来。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将音量调到最大。
手机里立刻传出林修远那刻意放柔的嗓音: “……对,就是那个赵老四。你去找他,
让他来我家,当着所有人的面,
把陆燃以前那些‘好事’都抖出来……说得越不堪越好……钱?放心,
double双倍给你,完事就打到你账上……”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林修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没看他,
又从随身带着的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随手扔在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光听我的没意思,
”我看向脸色剧变的陆振华和陈曼,语气平淡,“也听听你们精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宝贝,
以前在学校是怎么‘品学兼优’的。”文件夹散开,最上面一页,
是一张黑白打印的照片——高中时期的林修远,穿着校服,
正嚣张地抓着另一个男生的头发往墙上撞。下面附带着几张文字资料,
清晰记录了林修远在校期间多次校园霸凌,最终导致一名同学抑郁转学的经过,
上面还有被模糊处理的受害者家属证词和学校内部的处分记录截图。“不……这不是真的!
伪造的!都是伪造的!”林修远尖叫起来,想去抢那些纸,却被陆振华一声暴喝定在原地。
“够了!”陆振华弯腰,捡起那几张纸,越看,脸色越沉。他看向林修远的眼神里,
第一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审视。陈曼也凑过去看,手捂着嘴,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直以为柔弱善良的养子。我站起身,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
径直上楼。身后,是林修远崩溃的哭声和陆振华压抑着怒气的质问。这场仗,还没完。
但第一层画皮,已经被我撕下来了。周一,我被陆振华塞进了陆氏集团总部,项目三部,
基层员工。美其名曰:历练。林修远也在,同一个部门,不同的项目组。
他被“发配”来这里后,明显收敛了很多,见到我都低着头绕道走,
一副被我欺负狠了的模样,又赚足了一波同事的同情。“陆燃,修远他毕竟在陆家二十年,
有些感情不是你能替代的,别太咄咄逼人了。”一个自诩正义的老员工私下“劝”我。
我懒得理会。我所在的组正在跟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市场推广项目,原本由林修远负责,
我来了之后,经理大概是得了什么暗示,把这个项目的后期执行部分划给了我,
美其名曰“熟悉业务”。我知道这里面有坑。林修远绝不会让我安稳度过。果然,
在项目最终向部门总监汇报的前一天,我核对核心数据时,
发现关键的用户增长数据被人动了手脚,几个引流渠道的后台数据对不上,凭空少了一大截。
按照这个数据报上去,项目效果不及格是轻的,严重的会被认为能力有问题,甚至涉嫌虚报。
负责数据接口的同事急得满头大汗,查了半天也找不出问题所在。林修远端着咖啡,
“恰好”路过我们工位,声音不大不小,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哥哥,
你们组的数据好像有点问题?明天就要汇报了,这可怎么办呀?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我之前负责的时候,从没出过这种纰漏。”几个同事看向我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和埋怨。
我看着他那双藏不住得意的眼睛,笑了。“不用。”我推开那个焦头烂额的同事,
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另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是我接手项目后,
独立部署的另一套数据监控后台和几个他绝对不知道的、低成本高转化的隐藏引流渠道。
“数据源被恶意篡改,备份在这里。丢失的引流缺口,用这三个新渠道的数据补上,
总量已经超出原定KPI的百分之三十。”我把屏幕转向项目经理,“另外,我顺藤摸瓜,
查到了篡改数据的IP源头,来自公司内网,MAC地址登记人是——林修远助理的电脑。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林修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端着咖啡的手指捏得发白。第二天,
项目汇报会。轮到我们组时,林修远和他那一派的人都等着看笑话。我上台,直接连接投影,
没有用被篡改的那份报告。“关于A项目,原定KPI是增长百分之十五。
”我点开数据图表,一条陡然攀升的曲线震撼了所有人,“我们实际完成增长,
百分之四十八。”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连坐在后面的陆振华都坐直了身体。“至于原因,
”我切换页面,展示了我的隐藏渠道方案和简洁高效的数据模型,“在于优化了引流路径,
并开发了新的低成本渠道。同时,我们发现了原数据系统的一个安全漏洞,
并已提交技术部处理。相关责任人,证据已同步监察部门。”我没有直接点林修远的名,
但“责任人”三个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他坐在下面,脸色惨白,
几乎不敢抬头。汇报结束,陆振华率先鼓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当场宣布:“项目三部A组,表现卓越。组长晋升一级,组员奖金翻倍。陆燃,从今天起,
由你接任项目三组组长,全面负责接下来的B级项目。”散会后,我走出会议室。
林修远堵在门口,眼睛赤红,压低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怨恨:“陆燃!你阴我!
”我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声音平静无波:“是你自己,把路走窄了。”这一次,
我没再看他扭曲的表情,径直走向属于我的新办公室。地位,开始逆转。公司一役后,
林修远在陆家的地位一落千丈。陆振华几乎不再正眼看他,陈曼虽然还会私下安慰他,
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他变得异常安静,像个幽灵一样在别墅里飘荡。但我知道,
毒蛇在发动致命一击前,总会先蜷缩起来。机会很快来了。一周后,
陈曼要去城郊的艺术馆参加一个慈善晚宴。陆振华在外地出差,我因为手头项目收尾,
留在了公司。晚上九点,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是别墅管家打来的,
声音惊慌失措:“大少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在去晚宴的路上遇到袭击了!
”我眼神一凛:“地点?人怎么样?”“在……在枫林路那段,夫人没事,
就是受了惊吓……是,是修远少爷!他刚好路过,扑上去替夫人挡了一刀!现在在医院!
”果然来了。苦肉计,还是升级版的。我赶到医院VIP病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陈曼坐在床边,握着林修远的手,哭得眼睛红肿。陆振华也连夜赶了回来,
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几个亲戚和公司高管也在,看着床上“虚弱”的林修远,
满是赞叹和同情。林修远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
气若游丝:“妈……爸……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只要妈妈没事就好……”“好孩子,
好孩子……”陈曼拍着他的手,声音哽咽,“要不是你,
妈今天就……妈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看到我进来,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一个姑姑立刻阴阳怪气:“哟,正主来了?修远为了救你妈命都快没了,某些人倒好,
现在才露面。”林修远虚弱地摇头:“不怪哥哥,哥哥工作忙……”陈曼看向我的眼神,
也带上了些许不满。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病床边,看向林修远:“伤得重吗?
医生怎么说?”林修远眼神闪烁了一下,努力维持着虚弱:“没……没事,就是刀口深了点,
没伤到骨头……”“是吗?”我弯腰,凑近他,声音压低到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演员找得不错,血包位置也放得挺准。就是……”我突然伸手,快如闪电,
在他缠着绷带的“伤口”上方不远处,用指关节狠狠一按!那是人体一个极痛的穴位。
“啊——!”林修远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伪装的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