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半夜我饿的睡不着,趁着守卫打盹儿的时候,我偷偷翻出宫墙外去觅食。这一路来,
可谓是轻车熟路。毕竟作为大夏最不受宠的公主,没人照料我,
甚至连吃食都是御膳房隔段时间可能想起来了,赏我顿馊饭。
我正在思索着是去远处丞相家里偷白切鸡好,
还是近地去太尉家里吃些个果蔬汤均衡营养的时候,阵阵肉汤味飘了过来。闻着是大骨肉,
香而不腻!管它什么荤素搭配,我今天要开荤!我顺着味道找到了一户黑瓦朱墙外,
地方比较偏僻,但是宅子占地大,想必主人是个高门大户。我心中异常雀跃。高门大户好!
偷点吃的才不会被斤斤计较,被发现可能极低。我左顾右盼,一是看看有没人,
二是观察下哪个地方有垫脚的能爬上去。果不其然,在左上墙里面的树下有个大石头,
大石头光滑又平坦,我心下更高兴了,今晚的大骨头,成了!我麻利的爬上石头,
再不停的向上跳,眼见就要摸到上面墙边了,一团黑影从墙里面向我砸过来。
我以为是被宅子主人发现了,慌不择路下选择赶紧逃跑。“嘶---!”两口凉气同时倒吸,
随后我忍不住哀嚎道,“脚!我的脚!……”我还没说完就被黑影的双手捂住了嘴巴。
我万般惊恐,毕竟像我这样的公主,死外面可能都不会有人知道,更别提收尸了,
所以我格外惜命!少年见我许是被唬住了,放开了钳制我脚的手,呼了口气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不要出声,我不要你性命!”少年音色清冽如甘泉水,让我的惊恐少了许多,
起码不是要命的。我忙对上少年的眼睛,狠狠的眨眼睛表示听话。
我的眼睛像极了早逝的阿娘,水汪汪的,极具欺骗性。少年信了我的话,
渐渐松开捂住我嘴巴的手。我大口吸着新鲜空气,脚也慢慢收回,脑子飞速运转。
高低今晚没得吃了,还被他搅黄了,既然他害怕出声,那我偏偏要出声!我起身拔腿就跑,
边跑边喊:“来人啊!杀人了!”我自认为是脚底抹油,跑的很快了,
谁知少年不耐烦的“啧”了声,轻功一使,马上飞落至我面前。少年的手再次捂住了我嘴巴,
眼里也充满了警惕,“你骗我,小骗子!”我瞪大眼睛,想说很多话,奈何嘴巴被捂住,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少年以为我要用眼睛再次博取同情,勒令道,“不要对我抛媚眼!
这招对小爷我不管用!”少年嘴上这么说,耳朵是不争气的红了,可惜天色太暗,
谁也看不到。谁跟你抛媚眼了!真是眼瞎了,今天真倒霉,饭不能吃,脚也受伤了,
还被遭黄谣!我呜呜呜了半天发现,泪水许是不争气的往下流。没有阿娘的保护,没有宠爱,
这些年我在宫里摸爬滚打已经很坚强了。可是今日还是止不住哭鼻子。算上年岁,
我今年不过十二岁,别说宫里,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让自家女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越想眼泪越止不住,温热的触感在少年手上蔓延,少年只觉得手烫得不行,忙收回来。
他不过是半大小子,今天被朋友拉去见‘世面’被打搅,心里不爽,没想要真搞出人命。
少年干巴巴道,“我不杀你,就想让你闭嘴。”我继续哭。少年不知所措的抓抓头发继续道,
“我是偷跑出来,被爹娘知道了,少不得挨顿打。”少年越解释,我哭得越伤心。我啜泣道,
“就你有爹娘吗!”少年揪的头发的手更紧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该咋说了。
“咕噜噜---”在这个关键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大叫。我的哭声停了。
少年揪头发的手也停了。夜里丝丝凉气到处钻。又饿又冷我不禁打起哆嗦。
少年忙在自己的怀中乱掏,在他衣襟快掏烂的时候,终于献宝似地掏出块儿大饼。
我看着大饼,眼冒金光,拿过饼,不管不顾的啃起来。虽然是残羹冷饼,好歹不馊,
还软乎乎的。吃着吃着,我开心了起来,眉眼舒展开来,像极了小狐狸。少年是这么想的。
等到饼子啃光,少年方才再次开口,“你是最近逃难的流民吗?”他听爹爹讲过,
今朝廷不作为,任由胡族欺负边疆,现许许多多流民往京城来。不怪少年这么问,
我衣服是洗的干干净净,就是我衣服少,难免有破洞。不过我吃饱了心情好,不想理他。
少年当我默认了,心里同情更甚,他是顽皮些,可他有自己的原则,弱小残废,一律不欺负。
少年义气,拍拍自己胸脯道,“卫旭,我的名字,姑娘若有难处,大可报小爷我名字,
别的不说,京城饭店,赊顿账绰绰有余。”我面露难色,饭店晚上都关门谢客,
白日我翻不出啊!卫旭把脸凑到我跟前,想听我答复。我望着面前出现的脸,
虽然今夜没吃上大餐,可他也没捞着好处,两人之间姑且平了。想通后,我大着胆子道,
“我自己去,万一看我是个姑娘欺负我,你也不能及时知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卫旭轻笑,
他生得好看,眉目清俊,笑起来格外勾人,“成!明天这个时间,你在这等我,
小爷带你去吃大餐!”2我嗯了声,忙转身往宫中跑去,晚点守卫睡醒,该翻不回去了。
跑到一半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我忽得回头道,“冬瑶音,我的名字!
明天你记得和我对名字相认!”“冬 瑶 音。”卫旭这个纨绔难得咬文嚼字,边念着名字,
边往墙里面翻……宫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冬瑶音熬啊熬,夜幕终是来了。
冬瑶音寻着昨个儿的印象往外走,听到前面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缓步走过去,小声道,
“卫旭?”卫旭低声确认,“冬瑶音。”至此,成功接头。
卫旭带着我大摇大摆来到烟花醉门口。贺秋与一眼就看到了卫旭,
带着身边浩浩荡荡的十几人往卫旭这赶。贺秋与凑到卫旭跟前,左看看,右看看,
嘴里嚷嚷着,“不对劲,不对劲,卫哥!你今日怎么穿得这么花哨!”卫旭黑脸,
使劲把脚踩下去,快狠准的踩住贺秋与的脚。贺秋与在旁边吱哇乱叫,
叫着叫着突然看到了我。我在宫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本来年纪就不大,
常年吃不好看起来更清瘦。贺秋与吃惊的视线在我和卫旭之间来回切换,
甚至伸出手不断指道,“你,你……她她她,莫非卫哥,你癖好特殊!
”卫旭打掉贺秋与的手指头,把我提溜到身前,“冬瑶音,我捡来的小乞丐。
”贺秋与和身旁若干人齐齐沉默,不为别的,卫旭何时成心慈手软的卫菩萨,
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贺秋与率先打破沉默道,“不管这么多,来者是客,
昨说带你来见世面放了我鸽子,今儿你和小乞丐都别想走!”贺秋与发话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卫旭点头应下,拉住冬瑶音的衣袖进了醉烟楼。贺秋与的母亲乃江南首富,
父亲贵为太尉,有钱又有权,直接花重金在醉烟楼砸下雅间,包了无数美娇娘献艺。
我乖乖坐在卫旭旁边,瞧着梨木桌上源源不断的美食,口水直流三千尺。我毫不客气的开吃,
什么乞丐身份,我才不在乎,吃饱穿暖最重要!珍馐美味,美侍环绕,
对有些人来说是间天堂。对卫旭来说,这里香粉味重,音律歌舞他看不懂,
还不如手边啃猪蹄的我来得实在。实在,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用实在形容,
卫旭被自己脑海里奇怪的想法逗笑,自个儿笑起来。姑娘们眼尖,
瞧见卫旭年轻英气还穿着不凡,通通围过来,有朝着卫旭大跳艳舞,有吟诗作赋灌酒。
怎么说呢,香气袭人心瞬间将我包围,我想起身离开卫旭换个地方吃。卫旭拦下我,
把我递给了其中最正常的姑娘道,“我家小丫鬟,衣服破洞不会缝,劳烦姑娘带她去梳洗下,
重新上妆。”姑娘乐呵呵应下,牵住我的手就走,有新衣服,我也乐得被姑娘牵走。
牵走我的姑娘名唤红梅,她为我重新梳洗,帮我穿上繁琐漂亮的流仙裙。“好了!
”红梅放下描眉笔,将我朝铜镜处推去。镜中人,明眸皓齿,明艳动人,
就是年岁尚小多的是几分可爱的稚气。我惊讶的反复摸自己的脸庞,原来,
我也可以像大公主,二公主那般光彩夺目。红梅打趣道,“小姑娘生得好,
假以时日必是个大美人。”饶是我脸皮再厚,被红梅这夸得也爬上了红晕。
红梅牵住我的手往雅间里回。雅间外,卫旭站在廊间吹风,拦下红梅,把我领了过去。
红梅颔首,行礼退下。我好奇道,“你怎么不去吃好吃的?”卫旭被我的装扮惊艳到,
脸涨的通红道,“没你好吃…!不对,说错了,是没你吃不好…还是不对!
”我被卫旭毛毛躁躁的样子逗笑,“卫旭,你结结巴巴的,就你这个胆子还好意思偷跑出来。
”卫旭不服气抱手靠着廊柱上道,“刚刚是意外,你可别轻看小爷我!”“哦?小爷你怎么?
”我不服气的抬头瞪住卫旭。卫旭心里发痒,她怎么这么爱抛媚眼,姑娘家家的,不行,
他要说教说教她。“呦呵!”“你们俩,咋逃酒呢!”喝多了,晕乎乎的贺秋与出来透气,
正巧逮住卫旭和冬瑶音。贺秋与左拽,右托,把两个人硬塞回雅间,酒坛往两人手上塞,
“玩,都给我喝!”两人拗不过醉鬼,只好陪贺秋与玩起来。春江花朝秋月夜,
楼里自是好风光!到最后,卫旭,冬瑶音,贺秋与等人没一个清醒的。众人摇摇散场,
我摇摇晃晃牵住卫旭的袖边道,“卫旭,这么晚,我没有地方去。”我现在回宫里,
守卫都不打盹,那不是自投罗网。卫旭拍响胸脯,“一张床铺的事,我宅子大,你来跟我睡。
”我点头如捣蒜,和卫旭两人互相搀扶颤颤巍巍的走回去。3“啊!
”美好的清晨是被尖叫声唤醒。我和卫旭躺在同一张大床上酣睡。由于太困了,
这声尖叫并未彻底唤醒我和卫旭,我们俩在榻上动了动,找舒服的位置接着进入梦乡。
发出声音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沈夫人,沈夫人是世家大族里培养出来的女子,
为人处事再妥帖不过。她今日来是听卫旭院里的小厮讲少爷这几日日日说书院课业重,
休憩的早,想熬个补身子的汤来给儿子喝。结果就撞见卫旭与面生的小姑娘睡一块儿!
沈夫人险些站不稳,幸得身边嬷嬷扶住。嬷嬷狠道,“主母,
要不要将这不知廉耻的女子给弄醒!竟敢爬床!”沈夫人强压下怒火道,
“卫哥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看不上的能爬上床去?”沈夫人扶额,“罢了,
等卫哥儿醒来,再询问此事,现在你先去帮我查查看,
卫哥儿这两日到底有没有认真温习功课!”嬷嬷领命退下。“你,你,还有你,玉岚,
这些仆从给你,卫哥儿一醒,连带床上那个通通给我带去大厅!”沈夫人吩咐完,
匆匆出了卫旭的院子,她得想想咋给将军讲。良久,卫旭和我迷迷糊糊睁开眼,
懵懵懂懂的跪在将军府大厅中。熟悉的感觉让卫旭打个冷颤彻底清醒,
我仍是魂飞九霄的样子。“你啊,你啊!卫旭!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
”沈夫人的怒火伴随茶杯摔在卫旭旁边。我吓得惊醒,跪着朝卫旭更远的地方挪去。
问我为什么不站起来,当然是因为我和卫旭都被人摁住。卫旭不甘示弱,我跪着往哪逃,
他跪着往哪凑。大厅里,诡异的和谐。沈夫人受不了道,“够了!为娘知晓你喜欢这名女子,
可是她是青楼里出来的!你知道吗?”卫旭停下腿上动作,倏地严肃而恭敬朝沈夫人大拜道,
“冬瑶音不是青楼女子,而是最近逃难的难民,儿子不忍心她流浪街头,
故私自做主带她回来。”我从小没有教习嬷嬷,更别说读书明理论,
在我眼里青楼女子和街头流浪的乞丐又或者是我根本无甚区别。可卫旭不是,他读过书,
他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来说好的名声多么重要。他下意识在维护她。沈夫人依然紧锁眉头,
她让嬷嬷调查过,这小姑娘是青楼出身,可并非青楼人,原她以为是签的活契,没想到,
是根本没有生契。沈夫人不开口,卫旭就不起来,我在旁边不知道所措的跪着。
我总不可能解释,解释说我是公主,呵,皇帝子嗣颇多,这么多年由着我像野草生长,
他怕是早忘了有这么个女儿。卫旭是沈夫人膝下独苗,从小疼爱有加,“哎!”沈夫人叹气,
抵不过心软。沈夫人朝下面人使眼色,我和卫旭纷纷被扶起来。沈夫人端上嬷嬷新上的茶具,
撇撇浮沫道,“这姑娘年岁尚小,到底是清白身,留你身边伺候吧,
过几年等及笄给你当通房!”卫旭刚被扶起来又想跪下说他并非有这个想法。
沈夫人一剂眼刀扫过去,“你别得寸进尺,如此身家,当个通风已是我开恩。”沈夫人的话,
对卫旭是警告,对冬瑶音同样是震慑,让她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聪明一世的沈夫人,
今儿真看错眼。我和卫旭被赶回他院子里,我们俩面对面坐在八仙桌上。大眼瞪大眼。
我率先开口,“何为通房?”卫旭眼神躲闪,耳尖泛红,“好像是暖被窝的。
”我不服气道:“哦,为啥是我给你暖被窝?”卫旭在尝试数次后终于找到最舒适的角度!
低头望脚尖:“小爷我包你三餐,包你吃好住好!”听见能吃饱穿暖,我嘴角扬起笑,
有模有样学着贺秋与吊儿郎当道,“多谢卫哥!”卫旭:……你少于贺秋与接触。
我就这样在卫家过下去,每日晨时起床熟悉叫上卫旭去学堂。我从未上过学堂,好奇得不行,
进去的时候这摸摸,那瞧瞧,硬是等夫子来立下规矩方才不敢动,老老实实跪在蒲团上。
卫旭则不然,他是规规矩矩进去,偷偷摸摸出来,
通常情况下他会喊上贺秋与几个儿去斗蛐蛐或者习武。除此之外,他还喜欢逗逗我,
经常给我灌输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观念,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加入他们习武大部队!
开头我懵懵懂懂会被他拐走,去练三脚猫的功夫。到后面断断续续听夫子讲习,
渐觉书中囊括的内容之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俗人情。
我像块儿海绵疯狂的吸收夫子给予我的知识,渐渐的我不再与卫旭他们为伍。
反而愈发刻苦研习书本,卫旭晨时赖床不起,我站他房门读,夜里卫旭就寝,
我会偷偷点小蜡烛看。卫旭在这段时间多次想拉我出去玩,都被我拒绝了,卫旭表示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