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青梅竹马的替身,成婚三年他从未碰过我。只是整日让我穿着一袭蓝色流仙裙,
坐在他书房斜对面的凉亭中。三年四季,每日都不曾间断。直到端音郡主身故的消息传来,
太子像疯了一般掐着我的脖子,若不是身旁管事妈妈拦着,我早已小命不保。那天,
他让我换上同端音郡主前去南庆和亲时一样的大红嫁衣。我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心如死灰。
一旁的太子楚越同样身着一身吉服,淡淡的说了句,“为什么当初和亲的不是你?
”我默不作声,只是在第二日悄悄收拾了包袱,准备离开盛京。1“小姐,
要不您就让奴婢跟您一起走吧,彩月不放心您!”彩月的话带着一丝哭腔从耳边传来。
我回头看向她,眼里满是平静。“不必了,此去山高水长,你身体不好,
还是留在皇城好好修养吧,李妈妈那里我已经打点过了,她自会好好待你。
”“你替我好好照顾黑土。”坐上马车的那一刻,我有些恍惚。若是换做三年前,
我定不会做出如今这般离家的事情来。三年前,我如愿嫁给了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他是北昭的太子楚越,是整个皇城最风流俊俏的人。而我丞相府一介庶女。
根本不敢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太子妃。我也知道太子并不喜我,
与他青梅竹马的分明是家中长姐梁音。他也从未碰过我一次。三年前,南庆使臣上盛京进贡,
为首的南庆三皇子对长姐一见钟情,请圣上赐婚,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听说,
当日太子在朝堂上极力反对,被圣上赏了三十大板,数月都不曾下床。直到长姐大婚那日,
太子拖着病体一路跟在长姐离京的马车后。只盼能透过车帘与长姐见上一面。
却始终未能如愿。太子与长姐感情深厚,整个盛京无人不知,
所有人都认定她就是北昭未来的太子妃。可世事难料,长姐被封为郡主,
远赴南庆和亲;而我,则被皇帝随手指给了太子。听说是皇上为了宽慰太子,
想让他振作起来。而我与长姐,一双杏眸相似。身段更像。
所以太子总是让我穿着长姐最喜欢的衣服,坐在他的书房斜对面。
只为了他能随时见到心上人。可是我和长姐的面容并不相似,
所以他也只是从来让我背对着书房坐。也从来不让我以真面目示人,总是让我以面纱遮面。
因为只有这样时,我才是最像长姐的。而对外则是宣称,太子妃身患隐疾,不宜露脸。因此,
皇城各大世家举办的诗会,赏花宴之类的,我也从未参加过。外面都传太子宠爱太子妃,
不舍得太子妃离开一步。可只有我知道,他对我并无半分感情,
他的心早已在长姐离京那日就跟着去了。如今留在皇城的不过一具躯壳罢了。我思绪回笼时,
心脏抽痛。木已成舟。楚越。我的下半生,再也不要和你有任何瓜葛了。2于是时隔十五年,
我再次回到了幼年时跟阿娘生活过得地方。稻城,一个水乡。很美,依旧像我记忆中的那般。
只是不在有阿娘的陪伴。还记得幼年时每次阿舅下工回家时,
都会给我带一串西街糖水铺子里的葡萄串儿。还有跟在阿舅身后的那个半大少年,
也时常会给我带些零嘴。阿舅未曾有过姻缘,只说那少年是在海上捞起来的。
捞上来时还有一口气,醒过来后问他什么都只说记不得了。于是阿娘给他取名叫阿望,
希望他有朝一日可以记起自己的故事。“斓斓,阿舅给你买了西街糖水铺子的葡萄串儿,
你快尝尝!”阿舅一手提着今日新捕上的鱼,一只手拿着葡萄串儿递给我。
我接过阿舅递来的吃食,掰了一口送入嘴中,“还是从前的味道,果然除了阿娘以外,
只有阿舅对我最好了!”“那个太子他对你不好吗?”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思索再三后开口,
“太子对我很好,只是他身为一国太子,最近要忙的政事太多了,没有时间陪我,
我一个人闲得无聊,便回来看看阿舅。”“阿舅不会赶我走吧?”我顺势抱住阿舅的胳膊,
像幼年时一般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眨眼睛。“你这是什么话!阿舅当然不会赶你走。
”阿舅伸手点了点我额头,宠溺的笑了。“行了,你快去休息吧,阿舅今晚给你做鱼汤。
”我点头应承,看着阿舅忙前忙后的身影,仿佛回到了阿娘还在的时候。我爹是个穷举子,
听说当年是赘入我家的。后来我爹上京赶考之后便再无消息,
托去打探消息的人只说距离皇城三里外的驿站突发大火,烧死了好多人。
都说我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我娘在我爹离开半月以后,才发现自己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邻居王大娘劝我娘不要生,一个人也好改嫁。可是我娘执意不肯,直到生下我后,
落下了病根,久不能愈。直到我娘去世以后,我爹才突然出现,把我带回了皇城。
那时我才发现,阿爹还有一个女儿和夫人。那天,那个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指着阿爹的鼻子骂他是个骗子。并不许我在这个家里以小姐的身份存在。于是我摇身一变,
成了相府小姐梁音的婢女,人人都能使唤我做任何事情。只有长姐在无人之时,
偷偷给我拿些零嘴。“你怎么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堂堂相府竟不给你饱饭吃吗?
”“你以后若是没吃饱,就来找我。”私下里她总是爱让我唤她长姐,
我也总是乖巧的顺从她。众人都以为我是相爷养的外室所出,没人知道,
我娘也算得上是明媒正娶。夫人去世后,相爷才让众人称我为二小姐。可其实,
我比梁鱼还要早出生些时候。“看来今天我是赶上好时候了,好久没吃过阿兄做的红烧鱼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院外传来,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3来人正是南庆三皇子,西子墨。
也是幼年时住在我家的半大少年,阿望。我在皇城再次见到他时,我俩同样一脸震惊。
我惊讶于当年跟在阿舅身后的少年郎,居然是堂堂南庆国的三皇子。
他也没想到我竟然是相府千金。“你这小馋猫定是跟我一样,惦记阿兄的手艺,
才偷偷溜回来的吧!”“有吗?我若是想吃,随时都可回来。自不必像你这般,
偷偷潜入别国领土才能吃的上这口美味。”说罢,西子墨合上手中的折扇,
轻敲了我的脑袋一下。“三年未见,你的嘴倒是越发毒了。”“对了,
我阿姐她......”西子墨看了我一眼道,“她与我那侍卫付三两情相悦,
我便称她因病离世,放他们两个离开了。”“你知道的,
当初求娶她本就是我们三个计划好的,我与她本就没有感情。”当初皇城里都在传,
梁音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说太子与长姐感情深厚。可是长姐并不喜欢太子,
若不是父亲决意想用女儿的婚事来换取高位,长姐也不会与太子周旋许久。
直到西子墨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长姐与西子墨都知我喜欢太子,所以决定为我铺路。
西子墨以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为由,向圣上提出求娶长姐,圣上定是不会拒绝。
而太子当着众朝臣的面也要求娶长姐,让圣上下不来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已经答应了南庆皇子,又怎可失言呢?但太子也毕竟是皇上的心头肉。
于是后来我这个丞相府的庶女便被指给了太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妃。而后来,
长姐即使真的离开了北昭,我也没能真的如愿得到太子的喜欢。“你若是想见她,
大可去琉璃城找她。”听闻长姐尚在人世,我便放心了。毕竟,少时,阿姐也待我极好。
如果真的因为我想要嫁给太子,而让她丧命,我自是要愧疚一辈子。“不必了,
知道她一切安好,就足够了。”我夹起一口鱼肉,鱼肉的鲜香顿时在我口中爆开。香,
实在是太香了。“你不来一口吗?还是以前的味道,阿舅的手艺就是好!
”我边吃边向阿舅竖起大拇指。待我再抬起筷子准备去夹鱼时,却发现盘中的鱼只剩了鱼头,
剩下的全在西子墨的碗里了。“你是土匪吧?”“是你让我来一口的,这就是我的一口!
”“舅舅,你看他!”我拿着筷子气鼓鼓的看向西子墨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夕阳的余光映照在小院儿里,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4入夜后,
阿舅早早进屋睡下。我和西子墨仍同幼时一样,并肩作在屋檐上,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那楚越对你不好吧,可曾后悔过?”西子墨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口,
“探子传来的消息,说他让你每日坐在书房前面,还不许你摘下面纱。
”“你还没看......”“我想开一间绣坊。”西子墨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他看着我的表情一脸不解。可最终,他只是微微点头,就翻身下了屋顶。马儿载着他远去,
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没过几日,他便将一纸房契给了我。“给你的铺子,
你不是想开一间绣坊吗?这铺子就在西街你最喜欢那家糖水铺子对面。”“不用感谢我,
我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他一脸神气地看着我,明明就是在说,这铺子我给你找的,
看我多能干,还不快夸我。我心情大好,转头便住在了绣坊里面。许是运气好,
我竟接到了不少单子。我的绣技虽不算高超,绣不来多厉害的技法,
只是胜在前几年在太子府练出来的手速。我一心提升技艺,经营绣坊。绣坊渐渐地小有名气。
我埋头苦干,不断地钻研着新的绣法和新花样。时间过得飞快。虽然没有一夜暴富,
但好歹有了实实在在进账的雪花银。我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西子墨,
我想彩月和黑土了。”我看着天天赖在我绣坊里面吃吃喝喝的西子墨,真是无奈得很。
堂堂一国皇子,天天正事不干,赖在一个绣坊里面吃喝。说出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毕竟没有人见过一个如此不思进取的皇子。“我懂了,你早说啊,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点心渣子,看着我一脸正色道,“放心,本皇子干事儿,
包客官您满意。”于是隔天,彩月和黑土便出现在了我的绣坊门口。“小姐,
这几个月您可叫奴婢一阵担心呢!”彩月扑通一下就跪在我身前,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自从我离开后,楚越就跟疯了一样,
派了大量的侍卫寻找我的踪迹以外,还让管事的奴才去外面寻找与长姐相似的人回来。
但凡有一个不一样的,就会被杀掉。这几个月来,不知有多少年轻的生命葬送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