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两年，蒋寒在妻子林渺包里发现紧急避孕药的空盒。监控录像里，
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咖啡馆接吻。他冷静地转走联名账户所有存款，给老丈人寄去一盒壮阳药。
第一章剃须刀的嗡鸣声在浴室里低低回响，单调，规律，像某种刻板的计时器。
蒋寒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水珠从下颌线滚落，滴在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台面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着头顶惨白的光线。两年了。
和林渺结婚两年。日子像这剃须刀的嗡鸣，按部就班，乏善可陈。镜子里这张脸，
是林渺每天早晨会看到的脸，平静，带着点刚睡醒的倦意。他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扯了扯嘴角，一个勉强称得上笑意的弧度很快消失无踪。
他伸手去关掉剃须刀的开关。嗡鸣声停了。浴室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水龙头没拧紧，
一滴、一滴落水的轻响。他弯腰从台面下的柜子里拿剃须泡沫，动作有点急。
林渺那个白色的小羊皮手包就搁在柜子边沿，大概昨晚随手放的，没放稳，被他手肘一带，
“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口红，粉饼盒，钥匙串，
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蒋寒皱了皱眉，蹲下身去捡。手指碰到一个硬纸盒。是个药盒，
不大，被挤在一堆杂物中间。他下意识地拿起来。白色的盒子，
正面印着几个刺眼的蓝色字：左炔诺孕酮片。紧急避孕药。盒子是空的。边缘有点磨损，
像是被反复打开过，又仓促地塞回包里。蒋寒捏着那个小小的空药盒，蹲在地上，没动。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那滴滴答答的水声，敲在耳朵里，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空旷的房间里敲钉子。镜子里映出他蹲着的背影，肩膀绷着，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久到膝盖开始发麻。然后，他慢吞吞地站起身，
把那空药盒装回林渺的包里。口红，粉饼盒，钥匙串……一样一样，放回原位。动作很轻，
很慢，甚至比平时更仔细。拉好拉链，把包放到更高的洗手台上。他抬起头，
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还是那张脸，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涌。
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冲下来，他用力搓了搓脸，再抬头时，
脸上又只剩下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他拿起毛巾，仔细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珠。走出浴室，
客厅里飘着咖啡的香气。林渺穿着丝质睡裙，背对着他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
长发随意地挽着，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给她整个人镶了层柔和的金边，
显得温顺又美好。“起来了？”林渺没回头，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听起来很甜，
“咖啡马上就好。今天煎蛋还是水煮？”蒋寒走到岛台边的高脚凳坐下，
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脊背上，
然后滑向她搁在台面的手包——那个和他刚刚捡起来的包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颜色不同。
他端起桌上林渺倒好的温水，喝了一口，水温正好。“都行。”他的声音不高不低，
没什么波澜，和平时任何一个早晨没什么两样，“你看着弄。”他的视线掠过那个手包，
又平静地移开，落在窗外被晨光笼罩的城市轮廓线上。
林渺把煎好的蛋和培根放到他面前的白瓷盘子里，金黄色的蛋黄颤巍巍的。“喏，
你喜欢的溏心。”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果汁杯，歪头看他，“昨晚睡得好吗？
看你好像有点累。”蒋寒拿起叉子，金属的叉齿轻轻刮过瓷盘，发出轻微却清晰的摩擦声。
他看着盘子里的蛋黄，那流动的、温热的、看似圆满的液体。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渺脸上。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点讨好的笑意，皮肤在晨光里细腻得看不见毛孔。曾经，
这张脸总能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柔软。“还行。”他叉起培根，放进嘴里嚼着，
咸香的味道弥漫开。他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聊天气，
“你包里那个白色药盒，空的。什么药？新买的吗？”林渺正端起玻璃杯要喝果汁，
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几滴橙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哦…那个啊，”她放下杯子，
抽出纸巾擦手，动作有点急，纸巾发出“嚓啦”的细响。她没有立刻看蒋寒，
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那点湿润。“没什么，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月经不太准，
医生开的调经的药。”她抬起眼，扯出一个笑容，眼神却有点飘忽，飞快地扫过蒋寒的脸，
又垂下看着盘子里的煎蛋，“吃完了，盒子忘了扔。回头我就丢掉。”“调经的药？
”蒋寒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他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蛋白送进嘴里。“哪个医生开的？
我记得你没去看妇科。”林渺的笑容僵了一下。“就…就上次去体检，随口提了一句，
顺道开的。”她拿起自己的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绿色的叶子被她搅乱了。
“哎呀，一点小事，你问这么清楚干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掩饰。
“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了。”蒋寒没再追问。他低下头，安静地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
每一口都嚼得很仔细。咖啡杯空了。他放下刀叉，金属磕碰在瓷盘上，又是一声脆响。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去上班了。”他站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嗯，路上小心。”林渺应着，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些。蒋寒走到玄关，换鞋，开门。
关门声“咔哒”一声落下，隔绝了室内的一切声响。楼道里安静无声。他没有立刻走向电梯，
只是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站了一会儿，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他闭上眼睛，
黑暗中，那个空荡荡的、印着蓝色字体的白色药盒，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他睁开眼，
眼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下，有什么东西无声地裂开了缝隙。他拿出手机，
动作流畅地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李铭，他一个开安保公司的发小。
电话几乎被秒接。“老蒋？这么早？难得啊！”蒋寒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淬了冰：“铭子，
帮我个忙。”“说！只要兄弟能做到的！”“找个嘴严，手脚麻利，懂电子设备的。
”蒋寒的视线扫过楼道上方那个不起眼的监控探头，“要最好的设备，越隐蔽越好。
钱不是问题。”电话那头李铭的声音顿了一下，语气明显正经了起来：“明白了。
出什么事了？需要人吗？”“暂时不用。”蒋寒的目光沉静无波，“我要‘看’清楚一些事。
非常清楚。”“行，包在我身上。下午设备和人一起到位？”“嗯。”蒋寒挂了电话。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负一层的按键。光亮的梯壁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孔。
电梯平稳下降，数字一格一格跳动着，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第二章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汇成一片流动的光海。蒋寒没开主灯，
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幽冷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他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
摊着一堆文件，他却一眼都没看进去。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李铭的信息跳出来：搞定。
全换上了顶配的针孔，带夜视收音，云端存储。你给的钥匙派上用场了。老地方，
账号密码发你。兄弟手下嘴严，放心。蒋寒没回，指尖点了点，
一个简洁的黑色APP图标出现在屏幕上。他输入账号密码，登录。
屏幕瞬间分割成几个小方块，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客厅：空无一人，
静物凝固在奢华的装潢里，昂贵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主卧：灯光调得很暗，
隐约可见凌乱的被褥，林渺常穿的一件睡袍搭在椅背上。书房：书桌整洁，
一排精装书在书架里沉默站立。玄关：鞋柜上方的角度，能看到大门。
……还有一个是林渺的主卧衣柜内侧，正对着梳妆台和那张宽大的床。
家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蒋寒切换着画面，目光锐利如刀，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捕捉任何一丝不合常理的细节。梳妆台上林渺的护肤品摆得整整齐齐，
和他早晨离开时没什么不同。衣柜里的衣服按颜色深浅挂着。时间在无声的监控画面里流逝。
蒋寒靠进宽大的皮质椅背里，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着光滑的扶手。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半。玄关的摄像头画面里，大门终于被打开。
林渺的身影出现，换了拖鞋，把手里几个购物袋随手扔在玄关凳上。
她脸上带着一种蒋寒很久没见过的轻松笑意，甚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没去客厅，
径直走进了卧室。蒋寒立刻把主画面切到卧室的监控上。林渺踢掉高跟鞋，
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走到梳妆台前。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
嘴角向上弯着，回了一条语音：“到啦，刚到家。今天累死啦，不过真的好开心！
” 声音甜得发腻。放下手机，她开始卸妆。动作和平时一样熟练，
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慵懒和满足，像一只被喂饱的猫。卸完妆，她拉开衣柜，
在靠近内侧的一排衣服后面摸索了几下，竟然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备用手机？款式很新，
蒋寒从未见过。蒋寒的眼神骤然缩紧，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贴上屏幕。
林渺熟练地解锁那个备用手机，划拉着屏幕，嘴边那抹笑意更深了。她点开一个聊天界面，
手指飞快地打字。距离有点远，监控收音虽好，但打字的声音很轻，听不真切。她聊了很久，
时而轻笑，时而皱眉，表情生动得像在演一出独角戏。十几分钟后，
她才把那个备用手机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衣柜深处那堆衣服后面，还特意用手按了按，
确保放好。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满足的倦怠，哼着歌走进浴室。
蒋寒盯着那个衣柜深处的位置，屏幕的冷光在他眼中凝结成冰。那个备用手机，
像一尾深藏水底的毒蛇。他迅速切换到移动硬盘的监控记录，手指在触摸板上拖动进度条，
画面飞速倒退，寻找更早之前的影像。那些他错过的，被蒙蔽的日日夜夜。
画面定格在三天前的傍晚，七点刚过。
林渺穿着一条他从没见过的淡蓝色连衣裙——不是他买的。她对着穿衣镜照了又照，
涂上鲜艳的口红，对着镜中的自己飞了个吻。然后，她从衣柜深处掏出了那个备用手机，
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亢奋的期待。她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家。
蒋寒立刻切换到玄关监控的回放。林渺出门，
他甚至能“听”到她关门时那声轻快的“咔哒”。下一步。他退出家庭监控APP，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在键盘上敲击，
登录了城市道路公共安全监控的查询系统——他利用职务之便拥有的一个特殊权限。
这个系统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着整个城市的主干道。输入时间、地点范围、林渺的车牌号。
屏幕开始加载，无数的监控小格飞速掠过。最终，画面停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路口监控上。
林渺那辆醒目的白色保时捷卡宴，正打着右转向灯，
拐进了“云顶”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时间：19：25。蒋寒拿起桌上的座机，
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小陈，查一下‘云顶’商场内部监控存档，四天前，
晚上七点半左右。范围，地下停车场B区，以及星悦咖啡馆入口附近。车牌号我报给你。
”“好的，蒋总。马上调取。”助理小陈的声音干脆利落。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但对蒋寒来说，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他靠在椅背上，
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上，手指在扶手上缓慢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像是某种危险的节拍。办公室的恒温空调送着风，却驱不散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电脑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小陈发来了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包。解压，打开。
清晰的商场内部监控画面铺满了屏幕。地下停车场B区，
林渺那辆白色的车稳稳地停在一个VIP车位上。车门打开，林渺下车，脚步轻快。
她没有走向直通商场的电梯间，而是步行走到了相邻的另一个VIP车位前。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宾利欧陆。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三十多岁，
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一种精心打磨过的、风度翩翩的笑容。蒋寒认识这张脸——周焕，
“启明科技”的副总经理，在一次市里的企业家座谈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身边的女伴，
还不是林渺。监控画面很清晰。周焕绕过车头，笑着对林渺说了句什么。
林渺抬手拢了拢头发，脸上是蒋寒极其陌生的、带着点娇羞又甜蜜的笑容。周焕伸出手，
自然而然地揽住了林渺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又低语了一句。林渺咯咯笑起来，
身体顺势靠向周焕。两人姿态亲昵，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并肩走向通往商场内部的电梯间。
另一段监控画面切入：星悦咖啡馆入口处。柔和的灯光下，舒缓的背景音乐声隐约可闻。
两人靠窗坐下，周焕很绅士地替林渺拉开椅子。服务生送上咖啡和精致的甜点。
两人谈笑风生。周焕说话时，目光几乎黏在林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林渺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听着，偶尔低头轻笑，耳根泛着红晕。时间在流淌。
周焕拿起小勺，舀起一勺提拉米苏上的奶油，没有自己吃，而是越过小小的桌面，
将勺子递到了林渺唇边。林渺看着他，眼波流转，微微张开嘴，含住了那勺奶油。
红唇沾上一点点乳白，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笑意更深。周焕的眼神瞬间暗了暗，
喉结滚动了一下。又过了几分钟，周焕似乎讲了个什么笑话，林渺笑得前仰后合。
周焕趁机站起身，坐到了林渺那边的卡座上。两人挨得极近。林渺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侧身，
靠得他更近了些。监控是无声的，但蒋寒仿佛能听到他们之间暧昧的低语，
闻到那杯咖啡浓郁的香气。他看着屏幕里林渺微微仰起的脸，周焕慢慢低下头。
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周焕的唇印在了林渺的唇上。一个轻触，然后加深。林渺的手抬起，
轻轻搭在周焕的肩上，没有推开，更像是迎合。那是一个不算激烈但缠绵的吻，
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在人来人往的入口旁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几秒钟后，两人才分开。
林渺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周焕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唇角，抹掉那一点不存在的奶油，
笑容带着餍足。画面定格在这一刻。蒋寒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一动不动。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得像流动的星河，
却一丝暖意也透不进这个房间。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源，幽幽地照亮他小半张脸，
另一半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他盯着屏幕里那个缠绵的吻，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所有的风暴都被死死压在那层厚厚的冰面之下，只余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陷的月牙印，
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过了很久，久到屏幕因为无操作而自动暗了下去，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黑暗中，终于响起一丝极轻微的呼气声，冰冷而绵长。紧接着，是座椅滑轮滚动的声音。
蒋寒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像一个无声的剪影。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这片灯火辉煌的世界。玻璃清晰地映出他模糊的脸，那眼神，
比窗外的黑夜更加浓稠。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瞬间点亮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
终于翻涌起一丝属于活物的东西——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决心。
他拨通了银行客服电话，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好，我要查询联名账户余额，
并办理转账业务。账户号是……”第三章傍晚六点，晚高峰的车流像粘稠的血液，
缓慢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蠕动。蒋寒的车停在红灯前，车窗外是喧嚣的喇叭声和闪烁的尾灯。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节奏。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起来，嗡嗡作响，
屏幕上跳动着“林渺”的名字。他看了一眼，任由它响。铃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执着地响了十几秒，断了。几秒后，再次响起。还是她。
蒋寒的嘴角似乎极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一道不明显的缝。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划过接听键，放到耳边。“喂？”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渺的声音，刻意拔高了调子，带着焦急和掩饰不住的尖锐：“蒋寒！
你在哪？你动账户里的钱了？！我刚才去爱马仕，刷卡付定金刷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尴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SA的眼神……气死我了！
”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商场里惯有的音乐和人声。“哦？
”蒋寒的语气甚至带了点漫不经心，“可能系统忙吧。回头再试试。”他看了一眼导航屏幕，
前面路口变绿灯了，他缓缓踩下油门。“什么系统忙！不可能的！我打了银行电话！
”林渺的声音更急了，几乎是在喊，“银行说！说账户余额是零！一分钱都没了！
是你转走的对不对？蒋寒！你搞什么鬼？钱呢？！那里面可是有我爸妈给我的嫁妆钱！
还有我们两个这两年一起存的！你转哪去了？你说话啊！”林渺的语速又快又急，像连珠炮，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愤怒、恐慌和难以置信。蒋寒单手握着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我转的。
”电话那头死寂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加尖锐的、失控的声音：“你疯了？！蒋寒！
你凭什么？！那是联名账户！你凭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把钱全转走？！三百多万啊！
你想干什么？你想逼死我吗？是不是最近我买东西多了你不高兴？你至于这样吗？
你把钱转哪去了？马上给我转回来！现在！立刻！听到没有！”林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带着哭腔，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的歇斯底里。蒋寒的眼神透过挡风玻璃，
看着前方无尽的车流尾灯，汇成一条暗红色的河。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甚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玻璃：“联名账户的钱，
我转到我自己名下的户头了。至于为什么……”他顿了一下，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账需要重新算算。
现在这样，算得清楚些。”“算什么账？蒋寒！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林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彻底的恐慌，“你…你是不是在外面……”“我在开车。
”蒋寒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有什么事，回家说。哦，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的温和，“今天好像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正好，晚上回家，我们好好‘聊聊’。”说完，他没等林渺再有任何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尖锐的质问声戛然而止。他把手机随手扔回副驾驶座，仿佛扔掉一块烫手的脏抹布。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车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脚下的油门，
被他往下踩深了一点。车子提速，利落地超过几辆慢车，汇入更快的车流中。方向，
通往城市另一端的那个所谓的“家”。家里的监控画面上，刚才还光鲜亮丽的林渺，
此刻正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里紧紧攥着手机，脸色苍白。
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对着无人接听的手机屏幕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
昂贵的购物袋被她粗暴地踢到沙发角落，其中一个倒着，敞开口，
露出一抹扎眼的橙色包装盒一角——是她刚才没能付定金买下的包。蒋寒进门的时候，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角落里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林渺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过头。
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此时泪痕纵横，口红花了，眼线也晕开了些，显得有些狼狈。
但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却烧得极旺，几乎要喷出来。“蒋寒！”林渺“腾”地站起身，
几步冲到玄关，“你到底想干什么？！”蒋寒没理会她的暴怒，慢条斯理地脱掉皮鞋，
换上拖鞋，把西装外套挂好。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钱呢？
”林渺跟在他身后，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我的钱呢？把我爸妈给我的钱还给我！
还有我自己的那份！”蒋寒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
他抬眼，平静地看着站在茶几对面、像一只炸毛猫般的林渺。“钱，在我这里很安全。
”他喝了口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至于你的那份……林渺，我们结婚两年，
你赚过一分钱吗？你每个月刷爆的卡，买的包、衣服、首饰，去高定美容院，刷的是谁的钱？
你爸妈给你的那点‘嫁妆’，够你买几个包？”林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噎得说不出话，
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混蛋！那是我爸妈的心意！你凭什么动！那联名账户里的钱，
是我们共有的！法律上……”“法律？”蒋寒轻轻放下水杯，
玻璃杯底磕碰在钢化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又冰冷的一声“叮”。他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林渺，“那好，我们谈谈法律。也谈谈道德。谈谈……忠诚。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下。林渺所有的咆哮和质问，瞬间卡在喉咙里。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恐，
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客厅里那点昏黄的光线，
似乎也骤然冷了下去。“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的声音明显虚了，
带着强装镇定的颤抖，“什么忠诚？蒋寒，你不要血口喷人！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钱！
把钱还给我！”蒋寒靠在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像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
“叮咚——”林渺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信息提示音。她疑惑又警惕地看着蒋寒，
迟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她点开。
一张高清的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三天前，“云顶”星悦咖啡馆入口的监控截图。
画面中央，是周焕揽着林渺的腰，林渺靠在他身上，两人姿态亲昵地走向电梯间。
角度清晰得连林渺脸上那娇羞甜蜜的笑容都纤毫毕现。“轰”地一声，
林渺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拿着手机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张照片像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色厉内荏。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蒋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蒋寒静静地坐在那里，
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昏黄的灯光从他头顶斜上方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不可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审判意味。客厅里死寂一片，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一声声敲打在林渺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蒋寒看着她惨白的脸和那无法抑制的颤抖，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骨：“钱，你一分都别想再动。”“解释？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面上的裂痕，“你还配解释吗？林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不带丝毫温度：“这个‘家’，现在让我觉得恶心。
好自为之。”说完，他不再看林渺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拿起刚挂好的西装外套，
利落地穿上，打开门，走了出去。“砰！”防盗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
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回荡了很久。林渺一个人僵在原地，手机还死死地攥在手里，
屏幕上那张刺眼的照片散发着幽冷的光。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
软软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第四章“启明科技”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昂贵雪茄混合的沉闷气味。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
坐满了公司核心高管和几位重要的股东。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幕布上，
映照着复杂的财务图表和年度增长曲线。周焕站在幕布旁，穿着熨帖的深灰色条纹西装，
意气风发，正口若悬河地讲解着下一季度的市场拓展计划。“……所以，
基于以上数据和对市场的精准研判，
我们完全有信心将‘星海计划’的预期收益再提升至少十五个百分点！
这将为我们股东带来前所未有的丰厚回报……”他声音洪亮，自信满满，
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所有目光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两个穿着挺括的藏青色警服，神情严肃，目光锐利。走在最后的，
则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男子，气质内敛。会议室内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周焕的演讲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紧紧皱起，
不悦地看向门口：“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们在开董事会！
”为首的警官出示了证件，声音低沉有力：“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周焕先生，
你涉嫌职务侵占、商业贿赂以及伪造财务凭证，涉案金额巨大。这是传唤证和搜查令。
请配合我们回去协助调查。”“什么？！”周焕脸色“唰”地变白，眼睛猛地瞪大，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即涌上强烈的愤怒和荒谬感，“胡说八道！谁举报的？这是污蔑！
彻头彻尾的污蔑！”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着投影幕布，“你们看看！
看看公司在我带领下蒸蒸日上的业绩！我需要搞那些歪门邪道？这是有人眼红！栽赃陷害！
”他转向在座的董事和高管，试图寻求支持：“王董！李总！你们要相信我！
这绝对是有人搞鬼！恶意举报！”董事们面面相觑，有惊疑，有审视，
也有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周焕先生，
”另一位警官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请你配合。如果你认为有误，
可以在调查过程中提出证据为自己辩护。但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他亮出了冰冷的手铐。
“不！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周焕彻底慌了，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投影幕布上，
发出“哗啦”一声响。幕布上的图表扭曲晃动。“我没犯法！你们不能抓我！我要找律师！
现在就要！”他语无伦次地喊着，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两名警官不再多言，同时上前，
动作干脆利落。一人按住周焕的肩膀，另一人迅速将他的一只手腕铐住。“咔哒！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周焕浑身一激灵。“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周焕剧烈地挣扎起来，脸涨得通红，西装外套被扯得歪斜，领带也松开了，狼狈不堪。
他徒劳地扭动着被铐住的手腕，身体却被两名警官死死控制住。“老实点！”警官低喝一声，
力道加重。冰冷的手铐另一端，“咔哒”一声，锁在了周焕另一只手腕上。
清脆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响亮。
周焕像个被瞬间抽掉脊梁的软体动物，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身体晃了晃，脸色由红转灰，
嘴唇哆嗦着，再也发不出一句完整的怒吼，只剩下急促而粗重的喘息。
刚才那份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恐、耻辱和难以置信的颓败。
他被两名警官一左一右架着，像个破布口袋一样，脚步踉跄地被带离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或震惊、或复杂、或冷漠的目光。
就在这间顶级会议室正下方一层，
一间同样宽敞但此刻只开了几盏筒灯、光线略显幽暗的预备会议室内。真皮沙发宽大柔软。
蒋寒独自一人，随意地靠坐在沙发里。他面前的茶几上，没有文件，
只有一台亮着的平板电脑。屏幕被分割成几个小窗，其中一个窗口，
步播放着顶层董事会会议室里的实时监控画面——周焕被铐上手铐、挣扎、被架离的全过程，
分秒不差地呈现在他眼前。画面里，周焕被拖出门的那一刻，
那颓丧如死狗般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中。整个预备会议室里，
只剩下平板电脑扬声器里传出的、极其轻微的同步监控声音——那声手铐合拢的“咔哒”，
在空旷安静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数倍。蒋寒看着屏幕里周焕彻底消失，会议室的门重新关闭。
他静静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几秒钟的沉寂。然后，
毫无征兆地，一丝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了出来。“呵……”起初很轻，像气流穿过缝隙，
随即迅速放大，变成一种难以抑制的、胸腔共振的闷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预备会议室里回荡，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愉悦。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带着彻底宣泄和解脱的畅快。他身体微微后仰，
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肩膀因为笑声而轻轻耸动。
平日里那张线条冷硬、总是绷着的脸，此刻在幽暗的光线下，竟奇异地舒展开来，
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笑了很久，像一个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的人。
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力量感。直到笑声渐渐平息，
只余下一点悠长的尾音在空气中消散。蒋寒缓缓睁开眼，刚才的笑意如潮水般退去，
眼底重新变得清明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坚硬。那是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空寂与清醒，
但绝非空虚，更像是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确认了目标已被摧毁的满足感。他拿起平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