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摔碎第三个盘子并戏剧性地晕倒,再睁眼时,
我决定给我那钢铁直男老公陈默上一堂终身难忘的表演课——我失忆了。我虚弱地眨着眼,
茫然地打量着天花板,用尽毕生演技挤出一句:“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我预想中的剧本是这样的:陈默会扑到床边,握着我的手,泪眼婆娑,悔恨交加。
他会为和我吵架时吼我“你就是无理取闹”而道歉,会为我们冷战三天而心疼,
他会意识到老婆还是原配的好,失忆的老婆更是需要呵护的宝宝。然而,现实的剧本,
被魔鬼导演附了身。陈默,我那结婚五年的老公,愣在原地足有十秒。他没有哭,没有上前,
他甚至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接着是狂喜,
一种我只在他电脑中了病毒、意外清理出几十G空间时才见过的、如释重负的狂喜。
“失忆了?真的假的?”他小心翼翼地问,像在确认彩票号码。我气若游丝,
继续飙戏:“头……好痛……”“太好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得能把屋顶掀翻。
我被他这声“太好了”吼得差点当场穿帮。剧本不是这么写的!他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眼神灼灼地盯着我,不是心疼,是兴奋,
是那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老婆,你什么都忘了,
是不是意味着……你把开车会手抖、上路就尖叫、见了S弯就想吐的事儿也给忘了?
”我:“???”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个蒙尘的文件夹,
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吹开上面的灰,郑重地将它拍在我面前。文件夹上,
“XX驾校VIP包过班”几个大字,像一份迟到的判决书,对我进行着公开处刑。“老婆!
”陈默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你那考了四次都没过的科目三,这次稳了!走,
咱明天就去驾校,把S弯给你安排上!”我躺在床上,看着他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
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是想让他心疼一下,他却想让我去驾校送命。这天底下,
还有比我更惨的“失忆”女主角吗?2.第二天,
我是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被“绑架”出门的。陈默的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了我压箱底的运动服,强行给我套上,
嘴里还振振有词:“失忆了正好,没有穿衣偏好,运动服方便,踩离合不累。
”我一路维持着“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表情,内心早已是万马奔腾。我想反抗,
但“失忆”的人设不能崩。我只能像个提线木偶,被他塞进了副驾驶。
车子一路向着我人生最大的梦魇之地——城郊的XX驾校驶去。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一切都那么美好,除了我的心情。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开始深刻反思自己的人生。
我为什么要假装失憶?我为什么会嫁给这么一个脑回路清奇的男人?
我是不是上辈子刨了他家祖坟?“老婆,别怕。”陈默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
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大腿,力道大得像是要拍死一只蚊子。“忘了好,
忘了就等于从零开始,没有心理阴影。你看,前面那个就是S弯,多美妙的曲线,
像不像你最爱吃的……那个……那个叫啥来着?”他卡壳了,
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个失忆病人爱吃的东西。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到了驾校,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劣质汽油、汗水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默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让我挂了四次科三的罪魁祸首——王教练。
王教练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黑得像块碳,此刻正叼着烟,
对着一个坡道起步熄火的学员破口大骂。看到我们,他愣了一下,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扫射。
“哟,这不是陈默嘛。怎么,又带你老婆来……感受气氛?”王教练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显然,我的光辉事迹早已让他记忆犹新。“王教练,”陈默一脸严肃,指了指我,
“跟您说个事。我老婆,前两天头部受了点撞击,失忆了。
”王教练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我的眼神,从看一个女神经,
变成了看一个可怜的女神经。“失忆了?”他捡起烟,难以置信地问。“对,
”陈默重重地点头,脸上带着一种“这下你有救了”的表情,对王教练说,
“她现在是一张白纸,以前那些坏习惯、那些恐惧,全没了。教练,这次就拜托你了,
从S弯开始,给我往死里练!”王教练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姑娘,你这老公,比驾校还可怕啊。
我被陈默连拉带拽地塞进了那辆熟悉的、离合器比我脸皮还厚的教练车里。陈默坐在副驾,
王教练站在车外,隔着窗户,用一种看烈士的眼神对我进行岗前培训。“听着啊,
”王教练有气无力地说,“脚下左边是离合,中间刹车,右边油门。你现在就记住一点,慢,
给-我慢下来!”我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冷汗。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个无辜的宝宝。我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走,挂一档,松离合,走!
”陈默在旁边发号施令。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松开离合。
“嗡——”车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猛地向前一窜,然后“砰”的一声,熄火了。我的头,
狠狠地撞在了方向盘上。陈默和王教练的脸,瞬间都绿了。陈默扭过头,
看着一脸“痛苦”的我,非但没有半分心疼,反而皱起了眉头,
用一种研究的口吻说:“奇怪,失忆了怎么肌肉记忆还在?这起步熄火的动作,
简直跟你以前一模一样。”我:“……”我感觉,我的失忆剧本,第一天就快要演不下去了。
**3. **事实证明,只要脸皮够厚,没有什么剧本是演不下去的。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成了XX驾校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一个每天顶着“我失忆了”的头衔,却能精准无误地犯下所有新手错误的传奇女学员。
“打转向灯啊!你忘-了自己是谁,转向灯也忘了吗?”“看后视镜!看后视镜!
后面那辆车都快亲到你屁股了,你还往前拱,你是属猪的吗?”“S弯!S弯!
不是让你画龙!方向盘在你手里是电线杆吗?不会拐弯啊!”王教练的咆哮,
成了我每天的背景音乐。他的嗓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沙哑,
发际线也似乎后退了零点五公分。而陈默,则从一个老公,
彻底转型成了一个比教练还可怕的“督工”。他每天准时准点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
风雨无阻地押送到驾校。我练车时,他就搬个小马扎坐在训练场边上,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我的每一个错误。“语语,今天倒车入库,左边轮胎压线三次,右边两次,
总计五次。比昨天进步了一次,值得鼓励。”“语语,今天S弯,熄火两次,
比前天少了三次,有进步。但是出弯的时候忘了回正方向,差点开进花坛,这个问题要重视。
”他每天晚上回家,还会拉着我开“复盘会”,用筷子和碗在餐桌上给我摆出路线图,
进行战术推演。那认真的模样,仿佛不是在教老婆开车,而是在指挥一场诺曼底登陆。
我无数次想掀桌子,大吼一声“老娘不演了”,然后告诉他,我什么都记得,
尤其记得他是个多么不解风情的狗男人。但每当看到他那双专注的眼睛,
那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偏执劲头,我的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消了下去。我开始觉得,
这事儿,有点好玩了。比如,我可以利用“失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耍赖。“老公,
我忘了昨天教的直角转弯要点了,你再给我演示一遍嘛。”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陈默虽然皱眉,但还是会耐着性子,亲自上车,用他那堪比特技车手的技术,
完美地给我演示一遍。“老公,我感觉这个座椅不舒服,影响我发挥。
是不是因为我失去记忆了,身体变得敏感了?”陈默二话不说,
立马从后备箱拿出他珍藏多年的腰靠,小心翼翼地给我垫上。甚至,
连王教练都开始对我产生了某种“对弱势群体的保护欲”。有一次,另一个教练因为抢场地,
对着我吼了两句。王教练立马冲了过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
叉着腰骂了回去:“你吼什么吼!她一个失忆的病人,能把车开动就不错了!
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你还要不要脸!”我坐在车里,看着为了我“吵架”的两个男人,
差点笑出声。日子就在这种鸡飞狗跳又带着一丝诡异甜味儿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我发现,
我好像真的快要忘记当初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了。我和陈默之间,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仇敌忾”、“目标一致”过了。虽然这个目标,
只是一个该死的科目三。这天下午,练习侧方停车。我已经能做到偶尔成功一次了。
就在我笨拙地把车“揉”进库里,准备接受陈默的表扬时,他却突然递给了我一瓶水,
然后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语语,我觉得,是时候给你上点强度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指着驾校门口那条车来车往的马路,
说:“明天开始,我们上路练。”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4. **上路,
意味着我不能再在驾校这个新手保护圈里为所欲为。上路,
意味着我要面对真实的、流动的、充满了不确定危险的社会车辆。我的“失忆症”,
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差点当场自愈。“不……不行吧?”我结结巴巴地,“我还……不熟练。
”“熟练都是在路上练出来的。”陈默的语气不容置喙,“驾校里你开得再好,
上了路也是个菜鸟。早晚要面对,不如趁你现在‘什么都不怕’,一步到位。”我看着他,
深刻地怀疑他是不是想利用这次机会,给我换个新老婆。第二天,我还是被他押上了路。
王教练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我这水平上路,等于一个移动的马路杀手。陈默却拍着胸脯保证,
他会坐在副驾,全程负责我的安全,如果出了事,驾校的车他照价赔偿。
王教练被他的豪气和傻气镇住了,犹豫再三,还是把车钥匙给了我们,临走前,
还往我手里塞了个平安符,用一种“壮士走好”的悲壮眼神看着我。我握着方向盘,
手抖得像帕金森。“别紧张,”陈默在我旁边,语气倒是很平静,“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挂挡,走。”我深吸一口气,把车缓缓地开出了驾校大门。那一瞬间,
感觉整个世界都向我压了过来。旁边的车呼啸而过,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路口的红绿灯闪得我眼花。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王教练教的所有技巧,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右边有电瓶车!减速!”“前面那辆车要并线,让他!”“看红绿灯!还有三秒!刹车!
刹车!”陈默的声音,成了我唯一的导航。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指责,
他的指令清晰、冷静、果断。在-他一声声的指令中,我像一个被遥控的机器人,
机械地转动着方向盘,踩下刹车和油门。车子磕磕绊-绊地在路上行驶了十分钟,这十分钟,
比我跑一千米还累。当我终于在一个路口,因为紧张而再次熄火时,我彻底崩溃了。
“我不开了!我不开了!”我趴在方向盘上,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真的害怕,真的委屈。我以为陈默会像王教练一样,骂我没用,或者不耐烦地催促我。
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递过来一张纸巾。然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对不起。”我愣住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和强硬,只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
混杂着疲惫和歉意的复杂情绪。“是我太心急了。”他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今天就到这里。”说完,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打开了车门。“换个位置,
我来开。”那一刻,看着站在车门外,为我遮挡着阳光的陈默,我的心里,
突然涌上了一股暖流。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狗得让人想揍他,但好像,
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5. **从那次“路考”失败后,陈默的训练方式,
奇迹般地变得“人性化”了。他不再逼我上路,而是重新把训练重点放回了驾校的场地上。
但他不再满足于让我简单地完成项目,而是开始给我增加各种奇奇怪怪的“模拟障碍”。
比如,在S弯的赛道上,他会出其不意地扔几个矿泉水瓶,让我练习紧急避让。
“失忆的人反应快,我相信你。”这是他的说辞。在倒车入库时,他会站在库位的角落,
假装是一个人肉桩桶,考验我判断距离的精准度。“别怕,你要是感觉能撞上,
就证明你看点不准。”这是他的理论。甚至在练习坡道起步时,
他会买一碗豆腐脑放在车头盖上,要求我起步时不能洒出来一滴。
“这是为了锻炼你油离配合的平顺性。”他解释得头头是道。
王教练看着我们夫妻俩这“花样作死”的练车日常,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麻木。
他每天就搬个小板凳坐在远处,一边抽烟,一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偶尔还会摇摇头,叹息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玩。”而我,
就在陈默这种堪称“行为艺术”的训练下,驾驶技术,居然真的突飞猛-进了。
我的手不抖了,脚不软了,甚至能在S弯的赛道上,一边躲避他扔过来的矿泉水瓶,
一边还能抽出空来瞪他一眼。那碗放在车头的豆腐脑,也从最初的“天女散花”,
变成了后来的“稳如泰山”。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克服了对驾驶的恐惧。
当恐惧变成一种习惯,甚至变成一种游戏时,它就不再那么可怕了。更重要的是,
我和陈默的关系,在这种奇特的“共患难”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每天的话题,
不再是“今天谁做饭谁洗碗”这种鸡毛蒜皮,
而是“明天是主攻侧方停车还是挑战直角转弯”。我们之间,
有了一种共同的、清晰可见的目标。有一次,我成功地完成了一次高难度的倒车,
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离他只有十公分的位置。我摇下车窗,得意地对他挑了挑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挑毛病,而是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容,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大男孩。阳光下,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光彩。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我有多久,
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结婚五年,生活的琐碎,似乎早已磨平了我们最初的激情。
我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却也渐渐忽略了对方的感受。我们吵架,冷战,
用最幼稚的方式互相伤害,却忘了,我们当初,是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这场由我一手导演的“失忆”闹剧,像一个棱镜,折射出了我们婚姻中被忽略已久的另一面。
我看着车外那个还在傻笑的男人,突然觉得,或许,假装失忆,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6. **在驾校的“军旅生涯”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后,我的技术,
已经到了连王教练都啧啧称奇的地步。“邪了门了,”他围着我的教练车绕了两圈,
像在看一个外星生物,“我教了二十年车,就没见过失忆还能把车开这么好的。陈默,
你是不是给你老婆换了个脑子?”陈默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我就说吧,她就是心理问题。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她比谁都强。
”我矜持地维持着“失忆高冷人设”,内心早已乐开了花。这天,陈默宣布,
我的场地训练已经“毕业”,可以正式进入“科目三考试项目模拟阶段”。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和考试车一模一样的语音播报系统,装在了我们的教练车上。
“下面开始模拟夜间行驶场景,请开启前照灯。”“前方路口,请直行。
”“请将车速保持在每小时三十公里。”冰冷的电子女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
瞬间将紧张感拉满。陈默则扮演起了“考官”的角色,他坐在副驾,表情严肃,
手里拿着个评分板,对我每一个操作进行“扣分”。“起步未打转向灯,扣一百分。
”“直线行驶,方向盘晃动,扣一百分。”“通过人行横道未减速,扣一百分。
”“变道未观察后方来车,扣一百分。”……第一轮模拟下来,我被他扣了一千多分。
“你这是想让我直接投胎吗?”我忍无可忍,终于摘下了“失-忆”的面具,对他怒吼道。
陈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失忆病人”会如此中气十足。他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眼镜,
清了清嗓子,恢复了“考官”的威严:“这位学员,请注意你的态度。有意见可以保留,
但必须服从考官的评判。”我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方向盘砸人。但不得不承认,
这种近乎变态的“沉浸式”模拟,效果是显著的。在被他“扣”了上万分之后,
我已经能对那些冰冷的电子指令做出肌肉反射般的反应。
打灯、看镜、减速、观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成了本能。我的自信心,
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打击教育”中,变得越来越强大。甚至有一次,
王教练的其他学员在练车时遇到了困难,王教练竟然指着我,对那个学员说:“去,
让你林姐教教你,她现在比我都熟练。”我,林语,一个曾经的“驾校耻辱”,
居然也有被人叫“姐”的一天。那种感觉,简直比中彩票还爽。这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