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陈医生，求你快来医院！产妇大出血，快不行了！”电话那头，

张院长的声音嘶哑又急切，几乎要穿透听筒。我慢悠悠地给鱼钩挂上新的蚯蚓，

甩进面前平静的湖里。“张院，我记得我已经停职了。”“人命关天啊陈烨！

这时候就别耍脾气了！”我轻笑一声。“耍脾气？当初把我停职，全院通报批评，

说我手术流程违规，漠视病人尊严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个态度。

”“那时候不是为了平息舆论吗？你放心，只要你回来做这台手术，我立刻给你恢复原职！

”“不必了。”我看着浮漂，语气平淡。“风险高于百分之十的手术，我不接。

这是从上次事件里，我学到的宝贵经验。”“你……”张院长气得说不出话。

电话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是我那“正义感”爆棚的女友，林微。“陈烨！你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是我妈妈躺在手术台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指责。“我知道了。

”我的反应平静得像是在听天气预报。“你知道了？就这？我妈妈快死了！你不是医生吗？

你的医德呢？”“林微，你忘了你教我的吗？”我打断她歇斯底里的质问。

“程序正义高于一切。”“你这是在救人，但程序正义就不重要吗？

你这是在践踏病人的尊严！”我把她当初质问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电话那头，

林微瞬间哽住。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煞白又荒谬的表情。“凶险性前置胎盘，合并胎盘植入，

术中大出血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我淡淡地陈述着事实。“按规定，

这种手术需要院内专家组会诊，制定周密方案，并且取得所有家属的知情同意。

你们都做了吗？”“我们……”“最重要的是，病人有权选择自己的治疗方案，

哪怕这个选择是错误的，是会死的，那也是她的尊严。”“陈烨！你***！

”她终于崩溃大哭。“我妈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随你。”我挂断电话，

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湖面的浮漂动了动。鱼，上钩了。第二章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我身后。车门打开，林微的父亲，林国栋，

一个在法学界颇有声望的教授，带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朝我走来。他脸色铁青，

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陈烨，马上跟我回医院。”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我头也没回。

“林教授，我正在休假。”“我不管你休假还是什么，现在立刻去救你阿姨！

”他的声音提高八度。“林教授，您也是法律专家，应该知道，我现在是被停职人员。

”“我没有行医资格，如果我上了手术台，那就是非法行医。”“万一出了事，

这个责任谁来负？”我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以给你签免责声明！

只要你救活她，我给你一百万！”林国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刷刷写下一串数字，

撕下来递到我面前。我瞥了一眼，没接。“林教授，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当初，我为了救人，紧急切除了病人的***，保住了她的命。”“结果呢？

林微拿着我的手术报告，告到了医调委，说我程序不当。”“您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您说，

‘小陈，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社会需要规则，林微做得对，她是在捍卫法律的尊严’。

”林国dong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现在，轮到您了。”我收起鱼竿，

站起身。“我也在捍卫规则的尊严，医院的规则，法律的规则。”“你……”他指着我，

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挟私报复！”“您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坦然承认。

“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圣人。被人捅了一刀，还笑着把另一边脸凑上去，我做不到。

”我拎起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准备离开。林微也从车上下来了，她冲到我面前，眼睛红肿，

妆都哭花了。“陈烨，算我求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救我妈妈？”“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就怎么对你。”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最懂法律吗？去走流程吧。

”“专家会诊，家属签字，风险告知。一步都不能少。”“等你们把所有程序都走完了，

再来找我。”说完，我绕过她，径直走向我的车。身后，是她和她父亲绝望而愤怒的嘶吼。

回到家，我悠闲地处理着钓来的鱼，准备做一顿全鱼宴。手机震动个不停，

全是医院同事和领导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我全都忽略。直到我的实习生小雅发来一条信息。

“陈老师，产妇第二次大出血，心跳停了三分钟，刚刚抢救回来！ICU的主任说，

她撑不过今晚了！”我刮鱼鳞的手，顿了一下。第三章我最终还是回了医院。

但我不是去救人的。我是去看戏的。我换上白大褂，施施然地走进ICU的探视长廊。

玻璃窗内，林微的妈妈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惨白如纸，各种监护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林微和她父亲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张院长和一众科室主任围在旁边，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我出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瞬间围了上来。“陈烨！

你总算来了！”张院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快！快去看看！

只有你能救她了！”我抽出胳膊，掸了掸被他抓皱的白大褂。“张院，我重申一遍，

我被停职了。”“我已经恢复你的职务了！即刻生效！现在你就是我们院妇产科的主任！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哦？任命文件呢？”我伸出手。张院长愣住了，表情尴尬。

“现在情况紧急，先救人，文件后补！”“那不行。”我摇摇头。“没有正式文件，

万一手术失败，您把责任全推我身上，说我一个停职医生擅闯手术室，那我找谁说理去？

”“你！”张院长气得差点心梗。旁边一个平时就爱和我别苗头的副主任王峰，

阴阳怪气地开口了。“陈烨，你别太过分了。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何必把事做这么绝？”我斜睨他一眼。“王主任，听说今天下午的抢救是你主导的？

”王峰脸色一僵。“是又怎么样？”“不怎么样。”我指了指ICU里面。

“病人***动脉栓塞术做了，阔韧带血管缝扎也做了，甚至连B-Lynch缝合都用上了，

血还是止不住。”“王主任，你这套保守治疗方案，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

”王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些都是教科书上的标准流程，

但对林微妈妈这种凶险性前置胎盘合并大面积植入的病人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不敢做根治性的***切除，因为风险太大，担不起责任。“你懂什么！

我这是在尽最大可能保全病人的***！”王峰嘴硬道。“哦。”我点点头，看向林微。

“听到了吗？王主任是在捍卫你妈妈做女人的尊严，你应该感谢他。”林微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恨意。“陈烨，你没有心。”“谢谢夸奖。

”我毫不在意。“比起没心，我更怕没脑子。”“毕竟，被一个学法律的女朋友，

因为‘程序正义’亲手送上被告席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我的话像一把刀，

精准地***林微的心脏。她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就在这时，ICU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护士冲了出来。“主任！病人血压再次掉到五十！心率飙到一百八！出现DIC前兆了！

”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死神的最后通牒。整个走廊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在了我身上。第四章张院长噗通一声，差点给我跪下。“陈烨！我求你了！

算我老张求你了！”“只要你肯出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看着他那张涕泗横流的脸，

无动于衷。“条件？”我笑了。“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走到林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第一，我要你，亲自去跟媒体澄清，当初的‘医疗事故’，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你出于无知和傲慢，炮制的闹剧。”林微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第二，我要你，以你个人的名义，向我和医院，

以及被你煽动的舆论伤害过的所有医护人员，公开道歉。”我顿了顿，声音更冷。“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我要你，亲手为你母亲签下手术同意书和风险告知书。

”“同意书上必须写明，你自愿请求我，陈烨医生，为你母亲施行‘无适应症***切除术’，

并且，无论手术结果如何，无论你母亲是生是死，

你和你的家人都将放弃一切追究我法律责任的权利。”“你不是最懂法吗？这份声明，

我相信你写得比我专业。”我的话音落下，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无适应症***切-除术”？这意味着，

我不是在“治疗”，而是在“伤害”。如果病人死了，这就是故意伤害致死。如果病人活了，

只要家属反悔，我依然要承担巨大的法律风险。我这是在把刀柄，完完全全地交到林微手上。

林国栋猛地站起来，指着我怒吼。“你这是谋杀！你这是在逼我们！”“没错。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就是在逼你们。”“让你们也尝尝，

当生命和那可笑的‘程序正义’摆在天平两端时，是什么滋味。”林微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监护仪的警报声，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签……”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林微抬起头，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怨恨和指责，而是一种彻底的崩塌和醒悟。“我签。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坚定了一些。“你说得对，陈烨。”她看着我，一字一顿。

“是我错了。”“是我用我自以为是的正义，差点害死了我妈妈。”“是我亲手毁了你，

也毁了我们。”她缓缓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这个曾经在我面前高高在上，

用法律条文审判我的天之骄女，此刻卑微如尘。“求你，救救她。”“然后，再来审判我。

”第五章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微，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既没有报复的***，也没有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审判你？我没兴趣。”我转身看向张院长。“笔和纸。

”张院长如梦初醒，连忙让护士拿来手术同意书。林微趴在地上，用颤抖的手，

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份堪称“卖身契”的声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写完，

她双手捧着，递给我。我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口袋。“准备手术室，

备血二十个单位，通知血库，随时准备启动紧急用血预案。”我对身边的护士长吩咐道。

“立刻召集我的手术团队，麻醉师要最好的老李，器械护士要小雅。”命令清晰，简洁，

不容置疑。刚刚还混乱不堪的走廊，瞬间变得井然有序。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这就是我的团队。这就是我的战场。我脱下常服，换上洗手衣，

走向手术室。路过王峰身边时，我停下脚步。“王主任。”他浑身一激灵。“今天这台手术，

请你当我的二助。”王峰的脸瞬间涨红。“你……你什么意思？”让我这个副主任，

给你当二助？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让你观摩一下，

教科书以外的手术，是怎么做的。”“也让你学习一下，当一个医生，

最重要的不是保全自己的前途，而是保全病人的性命。”说完，我不再理他，

大步走进手术室。刺眼的无影灯亮起。我伸出双手，小雅熟练地为我戴上手套。“陈老师，

加油。”她小声说，眼睛里闪着光。我点点头。“刀。”冰冷的器械递到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