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川，明面上是“静心泉”SPA会所的王牌技师，靠一双手艺吃饭。暗地里，
我在这里找人。找我失踪了三年的弟弟。一个雨夜，我最讨厌的客人，一个姓赵的阔少，
在我给他做完护理后，人间蒸发了。所有人都说他自己走了，只有我知道不对劲。
监控有死角，员工有嫌疑，每个人都有秘密。调查中，一个叫许念的女孩走进了我的视线。
她很安静，总是一个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每次都点最便宜的项目。她总是在关键时刻，
给我提供一些“无意间”看到听到的线索。我信了她。直到我发现，那个消失的阔少，
和三年前我弟弟的失踪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只“兔子”，她的眼睛里，
藏着比所有人都深的黑暗。1.VIP8号房的瘟神“姜川，8号房，赵公子点你。
”对讲机里传来经理油腻的声音。我把手里的热毛巾摔进盆里，水花溅了一地。赵瑞，
这个瘟神又来了。“静心泉”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SPA会所，来的非富即贵。
我是这里的头牌技师，点我的人能从前台排到停车场。但我最烦这个赵瑞。他不是来放松的，
是来彰显他有钱，有权，可以把人当狗使唤。我推开8号房厚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乌木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赵瑞半裸着趴在按摩床上，
背上都是横七竖八的红印子，旁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新人小妹。“滚出去！”他冲小妹吼，
声音跟打雷一样。小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妈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跟摸虱子一样。”赵瑞扭头看我，眼睛里带着红血丝，“还是得你来，姜川。”我没说话，
走到操作台前，开始调配精油。薰衣草、佛手柑、薄荷。这是我专门给他调的，
能让他快点睡着，少折磨我一会儿。“今天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赵瑞不耐烦地用脚蹬了蹬床尾。“赵总，您是来放松的。”我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手上的动作没停。精油滴在手心，搓热，带着一股清凉的植物气息，覆盖在他燥热的皮肤上。
我的手劲很大，这是天赋，也是练出来的。以前在队里，练擒拿，练格斗，这双手断过骨头，
也锁过喉。现在，它只能在这些有钱人的背上游走。为了找我弟，姜河。三年前，
他也是进了这么一个地方，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辞了职，
换了身份，像个幽灵一样，在这种销金窟里一家一家地找。“静心泉”是我的最后一站。
“嘶……轻点！”赵瑞倒抽一口凉气。我按在他肩胛骨缝里的一处穴位上，用了七分力。
“赵总，这里堵得厉害，得通开。”我面无表情地解释。他哼哼唧唧，没再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舒缓的音乐，还有我手掌按压皮肉的声音。半个小时后，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睡着了。我松了口气，给他盖上毯子，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
出门前，我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房间。他换下来的衣服扔在沙发上，
名牌手表和车钥匙随意地丢在床头柜。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没什么异常。我带上门，去了员工休息室。刚抽了半根烟，经理又过来了。“姜川，
12号房的许小姐，也点你。”我愣了一下。许念？她是个很特别的客人。不怎么说话，
每次来都缩在角落，点的也是最基础的身体护理。而且她从不指定技师，今天怎么会点我？
我掐了烟，洗了手，走向12号房。2.第二个消失的人12号房的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请进。”推开门，许念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
穿着会所统一的浴袍。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没化妆的脸很白，显得眼睛特别大，像受惊的鹿。
“许小姐。”我点头致意。她看见我，好像有点紧张，手指绞着浴袍的带子。“姜，姜老师。
”她小声说，“我……我听人说您按得最好。”我没接话，走到按摩床边开始准备。
“您趴下吧。”她顺从地趴好，小小的身子陷在宽大的床里。房间里很安静。她不像赵瑞，
全程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也睡着了。一个小时的护理，
我们之间没说一句话。结束的时候，我轻声提醒：“许小姐，好了。”她慢慢地撑起身体，
坐了起来，头发乱蓬蓬的。“谢谢。”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小。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突然又叫住我。“姜老师。”我回头。她看着我，眼神里有点犹豫。
“刚才……我在走廊里，好像看到8号房的客人，和人在吵架。”我的心猛地一跳。
“在哪儿？”“就在……就在水疗区的拐角，那里灯有点暗。”她说，“声音挺大的，
那个客人……好像很生气。”赵瑞？“跟谁吵？”我追问。“没看清。”她摇摇头，
眼神有点躲闪，“我有点怕，就赶紧回房间了。”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的眼睛很干净，
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知道了，谢谢你。”我关上门，立刻走向她说的那个拐角。
那里是监控死角，只有一个紧急出口的指示灯亮着幽绿的光。地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回到员工区，已经快到交班时间了。我问了几个同事，
都说没看到赵瑞出来。按规矩，客人做完护理，要么回房间休息，要么去休息区喝茶，
要么就直接结账走人。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找到经理，说了这事。经理一脸不耐烦。
“赵公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可能自己从后门溜达出去了，找哪个小情人快活去了。
”“他东西都还在房间里。”“那就在房间里睡觉呗，你管那么多干嘛？”经理摆摆手，
让我别多事。但我知道，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假装去打扫，又溜回了8号房。门没锁。
房间里空无一人，按摩床上的毯子被掀开了一半。床头柜上，手表和车钥匙还在。
但那部黑色的手机，不见了。我拉开衣柜，他的衣服整齐地挂着。浴室里也是空的。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我立刻拨了110。警察很快就来了，带队的是我的老熟人，
李队。他看到我穿着技师的衣服，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没多问。会所被封锁，
所有员工和当时在场的客人都被要求录口供。许念也被叫了出来。她在人群里看到我，
眼神怯生生的，像是寻求安慰。我冲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李队把我拉到一边。
“你怎么看？”“不是简单的失踪。”我压低声音，“赵瑞这种人，仇家遍地，更像是绑架。
”“现场很干净，没有打斗痕迹。”李队皱着眉。“说明是熟人作案，或者，
赵瑞是自愿跟对方走的。”我分析道。我们说话的时候，一个小警察跑过来。“李队，
我们在他储物柜里发现了这个。”他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小截断裂的指甲。
做了美甲，上面有亮片。是女人的。3.那只受惊的兔子女人的指甲。
这个发现让整个案子的方向都变了。李队立刻下令，排查当晚所有在场的女性，
包括客人和员工。许念也在其中。她被叫去问话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手一直在抖。
我隔着玻璃看着她。她坐在椅子上，身子缩成一团，警察问一句，她答一句，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看起来太无害了。就像一只被扔进狼群的兔子，随时都会被吓死。
问询结束，她走了出来，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朝我走过来。“姜老师，我好害怕。
”她的眼眶红了。“没事，只是例行问话。”我安慰她。“他们问我有没有见过赵总，
有没有听见什么。”她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我说我听见他吵架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只是说了实话。”她的手很凉，还在抖。我不知道为什么，
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保护欲。“警察会查清楚的。”我说。她点点头，
但眼神里的恐惧没有减少。接下来的几天，会所停业整顿，警察进进出出。
所有人的指甲都被检查了，包括许念。结果出来了，那枚断裂的指甲，不属于任何一个员工，
也不属于许念。线索断了。赵家给了警方巨大的压力，李队忙得焦头烂额。
我利用自己员工的身份，在会所里四处查看。我更关心的是我弟弟姜河的线索。赵瑞的失踪，
会不会和他有关？这天晚上，我正在研究会所的内部管道图，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传来许念怯生生的声音。“姜老师，是我，许念。”“有事吗？
”“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是关于赵总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你在哪？”她报了个地址，是一家离会所不远的咖啡馆。我赶到的时候，
她正坐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柠檬水。看到我，她立刻站了起来。“姜老师。
”“坐下说。”我示意她冷静。她坐下，双手紧紧握着水杯。“我……我想起来一件事。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赵总失踪那天，我看到他跟一个人说话。
”“你不是说没看清吗？”“我是没看清脸。”她急忙解释，“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衣服。
是我们会所的一个清洁工，姓王的那个阿姨。”王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在会所干了快十年了，平时话很少，手脚很麻利。“你确定？”“我确定！
”她很肯定地点头，“王姨那天穿了件新的工作服，袖口有一块油渍，我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细节很关键。如果是真的，那王姨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问。“我……我害怕。”她低下头，“王姨看我的眼神很凶，我怕她报复我。
”这个理由很合理。“我知道了。”我站起身，“这件事你不要再跟任何人说，包括警察。
我会处理。”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含着水汽。“姜老师，你……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看到的。”我没说，我相信你。但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法不信。离开咖啡馆，
我没有直接去找李队，而是先回了会所。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王姨的储物柜。
4.储物柜里的油渍深夜的会所，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员工通道的门，摸黑进了更衣室。清洁工的储物柜在最里面一排，
没有上锁。我轻易地找到了王姨的柜子。打开柜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里面挂着两套工作服，一套旧的，一套新的。我拿起那件新的，仔细检查袖口。果然，
在右手的袖口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已经干涸的深色油渍。和许念说的一模一样。
我的心沉了下去。许念没有撒谎。王姨的嫌疑，陡然升高。我把衣服放回原处，关上柜门，
就好像我从没来过一样。然后，我拨通了李队的电话。“李队，有新线索。
”我把许念提供的情况和我的发现都告诉了他。李队那边沉默了几秒。“知道了。
我们马上去找她。”挂了电话，我靠在冰冷的储物柜上，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
许念那张苍白又惊恐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一个细节？
一个普通的客人，会去记一个清洁工袖口上的油渍吗？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也许，
她不是“无意间”看到的。而是，她一直在观察。可她为什么要观察一个清洁工？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来了。王姨被警方带走了。据说，警察在她家地下室的一个旧冰柜里，
发现了赵瑞的手机。人证、物证，似乎都齐全了。会所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没想到，
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王姨，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有人说，
王姨的儿子前年堵伯欠了赵瑞公司的高利贷，被打断了腿，王姨是为了报复。
这个动机听起来很充分。案子似乎就要这么结了。李队请我出去喝酒，
算是感谢我提供的线索。酒桌上，他显得很轻松。“行啊你，姜川，不做警察了，
比警察还厉害。”他拍着我的肩膀。我笑笑，没说话，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怎么，
看你不太高兴？”李队看出了我的心思。“总觉得……太顺利了。”我说。“顺利还不好？
”“太顺利了，就像是有人把线索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去拿一样。
”我把心里的疑点说了出来。许念，一个普通的客人，
为什么会对一个清洁工观察得那么仔细？王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怎么能独自制服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带走？就算是为了儿子报仇，
她的作案手法也太专业了。李队听完，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你是说……许念有问题？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我们会再审王姨，
也会再查许念的背景。”李队说。但我知道，在找到确凿的证据前，
许念只是一个提供了重要线索的热心市民。谁也不会怀疑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那天之后，
许念再也没来过会所。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我开始自己查许念。
5.她不是兔子，是狐狸许念的背景很简单。简单得有点过分。24岁，
本地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父母是退休工人，家境普通。没有任何前科，
社交圈子也极小，除了同事，几乎没什么朋友。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乖乖女”。
我盯着这份资料，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太平静了。平静的水面下，往往藏着最深的漩涡。
我去了她住的老旧小区。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敲了敲她家的门，
没人应。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大妈探出头来。“找谁啊？”“我找许念，她在家吗？
”“小念啊？好几天没看见她了。”大妈打量着我，“你是她男朋友？”“不是，她同事。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哦……”大妈点点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从小就不爱说话，
她爸妈前几年出车祸走了，就剩她一个人了。”我心头一震。资料上写的父母是退休工人！
她在撒谎！或者说，这份我从警局内部系统里调出来的资料，是假的！有人在帮她掩盖。
“阿姨，您知道是哪场车祸吗？”我追问。“就三年前嘛，新闻都报了，在城南高速上，
被个酒驾的富二代给撞了，那叫一个惨哦……”三年前！城南高速！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我弟弟姜河，就是三年前在城排查所有相关车辆时，
被一辆超速的跑车撞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的！难道……我冲下楼，坐进车里，
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疯了一样地翻找当年的案件记录。果然！三年前，
城南高速连环追尾事故。肇事司机，赵瑞！他酒驾，超速，造成了三死五伤的惨剧。死者里，
有我的同事，也有许念的父母！但最后，赵家动用关系，找人顶了罪，
赵瑞自己毫发无伤地脱身了。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王姨的儿子，
欠了赵瑞的高利贷。许念的父母，死于赵瑞的车轮之下。我弟弟的死，也和赵瑞脱不了干系。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个复仇联盟。而许念，绝对不是那只领头的兔子。
她是那只最会伪装的狐狸。她接近我，利用我对她的同情和信任，一步步引导我，
把王姨推出去当替罪羊，让她自己完美脱身。我被她当枪使了。我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现在，赵瑞失踪，王姨被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我不敢想。我必须找到她！
6.空气里的香水味我开始疯狂地寻找许念。她的小区，她之前工作的公司，都找不到人。
她就像一颗水珠，汇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李队那边，王姨已经招供了。
她承认是她联合外人绑架了赵瑞，动机就是为了给儿子报仇。但她死活不肯说出同伙是谁。
李队问我，我的怀疑有没有根据。我把许念父母的事情告诉了他。李队听完，沉默了很久。
“这份资料，是市局直接下发的，按理说不会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的人，
动了这份资料。”能动这份资料的人，级别不低。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我有一种预感，
许念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一个赵瑞。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必须在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前，
找到她。我回到“静心泉”，回到我曾经工作的地方。我要从头开始，
把所有被我忽略的细节，重新捡起来。我去了12号房，许念最后待过的房间。
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闻不到任何属于她的气息。我又去了8号房，赵瑞消失的地方。
同样一无所获。我不甘心，又去了更衣室，打开了赵瑞的储物柜。里面已经空了，
他的东西作为证物被警方带走。我站在柜子前，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