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了七年，将陆予深这块寒冰捂在掌心。＞ 当他终于为我戴上婚戒，
眼中有了温度时，我却安静地递上了一纸离婚协议。＞ 他还以为我在闹脾气，像往常一样，
哄哄就好。＞ 他不知道，我的口袋里，装着那张足以摧毁所有希望的晚期癌症诊断书。
＞ 我要在他最爱我的那一刻，永远离开。让我的名字，成为他余生唯一的，蚀骨的痛。
1冬天第一场雪的那天，是陆予深向我求婚那天。时代广场的巨大电子屏，亮得有些晃眼，
我和他站在中间。他单膝跪地，黑色的羊绒大衣上落着细碎的雪籽。
他打开了那个蒂芙尼蓝的戒指盒，里面躺着一枚经典的六爪铂金钻戒。钻石不大，
却切割很整齐，也无比耀眼。“林晚……我们……结婚吧。”他的声音，
就连求婚的时候都是那么清冷。周围人喊的“答应他”，各种语言混着提醒着我，
这一切很真实。七年了。等了他七年了。那年我二十岁，他站在大学辩论台上。
他说的话逻辑缜密，言辞犀利，当时我就被震住了。从那天起，我就跟着他。
顶尖外企的offer直接被我扔了。我想尽一切办法进入了他的初创公司。无数个晚上，
我都在默默的陪着她。他公司资金链快断的时候，我依旧守在他身边。
可是我给他泡的咖啡凉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没喝一口。我就像围着恒星转的卫星，固执得很。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一天没断。我曾以为这一天永远等不到。他这块冰，被前段恋情冻住的，
不会为我化。可现在他跪在这里，求婚的戒指就在我眼前。我该高兴的，该哭的，
该扑进他怀里说“我愿意”。可我只敢站着，全身的血此刻就像被抽干了。只剩麻木的冷，
空落落的。三天前的那张纸，现在还藏在我大衣内侧口袋。
那张纸就像无形的火炙烤着我的皮肤，也炙烤着我的灵魂。王医生说的话，
我到现在都还是记着的，一个字都没漏。“胃癌晚期，伴有多处转移，预计剩余时间，
三至六个月。”“林小姐，您还这么年轻……太可惜了。”“建议立刻住院，进行姑息治疗，
或许能延长……”延长什么？延长疼吗？我看着他手里的戒指，
那枚代表永恒、忠贞与幸福的，戒指。多可笑，我的“永远”，就剩一百多天了。
该和他说吗？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晚晚？”陆予深见我久不回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刚才的那一丝温柔稍纵即逝，又变回了那个掌控一切的陆总。他习惯了运筹帷幄，
习惯了所有事按他的计划来。包括这场他觉得水到渠成的求婚。我深吸一口空气，
强迫自己笑了笑，要像以前的林晚。我将手伸了出去，
声音也恢复轻快：“好呀……陆予深……你终于……开窍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见他明显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个清浅的弧度。他小心的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我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贴在皮肤上，和我心里的绝望，缠在一起。他起身将我拥进怀里，
他的怀抱，宽，也暖。这是我追了七年，想了七年的港湾。可现在，这个拥抱，像刑具。
很甜，却残忍。这事对我而言是残忍的。
他在我耳边说话：“回去我们就看日子……把证领了。晚晚，
婚礼……你是喜欢巴厘岛还是马尔代夫？”顿了顿，
他又继续说：“或者……我们去冰岛看极光？”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在我心上割，
一下一下。可是我又无法拒绝这个我追了七年的男人。我靠在他胸前，
声音闷闷的：“都好……你决定就好。”我攥着他的衣角，这一刻我想多记一会儿，
又怕他记得太牢。等我走了，这些回忆，会变成他的痛吧？我很自私，我七年的等，
不能白等。我就算要离开，也要在他心里刻个印，很深的那种。他好像察觉我在抖，
把我抱得更紧了点。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哄小孩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
我连忙仰着望天，怕他发现，怕他问我不想说，不能说。但凡说了，这场“戏”，
就演不下去了。我要的，从来不是他对可伶我的同情，我要的是他爱我之后的痛。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我，和我手牵手：“晚晚，回去吧，雪下大了。”我点头，
陪他慢慢往公寓走。我的脚步有点飘，胃里隐隐的疼，开始冒头，我忍着，没吭声。
可是疼痛是会带来身体状态的扭曲的。只走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他把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冷了？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就是不听。
”他虽然是用斥责的语气说的，但是只听到了在意。可这种在意，来得太晚了，要是早几年，
哪怕早几个月，我都会开心得跳起来，可现在，只剩涩。我只回了一个嗯字，怕多说一个字，
声音就会忍不住发抖。他牵着我继续走，在人潮里走在前面替我挡着，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很高、很直，以前总觉得这个背影是我的方向，可现在才发现，
它其实是我的终点。快到车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等会儿回去煮点姜茶，
你手太凉了。”我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清楚，这也许是最后一杯了。他打开车门让我先上，
我弯腰坐进去，才发现座椅是暖的。原来他早就提前开了暖气，
这些以前他绝不会注意的细节，现在却开始改变了。我看着窗外的雪一片一片落在玻璃上，
很快就化了，像眼泪一样。陆予深坐进来关上车门，车里很静，只有暖气运行的声音，
他没发动车，转头看着我。他开口，声音很轻：“林晚，这七年……谢谢你。
”我猛地转头看他，看的出来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一丝冷意，也没有敷衍，
是真的在跟我说谢谢。我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在他披在我身上的大衣上，湿了一小块。
他伸手想帮我擦，我却偏头躲开了。“没事，”我赶紧抹掉眼泪，找了个借口，
“雪飘进眼睛里了。”他盯着紧闭的车窗看了几秒，也没拆穿，只是点了点头。车开得很稳，
慢慢驶出时代广场，霓虹的光在车窗上划过，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都是这七年的回忆。
大学时我跟在他后面走了一路，他公司刚成立时我帮他贴发票到凌晨，
他跟苏雨打电话时我在旁边假装看书……这些事他可能早就忘了，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终于看到我了，我却要走了，多讽刺。车到公寓楼下，他停好车先下车，
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伸手想扶我，我自己下了车，没碰他的手。“我自己能走。
”我的声音有点硬，怕自己一碰到他就会心软。他愣了一下，收回手，只应了个“嗯”。
我们一起走进公寓楼，电梯里他站在我旁边，手偶尔碰到我，都会很快缩回去。
电梯之中气氛有点僵，我没敢看他，怕看到他眼里的在意，又忍不住动摇。电梯到了，
他先出去替我挡着门，我走出去掏钥匙开门，手有点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打开门屋里很黑，他走进来想开灯，我拦住了他：“别开，我想再待会儿。
”他停下了想开灯的动作，没问我为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我旁边。
屋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的呼吸有点急，胃里的疼越来越明显，我攥着衣角，
尽量不让我的疼痛影响说话。“陆予深，”我开口，声音很轻，“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疑惑的看向我。“后悔……向我求婚。”我问出口的时候，
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认真地说：“不后悔，林晚，
我想跟你结婚不是一时兴起，是想了很久的事。”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没控制，
就那样任由它流。他看到后便伸手擦掉我的眼泪，把我搂紧怀里：“别哭，以后，
不会让你哭了。”我闭上眼靠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呢喃：“陆予深，要是……我骗了你呢？
”他抱着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不会骗我。”我笑了，笑得有点涩，
他还是不太了解我。我会的，而且会骗得很狠，狠到让他记一辈子，狠到让他想起我就疼。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我七年等待唯一的“回报”。2安抚一整后，
陆予深还是去开了灯，我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明亮。
他走到厨房去准备做姜汤：“晚晚，你是喜欢喝淡一点还是容易点的？
”我应付着回了声：“随你。”坐在沙发上时候，胃里的疼还在，只是比刚才轻了些。
我靠在沙发背上，静静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不一会他就端着姜汤和两个水晶高脚杯放在吧台上。“庆祝一下。
”他将温的姜汤递过来一杯，眼神里带着期待。我看着那杯姜茶，不由笑了笑，
他肯定是想着喝红酒的，却又许诺要给她弄姜汤喝才有了这不伦不类的举动。
我伸手接过杯子跟他的杯子轻轻一碰，“叮”的一声脆响，像在敲打着什么。
他靠在边上看着我：“林晚，你好像……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高兴。”我心里一紧，
握着酒杯的手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他总是这样，一点不对劲都能被他发现。我抿了一口姜汤，
故意装得轻松地笑：“怎么，非要我激动得哭出来、跳到你身上，才叫高兴吗？陆总，
你要不要看看我今年多大了？我今年二十七了，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像真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突然开口：“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愣了一下，
呆呆的看着他——这句道歉，我等了七年。七年里的那些委屈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
深夜他接完电话就把我独自扔在餐厅，我点的牛排冷了都没动一口。
公司项目失败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地骂我。无数个凌晨我等他回家，他却烂醉如泥，
嘴里还无意识地喊着“苏雨”的名字。我扶他到床上替他擦脸，
他却抓着我的手把我错认成苏雨，一遍遍说想她……苏雨，他的初恋，他心口的朱砂痣，
当年因为他一贫如洗就选择远嫁海外富商的女人。我曾那么努力地想取代她，
学她喜欢的浅色系穿衣风格，模仿她说话时轻轻拖长的尾音，就算被他错认时心像被凌迟，
也依旧贪恋那片刻的温暖。现在，他终于看到我的存在，
终于愿意把心里那块最坚硬、最冰冷的地方为我腾出一点位置。
可一切都太晚了——我的时间，不多了。“都过去了。”我轻声说，像是在对他说，
也像是在对自己说，那些委屈现在提起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没看外面的夜景，只是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脸色有点白，眼底还有青黑，
是这些天疼得没睡好的缘故。陆予深从身后走过来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暖暖的温度传过来——这是我们之间少有的亲昵时刻，以前他最多只是牵牵手、拍拍我的肩。
“林晚，”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笃定，“我们会很好的。”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幸好我背对着他，他看不到我的脸。“嗯。”我哽咽着，
只能发出一个字。他感受到了我的颤抖，把我抱得更紧了些，还以为我是因为感动：“别哭，
以后，我会对你好。”这句话成了压垮我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悲伤和荒谬感一起攫住我，我猛地转身推开他，冲向洗手间。“我……我去卸妆！
”我仓皇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不敢发出一丝哭声。胃里的疼痛突然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我抖着手从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摸出强效止痛药，刚咽下去两颗，药片卡在喉咙里，
涩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疼的我忘记面前就有自来水，可以帮助我咽下去。过了一会儿，
疼痛慢慢缓下去，我扶着洗手台站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脸色惨白，
眼圈通红，像个可怜的女鬼。只有无名指上的钻戒还亮得刺眼，
提醒着我刚刚得到就即将失去的幸福。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在脸上，凉得我一哆嗦，
脑子也清醒了点。我不能哭，不能软弱，这场“戏”必须演下去，演到我走，演到他恨我。
我擦干脸，对着镜子扯出一个自然的笑，要像平时的林晚，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陆予深还站在门口没走，眼神里有担心，还有点疑惑。“没事吧？”他问，伸手想碰我的脸。
我躲开了，找了个借口：“没事，卸妆水有点刺激，眼睛红了。”他盯着我看了几秒，
没再追问，只是轻声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看领证的日子。”“嗯，你也早点休息。
”我点头。他“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客房，我们还没住在一起。
搞笑的是以前是因为他没准备好，现在是我没准备好。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涩，
要是没有癌症，要是我的时间够多，我们会不会真的能好好的？这个问题，
我知道是永远不会有答案了。我走进主卧关上门，躺在床上没脱衣服，胃里还有点隐隐的疼，
我攥着被子不敢动，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陆予深的话、他的眼神、他的拥抱。
这些都是我以前求而不得的，现在终于有了，却要亲手推开。我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里面存了很多他的照片，都是我偷偷拍的：大学时穿白衬衫站在台上的他，
公司初创时熬夜熬得眼睛发红的他，喝醉后靠在我肩上很乖的他……我一张一张地看，
眼泪掉在屏幕上，模糊了他的脸，看了很久，我把相册里的照片全删了，
一张都没留——以后他的生活里，不能有我的痕迹，除了恨。我把手机关机放在床头柜上，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明天还要开始“作”，要让他更爱我、更在意我，
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他的痛才会更深。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胃里不疼了，却没什么力气，
慢慢起床走到客厅时，陆予深已经醒了，坐在餐桌旁，
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和鸡蛋——都是我以前爱吃的。他怎么会记得这个？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你买的？”“嗯，楼下早餐店买的，还热着。”他说，
把一碗豆浆推到我面前。我接过喝了一口，温温的液体滑进胃里，很舒服，
我忍不住问：“今天……不去公司？”他平时这个点，早就去公司了。“不去，
今天陪你去看日子。”他语气很自然，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心里一紧，
赶紧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不行，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我得去。”我没再反驳，
低头吃早餐，油条有点凉了，我没说，他却好像察觉了：“是不是凉了？我再去买一份。
”“不用，挺好的。”我赶紧拦住他，只是怕他麻烦，还有的确是没胃口吃了。
他看见我放下油条，担心的问：“饱了？”“嗯，最近胃口不太好。
”我说了个不算假话的假话。他点头没多问，起身拿外套：“那我们现在去民政局，
问问有什么好日子适合领证。”我跟着他走到车库，坐在车里，他开得不快，一路都很静，
偶尔会跟我聊几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喜欢什么样的戒指，我也只是应付着：“都好，
你决定。”他好像有点无奈：“林晚，婚礼也是你的，你得有自己的想法。”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他没再说话，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到了民政局的时候，
领证的人很多，咨询的人也很多。他让我在一旁休息，他去排队。排了很久终于到他，
他连忙喊上我，我过去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们想什么时候领证，
陆予深看向我：“你想什么时候？”我愣了一下，随便说了个日子：“下个月吧，
下个月一号。”工作人员查了一下菜笑着说：“下个月一号是吉日，没问题。
”陆予深点头：“那就定下个月一号。”工作人员登记好，给我们一张单子，
叮嘱道：“到时候带好身份证、户口本就行。”我们接过单子走出民政局，外面的阳光很好，
有点晃眼，陆予深牵着我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我有点慌。“下个月一号，很快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我点头没说话，是啊，很快了。可是我的时间，也快了。走到车边，
他打开车门，我却没上车：“陆予深，我想逛逛。”“好，逛哪儿？”他很配合，
没问为什么。“随便逛逛，就附近。”我说着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好路边有个卖花的小摊，红色的玫瑰开得很艳，他走过去买了一束递给我：“拿着。
”语气很淡，却藏着心意。我接过玫瑰，指尖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有点疼，我没说，
只是小声道了句“谢谢”。他“嗯”了一声，继续跟在我后面。我们两个人逛了很久，
胃里的疼又开始冒头：“回去吧，有点累了。”“好。”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受，
便伸出手让我搭着他。我们走的很慢慢，他打开车门让我先上。回去的路上，
我直接闭上了眼睛，根本没力气去休息。回到公寓后，我直接走向主卧：“我睡会儿，
别叫我。”没等他回应就关了门，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