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澈，一个靠着祖传手艺在网上算直播命的普通人。
我平时过发财，就想混口饭吃，把这个月的房租交了。
那天，我跟往常一样，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跟直播间的几十个活人互动。直到一个叫“龙哥驰骋四海”的一大哥，给我刷了十个嘉年华。
他说，大师，给我算算财运。
我摸索他脑门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桃花煞，打了个哈欠。
“龙哥，你财运真不错，可惜啊，你老婆快知道了。”
就因为这句话，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我叫江澈，一个算命的。
这手艺是爷爷传下来的，传到我这辈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干了。爷爷说这是老天爷赏饭吃，饿不死。可现在今年头，谁还信这个？我守着个破卦摊，一天下来，够呛能开张。
房东大妈的催租电话，比我妈叫我起床都准时。
实际上没习惯了，哥们儿给我出了个主意，说现在流行直播，你这不叫封建迷信，叫“线上心理疗愈”，主打一个陪伴。
我一寻思，行啊，原来都是张嘴胡关联，在哪不是关联。
于是，我就在家里那堆旧书后面，扒拉出一张看原来不出颜色的八仙桌，架上我那淘来的旧手机，开了个直播间，名字就叫“江半仙儿在线解惑”。
直播间里，常年就几十个人，大眼瞪小眼。大部分还是机器人。
“主播，今天还播啊？”
“主播，你这个背景布不能换换吗？都起球了。”
我瘫在椅子上，叼着根没点烟，气无力地拉着屏幕划。
“换啥换，爱看不看。”
就这德性。要不是榜一大哥“龙哥驰骋四海”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刷个装备，我这直播间估计早就关门大吉了。
这天，我正准备混够两个小时就下播，直播间突然金光一闪。
“龙哥驰骋四海”送出“嘉年华”x10
我叼着烟，“嗒嗒”一下就掉在了桌面上。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十个。一个三千，十个就是三万。这大哥疯了？
公屏上瞬间炸了。
“我靠！龙哥牛逼！”
“龙哥发财了啊？”
“半仙儿，这总不能给龙哥好好算算吧？”
我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脸上堆起职业假笑：“谢谢龙哥！龙哥大气！龙哥今天想算点什么？”
很快，龙哥申请了连麦。
屏幕一分为二，出现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金链子比我手指头都粗，隔壁是KTV包厢，旁边还坐着两个精神小妹。
“大师！”龙哥一开口，一股子酒气差点把我熏过去，“给兄弟我算算，最近的财运怎么样？刚谈了个大项目，能不能成？”
我抓着他的脸。
天庭屋顶，地阁方圆，鼻头有肉，确实是富贵相。而且他印堂发亮，隐隐有红光，这是要进大财的征兆。
我正准备顺着说两句话好听的，可眼神一瞟，标志着他的夫妻宫，澄眼角的位置。
那里，有点劲。
一股子烂桃花的粉色煞气，跟乌贼虱似的，一团一团地往外冒。这股子煞气，都快把他印堂那点红光给盖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这个人懒，平时直播，基本都是捡好听的说，把大哥高兴了，礼物刷刷地哄来，我也乐得清闲。
可爷爷去年教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江澈，我们这行，有三不算。欺师灭祖之人不算，为富不仁之人不算，还有，就是见了破家之相，不能不算。”
他说，这是行善积德。
我看着龙哥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和他旁边那俩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女儿，心里有点烦躁。
“龙-哥-啊。”我故意把调子拉长。
“哎呀，大师您说！”龙哥很受用。
“你这财运，真是不错。”
龙哥一听，乐了，大手一挥，又是十个商人。
“但是……”我话锋一转。
“但是什么？”
我嘬了嘬牙花子，人体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哥，你这个项目要是落了，少说得挣个八个吧？”
“大师好眼力！保守了，后面还得加个意零！”龙哥得地拍着胸脯。
“那敢情好。就是不知道，这些钱，是进你的口袋，还是进你老婆的口袋了。”
龙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大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延长三根手指头：“龙哥，你这个人，讲究。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你懂。钱嘛，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龙哥的脸色，开始有点变了。
“你家里的那个点，是你老婆看的。你在公司的那个点，是明水面的。你可以在外面，弄个第三个小金库，对吗？”
龙哥没说话，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他旁边的小妹想给他夹菜，被他一把推开。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
“我操？真的假的？”
“高能预警！”
“这是我免费能听的吗？”
我没理他们，继续追龙告的脸。
“你那个小金库，藏得真严实。你觉得谁也找不着。可你忘了，你老婆，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你别胡说！”龙哥急了，一拍桌子站就涨了。
“我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那个小金库的密码，是你初恋的生日吧？啧啧，龙哥还是个情种。”
龙哥的脸，彻底白了。眉毛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老婆呢，最近认识了一个私家侦探。那个小伙子，有两把刷子。顺着你给你初恋的儿子每个月打生活费的线索，已经快摸到你那个小金库的门了。”
“我劝你啊，龙哥，这项目谈成了，钱也别急着往里放。先回去，把你那点破事处理干净吧。”
“不然，你这财运，进来多少，就去多少。最后了，连你现在住的房子，都得搭进去。”
我说完了，端起桌面的大茶缸，吹了上面不存在的热气。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
龙哥“嗷”的一声惨叫，也顾不上直播了，抓起裙子就往外冲。
“妈的，那个臭娘们儿敢阴我！”
连麦，就这么断了。
直播间里，礼物跟疯了似的刷了。
“神了！真他妈神了！”
“半仙儿，收我为徒吧！”
“我刚才录屏了，坐等龙哥后续！”
我看着后台飞速上涨的打赏金额，心里却没什么高兴劲儿。
我知道，我想要，玩得有点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