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夜，亡灵初现“齐哥，这单真要接？”无线电里的声音抖得像根弹簧，
小虎的呼吸夹杂着杂音从耳机里钻出来。齐骁把车停在塌方的土堆前，雨刮器左右摆动，
像是在给这片黑夜摇头。他没回话，只把战术手电拧亮，推开车门。泥水立刻漫过鞋面，
冷得像有人往脚踝上贴了块铁。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临川山腹地。暴雨已经下了六小时，
山体滑坡封死了主路，通讯信号断了三处，气象台发布了红色预警。这种天气，
正常人早缩在被窝里数羊了。但清瘴会的指令很明确：山神庙附近三名儿童失踪，
现场发现疑似刀劳鬼活动痕迹，任务等级红标，限时处理。没人报名。所以他接了。
三十岁的齐骁，冲锋衣洗得发白，工装裤裤脚常年沾泥，
眉骨那道疤是南疆古墓留下的纪念品。他不是英雄，也不是疯子，
只是觉得每次走进这种鬼地方，才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背上装备包，铜烟杆插在侧袋，
随着步伐轻轻磕着大腿。巷口传来的脚步声停在铺前，来人是赵府的管家赵忠，
这人左眼是颗假珠，据说当年为给赵老爷试毒瞎的，在西坊巷没人敢违逆他。——不对，
那是另一本书里的。齐骁甩了甩头，把乱入的记忆拍走。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说明神经绷得太紧了。他抬手照向对面那辆黑色SUV，车灯还亮着，
雨幕中像两只发红的眼睛。“封锁区，下车。”他喊了一声，手按在腰间战术棍上。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她约莫三十出头，妆没花，头发一丝不乱，
哪怕在这种鬼天气里也透着股镇定劲儿。大衣裹得严实，手里捏着工作证。“姬昭，
清瘴会谈判组，编号N-09。”她声音平稳，“接到调度令，协助疏散周边村民。
”齐骁走近两步，手电光扫过证件，是真的。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
视线落在她头顶——一个漆黑的数字浮在那里，像是用墨汁写在空气中的。
72:00:13倒计时，三天整。他的手指微微一颤。
这是他三年来见过最短的倒计时之一。上次看到这么低的数字，
还是在南疆那个死光了的考察队里。五个人，全归零了，只剩他爬了出来。而现在，
这个叫姬昭的女人，头上正顶着即将变成刀劳鬼的读秒。她不知道。别人也看不见。
只有他能看见。“你怎么进来的？”他收回手电，语气放平。“绕了东坡小道，
警戒线没封死。”她推开车门，高跟鞋踩进泥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就是齐骁？
听说你专接红标任务。”“听说我什么？”他反问。“说你活得不耐烦。
”他扯了下嘴角：“那你还不跑远点？”她没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怕，
也没有敬，像在评估一件工具能不能用。齐骁心里咯噔一下。这种眼神他熟，
清瘴会高层看新人时就这么瞅。可她一个谈判专家，不该有这种杀伐气。
除非……她早就见过死人变鬼。“庙在前面。”他说，“如果你真要进去，跟紧我，
别碰任何东西。”“包括你吗？”她问。“包括我。”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现在算半个污染源。”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湿滑石阶。小虎的无线电又响了：“齐哥，
气象雷达显示核心区毒雾浓度超标八倍，建议终止行动！重复，建议终止——”“收到。
”齐骁关掉通讯。他知道危险，但他更知道，有些事必须亲眼看过才算数。山神庙破败不堪，
屋顶塌了一角，香炉翻倒，供桌上积着黑水。空气里飘着一股甜腥味，像是腐肉泡在糖浆里。
姬昭捂住口鼻，呼吸略显急促。齐骁盯着她头顶的数字——72:00:08，少了五秒。
毒雾正在侵蚀她。他掏出铜烟杆，轻轻敲击地面。结构还算稳固。他迈步进去，
靴底踩到一团软物。低头一看，是只玩具熊。毛被染成深褐色，一只眼睛流着脓液，
另一只眼眶空着，像是被人挖走过。姬昭弯腰捡起它，刚要说话——梁上传来“咔”的一声。
三道影子从横木上跃下，速度快得带风。齐骁一把将姬昭推开，自己侧身翻滚。
那三个“东西”落地时四肢扭曲，关节反折，皮肤泛绿，嘴角裂开，一直撕到耳根。孩子。
曾经是孩子。现在是刀劳鬼。齐骁没犹豫，从包里抽出燃烧弹，“啪”地拉开引信，
甩向中间那只。火光轰然炸开，烈焰瞬间吞没三具尸体。绿皮在高温中卷曲、爆裂，
腥臭的黑烟冲天而起，又被雨水压回地面。姬昭跪在地上咳个不停，眼泪都被熏了出来。
齐骁走过去，蹲下看她。头顶数字跳了一下：71:59:40还在减。她中毒了，
而且比普通人快。“你还好吧？”他问。她抬手抹了把脸，勉强点头：“死的……是孩子？
”“曾经是。”他说，“现在是祸害。”她没再问，只是把那只烧焦的熊抱在怀里，
指节有点发白。齐骁站起身，环视火场。灰烬里有什么东西反着光。他走过去，
蹲下扒开残骸，摸出一枚银色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沉。
正面刻着编号：X-07背面是一串符号，扭曲如蛇形文字。他认得这个标记。
三年前南疆古墓，七名研究员随队进入，六具尸体被运回，一人失踪。
档案写的是“确认死亡”，可这个人佩戴的正是同款吊坠。而眼前这枚，
干净得不像埋了三年。有人在重启实验。他把吊坠塞进内衣口袋，动作隐蔽。“我们回去。
”他对姬昭说，“你得做全身检测。”她扶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你会救我吗？
”“我不是医生。”“但你知道些什么。”她盯着他，“你从见到我的第一秒就开始防我。
”齐骁沉默几秒，笑了下：“我谁都防。职业病。”“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任务要求焚毁所有感染体。”他背对她开始收拾装备，“你还没死，不算目标。
”她说不出话来。雨渐渐小了。齐骁背起她下山。她的体重不重，但每走一步，
他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冷，是体内毒性的反应。回到驻点时天快亮了。
医疗组接手姬昭，齐骁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她被推进检查室。小虎从监控室探出头：“齐哥！
我刚调了昨晚的红外影像，庙后山坡有热源移动痕迹！不止一个！而且……那路线，
像是人为清理过的通道！”齐骁没应声。他靠在墙边，伸手摸进胸口，取出那枚吊坠。
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像一块不肯融化的冰。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刀劳鬼作祟。
有活人在操控这一切。而姬昭头上的倒计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他抬头看向窗外。雨停了，
云层裂开一道缝，透出灰白色的光。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南疆醒来时的第一句话。
“我还活着？”没人回答。就像现在，也没人能告诉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能看见这些数字？又为什么，有些人，头顶的数字早已归零，却还在走路、说话、笑？
他收起吊坠，转身走向任务室。这一单，还没完。2 密室谜，
疯批现踪齐骁把车开出清瘴会驻点时，后视镜里还映着医疗组推着担架进楼的背影。
姬昭被白布盖着，像一具刚收殓的尸体，但他知道她还活着——至少头上的数字还在跳。
00:47:21那是谢无咎给她的礼物。他没等总部批复，也没报备路线。
任务室的电脑屏幕上，吊坠背面的符号被他用手机拍下，传给了小虎。二十分钟后，
那小子回了条语音，声音压得极低：“齐哥，这玩意儿是‘临川生物研究所’的旧编码，
二十年前封的，地底通道连着北麓那个废弃农药厂。”“你确定？”“我黑进了市建档案库，
图纸上没标，但民间异学会有手绘图。你说的那枚吊坠……编号X-07，
当年登记在研究员谢无咎名下。”齐骁踩下油门。车子刚拐出山道，
副驾位置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姬昭跌进来，肩膀撞上座椅，脸色发青，
呼吸带着湿漉漉的杂音。“你怎么出来的？”他没减速。“打晕了守卫。”她靠在椅背上，
手指抠着安全带卡扣，“他们想把我关到明天，等毒雾代谢完。可我没时间等。
”“你只剩四十多小时。”“那就快点。”她抬头看他，“你要去的地方，我也得去。
”车内安静了几秒。齐骁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是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她说，“而且……我总觉得那些孩子，还没走远。”他没接话。方向盘握得有点紧。
废弃农药厂藏在北麓洼地，铁门锈死，围墙塌了半边。两人翻进去时，天已经黑透。
厂房像一具被掏空的动物骨架，走廊尽头挂着几盏应急灯，绿幽幽的，照得地面泛油光。
“红外陷阱。”齐骁蹲在楼梯口，掏出铜烟杆轻轻戳地。杆尖碰到某处空气时，
发出细微的“嗡”声。“老式激光网，三米高以下交叉布置。”“怎么过？”“趴着爬。
”他解开背包，抽出一块防化毯，“裹住身体，别露皮肤。”姬昭没犹豫，直接趴下。
两人贴着地面一寸寸往前挪，像两条在泥里打滑的鱼。过了三道防线后，齐骁才直起身，
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以前干过这行？”“南疆那次，活下来的都学会了。”他说，
“死人不会教课。”地下通道入口藏在锅炉房后面，一道铁门焊死了，但锁芯被人新换过。
齐骁正要撬，姬昭伸手按住他。“等等。”她凑近锁孔，耳朵贴上去，“里面有声音。
”是电流声，还有轻微的滴答，像是倒计时器在走。“不是机械锁。”她说，
“是语音识别系统。”“你能开？”“试试。”她深吸一口气，
对着锁孔说：“家庭永不分离。”门“咔”地开了。齐骁看了她一眼。
“这是谈判组的通用密码库里的冷门词条。”她解释，“没想到真有用。”里面是主控室。
墙上挂满屏幕，每一块都在播放监控画面。十几个孩子穿着白色病号服，
在封闭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们动作整齐，眼神空洞，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缝出了笑容。
齐骁盯着其中一张脸。小安。他心跳停了一拍。小宁、小蕊也在。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两天前。可他们在山神庙已经被烧成了灰。“这不是录像。
”姬昭走到主机前，调出日志，“是实时信号。这些孩子……还活着？”“或者根本没死过。
”齐骁声音沉下去，“他们是预演体。”文件夹里存着三份实验记录，
标题写着“情感锚定测试”。内容是将已死亡儿童的大脑与毒雾融合，
通过母体呼唤激活残存意识，制造可控刀劳鬼。
实验目标：构建无痛觉、无背叛、永远依恋“家长”的永生家族。“疯了。”姬昭低声说，
“这根本不是研究，是造神。”齐骁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赫然写着：谢无咎。就在这时，
灯光亮了。不是渐亮，是一瞬间全部开启，刺得人睁不开眼。姬昭猛地回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白大褂，金属项链缠在脖子上，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
针管里液体呈墨绿色。“欢迎回家。”那人笑着说，“你们终于来了。”齐骁挡在姬昭前面，
手摸向腰间的燃烧弹。“你是谁？”姬昭问。“我是你们孩子的父亲。”谢无咎歪着头，
“也是你们未来的家人。”话音未落，他手臂一甩，针头直刺姬昭颈侧。齐骁扑过去，
晚了半秒。姬昭踉跄后退，手捂住脖子，指尖渗出血丝。她张嘴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黑雾。
头顶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00:47:21和之前一模一样。“精准同步。
”谢无咎欣赏地看着她，“你的身体已经开始转化了。不用怕，这不是死亡，是升华。
你会变得更完整，更……忠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齐骁咬牙。“只是唤醒。
”谢无咎抚摸着墙上的监控屏，“你们以为刀劳鬼是怪物？不，他们是理想人类。不会争吵，
不会离开，永远不会让所爱之人失望。你看这些孩子，多听话。他们每天都会喊‘爸爸’，
哪怕我已经三天没喂食。”姬昭靠着墙滑坐在地，呼吸越来越重。
“你拿他们当实验品……”“我给他们家。”他转头看齐骁，“而你，齐骁，你不一样。
你能看见倒计时，说明你也快了。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一起重建这个世界，没有抛弃，
没有遗弃，只有永恒的相守。”“你小时候也被父母卖了吧？”齐骁忽然说。
谢无咎的表情僵了一下。“档案写了，七岁，人口贩子转手三次，最后被研究所买走做试验。
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复制当年的牢笼，只不过这次，你是锁链的主人。”“闭嘴！
”谢无咎猛地砸碎一块屏幕，“我不是囚徒！我是创造者！”齐骁趁机拉开燃烧弹引信，
朝通风管道跃起。火光炸开的瞬间，他一把抄起姬昭，撞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玻璃爆裂声。
“你们逃不掉的！”谢无咎的声音追出来，“她的时间快到了！等她变成鬼，
第一个杀的就是你！”毒雾从破裂的储存罐中溢出，走廊迅速被绿雾吞没。
齐骁背着姬昭冲出地道，一脚踹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引擎轰鸣，车子冲进雨夜。
后视镜里，工厂方向升起一片诡异绿光，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姬昭在昏睡中抽搐了一下，嘴唇微动。“孩子们……还没回家。”齐骁握紧方向盘，
从胸口掏出那枚吊坠。金属冰凉，纹路清晰。他盯着它，低声说：“你到底想让我看见什么？
”雨刷左右摆动，划开前方浓雾。3 火场情，母爱质问雨刷还在动，
一左一右划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齐骁没松油门，车轮碾过泥坑，溅起的水花打在侧镜上，
模糊了后面那片绿光。他低头看了眼副驾。姬昭靠在座椅上，脸色发灰，呼吸短促。
手腕被安全带绑着，防止她滑下去。她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回去……还得回去。”“我知道。”他说，“但你得先活着到那儿。
”车载电台突然滋啦响了一声，小虎的声音从里面蹦出来：“齐哥！信号又连上了！
农药厂地下管网图我搞到了，主电源没断，
但只有一条线路通到锅炉房——那地方现在是唯一有电的区域，八成是实验核心区！
”“确定不是陷阱？”“陷阱也是路啊！”小虎嗓门拔高，
“而且……我刚调出X-07编号的原始用途，它根本不是研究员身份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