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屈辱归乡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武脉被碎的痛楚如同有无数根针在体内不断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不断落下的雨滴。
“我还活着...”林风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丹田和破碎的武脉,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没有修为,武脉尽碎,他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但想到叶凡最后那句话,林风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父母...我必须回去...”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从泥泞中爬起。
每动一下,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没有停下。
青云门所在的青云山距离他的家乡清河镇有三百多里。
若是往日,他施展身法,一日便可抵达。
但现在,这段路程变得无比漫长。
林风拄着一根树枝当拐杖,踉跄着上路。
一路上,他受尽白眼。
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客栈伙计,如今见他衣衫褴褛、满身泥污,连门都不让进。
路边小贩见他靠近,连忙挥手驱赶,仿佛他是瘟神。
“听说了吗?
青云门那个天才弟子林风,原来是修炼邪功才进步神速的!”
“真的?
难怪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真是活该!”
路人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林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叶凡不仅害了他,还颠倒黑白,让他的名声彻底臭了。
最艰难的是,没有修为的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饿了只能摘野果充饥,渴了喝雨水溪水。
有次他实在饿极了,想到集市上讨点吃的,却被一群地痞围住戏弄。
“哟,这不是青云门的天才吗?
怎么成这副德行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讥笑道,伸手推搡着他。
林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引来一阵哄笑。
“听说他修炼邪功,会不会传染啊?”
另一个瘦高个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却一脚踢向林风的腹部。
剧痛让林风蜷缩成一团,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还挺硬气!”
横肉汉子啐了一口,又是一脚踢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卖炊饼的老翁颤巍巍地走过来,虽然害怕,但还是出声制止。
“老不死的,少多管闲事!”
瘦高个恶狠狠地瞪眼。
老翁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他、他己经这么惨了,你们就高抬贵手吧。
我、我给你们几个炊饼,你们就放过他吧。”
地痞们相视一笑,拿了炊饼,又踢了林风几脚,这才嘻嘻哈哈地离去。
老翁蹲下身,将一块干净的炊饼塞到林风手中:“孩子,快吃吧。”
林风抬起头,看着老翁慈祥的面容,眼眶发热:“多谢老伯...快走吧,这世道...唉...”老翁摇摇头,颤巍巍地走了。
林风攥着那块温暖的炊饼,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这是他离开青云门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经过七天艰难的跋涉,林风终于看到了清河镇的界碑。
此时的他己经瘦得脱了形,衣衫破烂不堪,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街上的行人见到他,纷纷掩鼻避让。
“这不是林家的那个天才儿子吗?
怎么成这样了?”
有人认出了他。
“听说修炼邪功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了!
真是给林家丢人!”
“林家主系这下可惨了,旁系那几个早就虎视眈眈,这下可有借口发难了...”议论声如同刀子,一刀刀割在林风心上。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只想快点回家,见到父母。
林家大门前,两个守门的下人正懒洋洋地打着盹。
当林风踉跄着走近时,其中一人睁眼瞥见他,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天才’少爷吗?
怎么成要饭的了?”
守门人故意大声说道,引得路过的行人驻足观看。
另一个守门人也醒了过来,讥笑道:“修炼邪功的败类,还有脸回来?
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
林风面无表情,只是哑声道:“让我进去。”
“进去?”
第一个守门人哈哈大笑,“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林家少爷?
告诉你,家主己经发话了,你这个林家的耻辱,不准踏进大门一步!”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
家主林远山是旁系的领袖,一向与主系不和。
如今自己落难,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要见我父母。”
林风坚持道。
“滚吧!
别脏了林家的地!”
守门人不耐烦地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吵吵嚷嚷的?”
一个锦衣青年走了出来,是林风的堂哥林浩,旁系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看到林风的惨状,林浩眼中闪过快意,表面却故作惊讶:“这不是林风堂弟吗?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听说你被青云门逐出师门了?”
林风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林浩啧啧摇头,语气中满是嘲讽:“修炼邪功,真是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啊。
不过你放心,家族己经决定,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过错而牵连主系...太多。”
他特意拉长了“太多”两个字,显得意味深长。
“让我见父母。”
林风重复道,声音嘶哑。
林浩笑了笑:“正好,家族会议正要讨论如何处置你们主系呢。
既然你回来了,就一起来吧。”
他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中却满是戏谑。
林风拄着树枝,踉跄着走进林家大门。
一路上,遇到的族人无不投来鄙夷、讥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家主林远山端坐主位,几位旁系长老分坐两侧。
而林风的父亲林震天和母亲柳氏则站在厅中,脸色苍白。
当林风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风儿!”
柳氏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两个旁系子弟拦住。
林震天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眼中满是痛心,却只能紧紧握住拳头。
林远山冷冷开口:“林风,你修炼邪功,被青云门逐出师门,让林家蒙受奇耻大辱,你可知罪?”
林风抬起头,首视林远山:“我没有修炼邪功,是被人陷害。”
“还敢狡辩!”
一位旁系长老厉声喝道,“青云门己经传来消息,证据确凿!
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妄图抵赖!”
林远山摆摆手,语气冰冷:“无论如何,你让林家名誉扫地是不争的事实。
按照族规,修炼邪功者当废去修为,逐出家族...风儿己经被废去修为了!”
柳氏急声道,“你们还想怎样?”
林远山冷笑一声:“既然己被青云门惩罚,家族可以从轻发落。
但主系教子无方,难辞其咎。
我提议,剥夺林震天一脉的家主继承权,收回现有宅院和产业,迁至西院居住。”
西院是林家最破旧的院落,常年失修,几乎无法住人。
几位长老纷纷附和:“家主英明!”
林震天脸色铁青:“林远山,你这是趁火打劫!”
“这是家族的决定!”
林远山冷冷道,“要么接受,要么...你们一脉全部逐出林家!”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如今旁系势大,主式微,根本无力反抗。
就在这时,林浩突然开口:“家主,既然林风己被逐出师门,那他身上的财物理应交由家族处理。
我听说青云门弟子待遇丰厚,他应该有些积蓄。”
林远山点头:“有理。
林风,将你的财物交出来,充入家族库房。”
林风握紧拳头:“我没有财物。”
他所有的积蓄确实都在储物袋中,但被逐出师门时己被叶凡搜刮一空。
如今他身上除了一身破烂衣衫,就只有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了。
林浩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一个恶奴立即上前,粗暴地搜身。
“放开我儿子!”
柳氏想要冲上前,却被死死拦住。
林震天怒吼:“欺人太甚!”
恶奴搜了一遍,只从林风怀中摸出那枚染血的玉佩,嘟囔道:“穷鬼一个,就只有这破玩意儿。”
林浩接过玉佩,瞥了一眼,嫌弃道:“一块破玉,成色这么差。”
随手扔在地上。
“捡起来。”
林风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他绝不允许被人如此践踏。
林浩嗤笑:“一块破玉,你还当宝贝了?”
说着,故意一脚踩在玉佩上。
林风眼中闪过厉色,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林浩,将玉佩紧紧护在怀中。
“你敢推我?”
林浩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顿时恼羞成怒,“给我打!”
恶奴立即上前,一脚狠狠踹在林风胸口。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感到怀中紧贴胸口的玉佩,突然传来一丝异常的温热。
那温度透过衣衫,渗入皮肤,异常清晰。
恶奴见林风不动了,又抬起脚准备再踢。
“够了!”
林震天暴喝一声,挣脱阻拦,护在儿子身前,“我们接受家族决定,现在就搬去西院!”
林远山满意地点头:“还算识相。
去吧,没有召唤,不得踏出西院半步。”
林震天扶起儿子,柳氏也挣脱阻拦,上前帮忙。
一家三口在无数嘲讽和鄙夷的目光中,踉跄着向破旧的西院走去。
林风紧紧攥着胸口的玉佩,那奇异的温热感越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