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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拥有’对方。不是身体,不是法律,而是思想,是意志,是对方存在的本身。谁能让对方彻底信服、追随自己的生活方式,谁就赢了。赢的人,可以决定这段关系的最终走向。输的人,净身出户,并且永不再见。”
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宣扬自由意志吗?这个游戏,就是意志的对决。很公平。”
许静雯沉默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个提议击中了她的要点。
她一直以自己的思想为傲,自诩为精神世界的女王。
用思想来决斗,对她来说,比任何形式的物理决斗都更有吸引力。
“如果你输了呢?”她问。
“我净身出户,并且公开承认,你的生活方式是正确的,我是个不懂爱的蠢货。”
“好。”她答应了,“一言为定。”
她伸出手。
我没有和她握手。
“游戏规则补充一点,”我说,“为了公平,我需要见见你的那位‘同好’。”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可以。他叫秦峥。他也很想见见你。”
“好。你约时间。”
我站起身,走回卧室,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游戏开始了。
见面的地点约在秦峥的工作室。
一个旧厂房改造的空间,很高,很空旷。
空气里混杂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许静雯挽着秦峥的胳膊,像是在介绍一件她心爱的艺术品。
“秦峥,这是我先生,陈屿。”
“陈屿,这是秦峥。”
秦峥向我伸出手,脸上挂着一种宽厚又带点悲悯的笑容。
“陈屿,你好。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情感的流动,本就该是自由的。”
我松开手。
“你好,秦峥先生。”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或敌意。
我只是打量着他。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沾着几点颜料,头发微长,眼神里有一种自以为是的深邃。
一个典型的,靠想象力活着的人。
“我参观一下可以吗?”我问。
“当然。”秦峥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作品,就是我灵魂的延伸。”
画室里挂着很多画。
大片的色块,扭曲的线条。
我看不懂,也不想懂。
“很特别。”我随便指着一幅色彩最混乱的画说。
“这幅叫《挣脱》。”秦峥立刻来了兴致,“它表达的是灵魂对物质世界的反抗,是纯粹精神对肉体枷锁的呐喊。”
许静雯在一旁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崇拜。
“所以,你们是因为灵魂上的共鸣走到一起的?”我问,语气很平静。
“可以这么说。”许静雯回答,“我和秦峥,在精神上是共通的。我们都认为,爱不应该是占有,而是一种分享和成全。”
“听起来很高深。”我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太懂这些。”
“没关系,陈屿。”秦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是每个人都能抵达精神的高地。但我们理解你,也尊重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笑了笑。
“说起来,静雯的很多想法,都和秦峥先生的画一样,充满了哲学思辨。”
我转向许静雯。
“老婆,你上次说的那本讲‘开放式关系’的书,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觉得秦峥先生应该也会感兴趣。”
许静雯的表情僵了一下。
“什么书?我不记得了。”
“是吗?”我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就是你说,现代社会的婚姻制度已经是一种落后的生产关系,个体应该追求绝对的情感自由……”
我复述着她昨晚的“高论”。
秦峥的眼神变了。
他看向许静雯,带着一丝探究。
许静雯有些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我……只是随便看看。”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你原创的思想,真了不起。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我看到,秦峥那悲天悯人的笑容,淡了一些。
很好。
第一颗种子,已经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