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攀岩邂逅林悦第一次注意到扎西，是在公司的年度团建活动上。那是在一个室内攀岩馆，
同事们轮流挑战那面高达十五米的人造岩壁。大多数人爬到一半就放弃了，
少数几个体能好的男同事勉强触顶，下来时都已气喘吁吁。轮到扎西时，他脱去外套，
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躁地向上冲，而是不紧不慢地寻找支点，
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平地上行走。到达顶端时，他轻轻一拍铃铛，然后迅速而平稳地降下，
呼吸甚至没有变得急促。“哇，扎西你好厉害！”有女同事惊叹道。他只是微微一笑，
露出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在山里长大，习惯了。
”林悦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个来自西藏的男孩，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他们同在创意部工作已有半年，但扎西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很少参与同事间的闲聊。
他有着高原人特有的深邃轮廓和略带紫色的嘴唇，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第二天上班，
林悦特意路过扎西的工位。“昨天的攀岩很精彩。”她找了个蹩脚的开场白。扎西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腼腆地笑了：“谢谢，只是小时候常跟阿爸去山上放羊。”“放羊？
那一定很有趣吧？”林悦顺势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扎西的眼神变得遥远：“有趣，
但也辛苦。冬天有时会突然下雪，要赶在暴风雪前把羊群带回家。”就这样，
他们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交谈。林悦了解到扎西来自西藏一个偏远的牧区，
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靠着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完成了在内地的学业。
“为什么选择来这么远的城市工作？”林悦问。扎西沉默片刻，
轻声说：“想看看阿爸阿妈没看过的世界。”从那天起，林悦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扎西。
她发现这个表面沉默寡言的藏族男孩，内心有着丰富的世界。
他熟知草原上每一种野花的名字，能模仿十几种鸟类的叫声，
还会用草叶编织出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公司加班时，林悦总会“恰好”点两份外卖，
一份给扎西；部门聚会，她会主动坐在他旁边，
帮他化解不擅社交的尴尬；周末她甚至报名学习了藏语，虽然进展缓慢。渐渐地，
扎西也开始对她敞开心扉。他会跟她分享家乡的故事，教她简单的藏语问候，
偶尔还会带来自己做的藏族小吃——酥油茶、糌粑、奶渣包子。“这是阿妈教我的，
”有一次，他递给林悦一小盒自制的奶渣，“她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林悦心跳加速，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暗示。然而，每当他们的关系似乎要更进一步时，
扎西总会突然退缩。有一次，他们一起加班到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悦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扎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从座位上站起来：“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在送她回家的出租车上，两人一路无言。
到达目的地后，扎西才低声说：“对不起，林悦，我们...不合适。”“为什么？
”林悦忍不住问。他抬起头，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你的世界太明亮，
而我来自阴影处。光明和阴影，本就不该交融。”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林悦心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相互有好感，扎西却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2 心碎离别接下来的日子里，扎西明显在疏远她。他不再接受她共进午餐的邀请，
加班时也总是找借口提前离开。即使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他也保持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悦感到既困惑又伤心，却不知如何打破这层无形的隔阂。直到那个周一的早晨。
林悦刚到公司，就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氛。同事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她又突然散开。
“怎么了？”她问邻座的李姐。李姐惊讶地看着她：“你还不知道？扎西辞职了，
今天一早发邮件给全部门，说家里有急事，已经回西藏了。”林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冲到扎西的工位，果然已经人去桌空，只剩下几盆她送他的多肉植物还孤零零地摆在桌上。
“他连告别都没有吗？”林悦声音颤抖。李姐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听说走得特别急，
连离职手续都是委托人事部代办的。”一整天，林悦都心神不宁。她不停地给扎西打电话，
那头始终是关机的提示音。发出去的信息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下班后，
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望着扎西曾经坐过的位置，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直到此刻，
她才真正意识到扎西对她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好感，不是一时冲动，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吸引，一种灵魂认出另一半的震颤。“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林悦擦干眼泪，下定决心。她打开公司的人事系统，
凭借记忆中的密码登录——上次和扎西一起加班时，她曾无意中瞥见他输入密码。
这或许是天意。扎西的员工档案里，
家庭地址一栏写着：西藏自治区昌都市八宿县然乌镇来古村。
林悦毫不犹豫地订了最近一班飞往昌都的机票，然后向公司请了年假。
面对部门经理疑惑的目光，她只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去做。
”3 高原追爱两天后，林悦踏上了前往西藏的旅程。飞机降落在昌都邦达机场，
海拔4334米的高原反应立刻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头晕、心悸、呼吸困难，
她不得不在机场休息区坐了整整一小时，才勉强适应。接着是长达六小时的汽车颠簸，
从昌都市到八宿县然乌镇。
沿途的风景美得令人窒息——雪山、草原、湛蓝的湖泊和悠闲的牦牛群。但林悦无心欣赏，
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那个陌生的村庄。到达然乌镇时已是傍晚，
当地人说去来古村的路汽车无法通行，只能骑马或步行。林悦在镇上找了位向导，
约定第二天一早出发。那一夜，林悦住在然乌镇一家简陋的家庭旅馆，
高原反应和焦虑让她彻夜未眠。她不断问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如果扎西根本不想见她怎么办？如果他已经有了别的爱人？但每当想到可能永远失去他，
林悦就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必须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无论结果如何。第二天清晨，
向导牵来两匹马。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藏族汉子，汉语说得磕磕绊绊，但笑容淳朴温暖。
“来古村，很远，”他比划着，“路，不好走。”“没关系，我一定要去。”林悦坚定地说。
骑马进村的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陡峭的山路、湍急的溪流、稀薄的空气，
无一不在考验着林悦的极限。有几次，她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全靠向导及时扶住。
“姑娘，为什么去来古村？”休息时，向导好奇地问。“去找一个人。
”林悦望着远方的雪山，轻声回答。向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要的人？”“非常重要。
”经过四个小时的跋涉，当向导指着山谷中一片隐约的村落说“来古村”时，
林悦几乎要哭出来。村子坐落在雪山环抱的山谷中，几十栋藏式民居错落有致，
屋顶上飘扬着五彩经幡。时近黄昏，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柏枝和酥油的混合香气。
在村口，林悦谢别向导，独自牵着马走进村庄。几个藏族小孩好奇地跟在她身后，
用藏语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她按照地址找到一栋白色的两层藏房，
院墙上堆放着整齐的牛粪饼，门廊上挂着成串的干辣椒和玉米。心跳如鼓，林悦深吸一口气，
敲响了木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藏族妇女，穿着传统的藏装，脸上刻满岁月的痕迹，
但眼睛明亮而温和。“请问你找谁？”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问。“您好，
我是扎西的同事，从上海来的。请问这是扎西的家吗？”林悦紧张地问。
妇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扎西的同事？快请进！我是扎西的阿妈。
”扎西的母亲热情地把林悦迎进屋。室内布置简朴而整洁，正中是一个传统的藏式火塘，
墙上挂着唐卡和毛主席像，家具很少但擦拭得发亮。“扎西的阿爸去牧场了，晚上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