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愧是万年寡王,傅青城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冷血三哥。
公安局里叶蓁蓁母子俩描绘的那个换尿片洗奶瓶的五好暖爸,怎么可能是傅砚修。
傅青城松口气,“行,三哥,没事我先回了,你也早点睡,明儿可是你的订婚宴。”
公然把傅蓁蓁母子俩带到傅家胡同,万一惹恼三哥,连他也不能保证母子俩的人身安全。
还不如带母子俩明天去吃顿宴席,让他们看清自己认错人了,回头再联系黑省那边的公安,把母子俩好好送回去。
啧,傅青城忍不住想夸夸自己,真是个小聪明。
提到订婚,傅砚修面上无波无澜,他跟沈芊芊也就是走个过场。
既然注定这辈子没有子嗣,那跟谁结婚都差不多。
傅砚修眼神愈发晦暗,等找到那帮在车底动手脚的杂碎,非把他们挫骨扬灰,才能泄心头之恨。
—
“妈妈,我想爸爸。”
黑暗中,傅子宁翻个身滚到叶蓁蓁怀里,声音里带了哭腔。
他自从出生,还没跟爸爸分离过那么那么久,久到都快忘记爸爸的模样了。
叶蓁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儿子的背,其实她也想二柱了,
“闭上眼睛快睡觉,睡醒就能见到爸爸了。”
叶蓁蓁出生在黑省梨树县叶赫公社傻狍子沟生产大队,5年前傅砚修插队下乡,成为傻狍子沟生产大队的知青。
16岁的叶蓁蓁因美貌和泼辣在大队出了名,她的便宜二叔二婶嫌她是个累赘,想把叶蓁蓁卖给隔壁村的傻子当媳妇。
机灵的叶蓁蓁起夜时听到二叔二婶的盘算,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跑出家门,撞上夜间巡逻的傅砚修。
傅砚修见小姑娘身世可怜,收留她在自己搭建的独居院子里,当了小保姆。
为了每个月3块钱的工资,小保姆叶蓁蓁表现得过分合格,让傅砚修起了其他心思。
18岁那年,傅砚修给叶蓁蓁两个选择:
一、继续当小保姆,每个月工资涨到5块钱;
二、当他媳妇,每个月拿30块钱生活费,顿顿都能吃上大米肥肉;
22岁的傅砚修眼神盯着叶蓁蓁精致的轮廓,眼底是毫不避讳的占有欲,
“选了二,这盘红烧肉全是你的。”
叶蓁蓁被红烧肉迷了心神,而且30块钱听起来比5块钱多多了。
当时叶蓁蓁年纪尚小,还不能领证,傅砚修只在公社摆了酒席,算是个见证。
他想等回到京市,再给他的小姑娘一个盛大的婚礼。
叶蓁蓁想着男人冷峻英气的面容,嘴里嘟囔了声“大坏蛋”,沉沉睡死过去。
傅青城走进监狱的时候,叶蓁蓁早梳洗好了,一夜好眠让她容光焕发。
第二次见到叶蓁蓁,傅青城忍不住感慨:
世间竟有如此娇滴滴的美人,简直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那张脸蛋又白又嫩,连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恰到好处地衬托着她的美丽。
傅青城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这叶蓁蓁,不会还没成年吧。
毕竟她的容貌太纯太美,糅合着满满的少女气息,实在不像个孩子母亲。
叶蓁蓁看见傅青城进来,老练地对折好大红围巾,包住整张脸和脖子,双手***袖筒,一***从炕上跳下来。
再配合鼓囊臃肿的大花棉袄,黑色条芯绒棉裤,和手工老棉鞋。
简直和刚才的轻灵少女判若两人。
对着“打扮好”的叶蓁蓁,傅青城勉强恢复理智:“叶同志,你今年多大了?”
叶蓁蓁伸出三根手指,“过完年刚满三十五。”
翠花婶子说过,出门在外,年龄都是自己给的,报得越大,越不受人欺负。
傅青城打死都不信她有35岁,不过她既然跟三哥没关系,那他也不用关心太多。
等她们吃完饭,再把人安全送回黑省就行。
傅子宁穿着墨绿色手织的圆领毛线衣,绕着监狱足足跑5圈才停下来,
“妈妈,我今天的训练达标了吗?”
小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头发丝都热腾腾的。
叶蓁蓁给他擦擦汗,“再做20个仰卧起坐,20个俯卧撑。”
傅子宁乖乖脱鞋上床,小身子一起一俯,有模有样的。
傅青城给叶蓁蓁竖了个大拇指,“你还挺会教育孩子。”
叶蓁蓁纳闷地看着傅青城,
“我男人说城里人都这么教孩子,锻炼要从娃娃抓起,你不知道?”
傅青城有些汗颜,他一个单身的大老爷们,确实不懂教孩子。
叶蓁蓁鄙夷地看他一眼,“子宁,把衣服穿好,咱们去找爸爸了。”
傅青城看她着急的模样,决定先给叶蓁蓁打一剂预防针:
“你要找的傅砚修,很可能不是我三哥,要有心理准备。”
“咋可能不是,除非他失忆了,”
叶蓁蓁给傅子宁挂好小手套,也是墨绿色的针织手套,这颜色耐脏。
“他就是失忆,我也得揪着耳朵让他想起来。”
叶蓁蓁摸摸小腹,她肚里还揣着傅砚修的两个娃呢。
到了国营饭店门口,上面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
恭贺傅砚修,沈芊芊夫妇喜结良缘、早得爱子!
婚礼主办人匆匆跑出来,骂了一句:“挂的什么玩意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拜周白兰所赐,连他都知道傅团长伤了子孙根,没办法生孩子。
他指挥几个工兵架起梯子,把“早得爱子”几个字拿布挡住。
叶蓁蓁仰头看热闹,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沈芊芊三个大字。
好巧,她们傻狍子沟生产大队也有个女知青叫沈芊芊,可不讨喜了,天天黏着傅砚修,跟狗皮膏药似的。
没想到她回城这么快就嫁人了。
叶蓁蓁摸摸口袋,咋说也算处过几年邻居,得随个份子钱。
不然这婚宴她吃得可不安心。
叶蓁蓁把身上的三分硬币掏出来,放进婚仪托盘里,背着小手走进饭店大堂。
傅青城刚带她们到大堂,就被主持人喊去帮忙。
他临走前让叶蓁蓁随便找个桌子坐下来,也没说傅砚修在哪儿,真不靠谱。
叶蓁蓁寻思,也许是看她母子俩可怜,公安同志想带她们吃完席面,再去找人。
他人还怪好的嘞。
叶蓁蓁带着儿子站在大堂,活像两个乡下逃难来的亲戚。
她怕冷,在屋里也不舍得把头巾摘下来,儿子傅子宁穿得严严实实,母子俩都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俩人袖着手,佝偻着腰,好奇地打量着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