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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兰迎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傅砚修伸手将大衣和帽子递给旁边的勤务兵小王。

周白兰脸上现出几分窘迫,“老三,怎么迟到这么久,沈家都等急了。”

一句话得罪两家人,沈芊芊的父亲沈安国表情不悦,这话说得跟他家姑娘多恨嫁一样。

傅砚白保持微笑,他是今天的证婚人,“周姨,不会说话就请闭嘴。”

说完,他引着老三傅砚修走上台子,“知道你看不上沈芊芊,但也不能如此失礼,爸催你好几遍了。”

“他是怕跌自己的面子。大哥,早上军区来人说,制造车祸的凶手找到了。”

傅砚修眸色沉沉,“据说跟沈家有关。”

“老三,话不能乱讲,沈家一向跟我们交好,没有害你的理由。”

傅砚修看向未来的老丈人沈安国,“那恐怕只有沈家才知道。”

傅砚白将人送到沈芊芊旁边,为弟弟佩戴新郎胸花,低声道:

“老三,不管真相如何,今天别给我惹事。”

沈芊芊看着傅砚修英俊的侧脸,心脏怦怦直跳,这个她暗恋10年的男人,终于要属于她沈芊芊了。

不枉她精心设计的一场好局。

沈芊芊昨天收到来信,傻狍子沟生产大队住着叶蓁蓁和傅子宁的小院已经被一把火烧毁,尸骨都没找到。

她知道傅砚修在调查失忆真相,但如今叶蓁蓁母子死无对证,他什么都不会查出来。

沈芊芊垂眸,掩住眼神中的恶毒,再次抬头,表情是新嫁娘的娇羞。

傅砚修冷冷盯着她,眼中满满的寒意,如今他调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沈芊芊。

傅砚白站在两人中间,翻开红宝书开始宣读,

“你俩今后要互敬互爱,勤俭持家,结为夫妻后…”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身子像炮弹样冲到台上,抱住傅砚修,哭得满脸鼻涕:

“爸爸,你不要宁宁了吗?”

叶蓁蓁还在打量傅砚修的功夫,傅子宁早认出了爸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冲到台子上了。

台下人议论纷纷:

“这谁家倒霉孩子,大喜的日子来裹乱,没规矩!”

“不说傅家没孩子么,听说他兄弟俩都有隐疾,生不出子嗣。”

“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老爷子直发愁,干脆娶了小娇娘,自个儿在家努力造小人呢。”

宴席离台子很近,群众的议论声传到傅家兄弟耳里,傅砚白和傅砚修的眼中闪过狠意。

傅砚白蹲下身子,“小朋友,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爸爸。”

他四处望望,见有个穿碎花棉袄的臃肿身影慢吞吞穿过人群,向台上走来,想必是孩子家人。

“大妈,麻烦带你孙子快下去,别耽误正事。”

傅子宁搂着傅砚修大腿,眼巴巴看着他,“爸爸,我是宁宁,我好想你啊!”

傅砚修看着孩子露出的眼睛,心底一软,主动把他抱起来,托在自己胳膊上,

“你奶奶快来了,让她带你去找爸爸。”

他本来也没打算和沈芊芊真订婚,被人打断倒是正合他心意。

傅子宁戴着雷锋帽,脸和耳朵都被包的严严实实。

他用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下,觉得是因为自己戴着帽子,爸爸才认不出自己。

找到原因,傅子宁小手吃力地解着帽带,想把帽子摘下来,爸爸看到脸,就会认得宁宁了。

但叶蓁蓁怕他捣乱,特地打了死结,傅子宁努力半天都没解开。

傅砚修看出他的意图,单手帮傅子宁解开带子,摘下雷锋帽。

小孩***的脸蛋出现在他面前,精致的眉眼,两坨热出来的红印子,还有那最具辨识度的花瓣唇。

傅砚修怎么看怎么熟悉,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看到过这孩子。

傅子宁托着脸蛋,期待地看着傅砚修,“爸爸,认出宁宁了吗?”

他最近没好好吃饭,掉了几斤肉肉,应该不影响爸爸认出自己吧。

当初爸爸可是闭着眼都能找到自己呢。

“大哥,这是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要不然是爸的?”

傅砚修没注意沈芊芊惨白的脸色,他觉得这小孩跟自己大哥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砚修甚至还想到了老头子,就是没往自己身上想。

傅砚白踹了一脚傅砚修,“老三,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比傅砚修大了8岁,对幼年体傅砚修的模样清清楚楚。

一阵悸动从心底深处传来,傅砚修莫名地想抱紧孩子,亲亲他。

傅子宁毫不客气地将眼泪鼻涕抹到傅砚修身上,

“爸爸,妈妈为了找你,把老家的地都卖了,牛牛也被她送人了。”

叶蓁蓁为凑60块钱路费,把家当卖得七七八八,养了10年的老水牛都被卖给了生产队长。

叶蓁蓁吃力地翻上台子,衣服穿太厚,影响行动,“你想当薛平贵,先把钱还我。”

傅砚修进饭店前,刚好叶蓁蓁被李桂芬科普完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

傅砚修听见她的声音,心神一动,就是这个声音,脆生生的,在他耳边反复出现。

叶蓁蓁叉腰站在台子上,“子宁过来,咱不要这个负心汉!”

傅子宁依依不舍地扒拉着傅砚修的胳膊,“爸爸,妈妈让我过去。”

“没出息,她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傅子宁怀疑地看着傅砚修,“爸爸,这是你教我的,妈妈出门要跟从,妈妈命令要服从,妈妈说话要盲从。”

他背得可熟了。

傅砚修一脸黑线,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子宁说完,麻利地从傅砚修胳膊上翻下去,跑回到叶蓁蓁身边,

“妈妈,你可以不生爸爸的气吗?”

虽然他也觉得爸爸这次犯了很大很大的错。

“这位女同志,请问你和我家老三的关系是?”

傅砚白忍不住问出声,看小孩的模样,不用做亲子鉴定,就知道是傅砚修的种。

“我是他媳妇,这个是他娃娃。”

叶蓁蓁没好气地道,“他要在城里头当薛平贵,我可不当挖野菜的王宝钏。”

坐在台下的老大媳妇叶知秋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叶蓁蓁臃肿的腰身,嗤笑出声,

“老三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粗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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